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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191章 至少還有你(2) 文 / 鏡未磨

    看一眼時間,差不多了。

    扔下獨自思考的孫青,去給江南打電話。

    「你和你老公什麼時候到?」

    江南那一會兒正在給她選生日禮物,薄南風就在一邊,兩個人都不緊不慢的。本來離約定的時間還早呢,搞不明白怎麼這會兒就催。

    「不是約好六點麼,現在四點還不到。」

    宋林愛哼哼:「是想著六點吃飯來著,其他人也都沒來呢。不過孫青今天有狀況,方家又上門談判了,那姐妹這會兒鬱悶得欲生欲死的。要不然咱先去唱個歌熱熱場子?省著她東想西想的。」

    反正禮物也選得差不多了,無聲的交給薄南風讓他去付賬。

    她在這邊應下來:「好吧,去哪裡唱?」臨了感歎:「生活啊,就是個折騰。」

    選定的地點不遠,薄南風手臂還沒有全好,江南把人推到副駕駛的位置上自己開車。

    薄南風抬腕看時間。

    江南側首問他:「你還有事?」

    薄南風「嗯」了聲,又說:「也不算事,本來約了黃宇五點見面,既然去找宋林愛她們,那我給他打個電話改時間得了。」

    江南說:「也好。」

    打通後跟他說起另約時間的事。

    黃宇隨口一問:「怎麼改了?那你現在幹什麼呢?」

    薄南風瞇了瞇眸子,淡淡說:「江南的朋友今天過生日,時間撞到一起去了,錯不開。」

    黃宇最愛湊熱鬧,這些富家公子哥從小就不懼生,到哪裡都敢出頭,而且熱場子的本事了得,三言兩語全是自來熟,再陌生的人瞬間也能成焦點,打得一片火熱。

    興致被撩了起來,問他:「女王的朋友,哪個朋友啊?」

    「宋林愛。」

    「認識啊,那我也去。你們去哪兒唱啊?要不要叫上正揚一起?」

    大部隊一下被擴充,本來很單薄的一個團體因為黃宇和離正揚的加入,瞬息光芒萬丈起來。錦衣男女各自翩翩,到哪裡都極引人注目。

    幾個人都帶了禮物過來,連黃宇和離正揚也沒落下。一進包間拿出來,遞到宋林愛手上,說過生日祝語之後。幾個男士脫了外套,隨性地坐到沙發上有說有笑,若大的包間一下就洋溢起了熱情。讓人心裡熱鬧又爽快,而且幾個人言語雖然幽默,時而有倚劍江湖的浪子豪情,實則個個修為良好,風範又紳士。

    再沸騰也沒有烏煙瘴氣的混亂感,反倒是氛圍一直很好。

    宋林愛覺得這個生日過得很圓滿,雖然還只是一個開始便有了這樣的感覺。倒不是手裡沉甸甸的禮物價值不斐,所以分外高興,就是這樣一群人,讓人磊落又舒心。

    孫青也有這樣的感覺,本來心頭積攢了濃重的陰雲,這會兒煙消雲散,也是有說有笑。

    發現真是來對了,連視角也變開闊。女人麼,果然不能只拘泥在那一方小天地裡,每天只有柴米油鹽,老公孩子,看外面的世界就像井底之蛙。就該像這樣走出來,接觸各型各色的人,見多識廣,每天便不會暗淡無光,日復一日把自己變成焦灼的怨婦。反倒被男人嫌棄,以新換舊,輪為舊愛的下堂婦。

    有人吆喝一嗓:「點歌唱歌啊。」

    江南自高奮勇的跳起來。

    「好,我先來。」

    看了薄南風一眼,他的外套也早已經脫下,硬領黑色襯衣貼合在身上,是他最喜歡的顏色,襯著他那張白皙又稜角分明的臉,很好看。

    薄南風對上她的視線,扯動嘴角笑一笑。那樣子像是看自己調皮又跳脫的孩子。

    就是這一眼,老夫老妻還像是帶了電流的。薄南風發現江南的眼光很俏楚,栩栩如生,全世界唯有那雙眸子最色彩斑斕。

    江南點了一首老歌。林憶蓮的《至少還有你》。她最喜歡林夕做的詞,不論是寫給林憶蓮的,還是王菲亦或其他人的,言辭裡濃厚而尋常的情深讓她喜歡。

    前奏緩緩響起,包間內的談笑風聲漸漸安靜下來,多少人好奇,江大律師唱歌是什麼模樣。

    黃宇含笑望著,已經把幾個人的酒杯都倒滿。

    江南站在最前面,鄭重其事的像是參加學校的會演,目光齊整的望著台下。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樣,猜她很緊張,於是眸色認真的盯著下面某一處。順著去看是薄南風的方向,身體隨著樂聲有節奏的輕輕晃了幾下唱起來。

    我怕來不及我要抱著你

    直到感覺你的皺紋有了歲月的痕跡

    直到肯定你是真的直到失去力氣

    為了你我願意

    動也不能動也要看著你

    直到感覺你的發線有了白雪的痕跡

    直到視線變得模糊直到不能呼吸

    讓我們形影不離

    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棄

    至少還有你值得我去珍惜

    而你在這裡就是生命的奇跡

    也許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記

    只是不願意失去你的消息

    你掌心的痣我總記得在哪裡

    我們好不容易我們身不由己

    我怕時間太快不夠將你看仔細

    我怕時間太慢日夜擔心失去你

    恨不得一夜之間白頭永不分離

    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棄

    至少還有你值得我去珍惜

    而你在這裡就是生命的奇跡

    也許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記

    只是不願意失去你的消息

    你掌心的痣我總記得在哪裡

    聲音清脆又質樸,乾淨而不凌厲,不像以往說辯詞那樣。柔軟得輕風一般拂上面,咬字清析,音準也沒有問題。

    只唱到最後齒音模糊起來,緊緊握著話筒很專注,眼睛更是一眨不眨,更像是個小孩子。

    表示她真的是用心在唱。

    其實從昨天到現在她一直想對薄南風說一些話,有些話壓在她的心口猶如千金重,卻不知道從何說起。也想說:「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棄,至少還有你值得我去珍惜。」她跟世俗的眼光不一樣,可以說她無厘頭,但她確實就是這樣一個女人。

    他們那麼不容易一路走到今天,知道他更加的不容易,那些故事聽在她的耳中,如同尖刀一下下劃割在她的心口,你問她痛不痛?痛得要命。

    她就是那麼想,直到發線有了白雪的痕跡,直到不能呼吸,她都不離不棄。

    薄南風目光灼灼的將她望著,桃花眸子淡淡瞇起來,薄唇抿得很緊,他不如她勇敢,只怕一張口,比她還要聲音模糊。

    喉結動了動,想喚她:「老婆……」嘴巴輕輕開合,已然發不出聲音。

    不想她再唱下去了,只怕就要哭出來。即便她什麼都不說,他也懂得。她那麼簡單,他一眼都能看穿,良苦用心他早已感知到。

    站起身,朝她走過去,似笑非笑的嗓音也是輕輕顫:「傻媳婦,不要唱了。」

    拿過她手中的話筒放到一邊,拉著她就要坐回來。

    手掌一觸及到江南的,被她反握住,很用力。喉嚨裡原本輕微的哽動忽然忍不住,如洪荒般爆發了,輕輕一拉他,等他回過身,已經踮起腳尖攬上他的脖子,嗚咽的哭出聲。

    很難過,心疼得受不住,有什麼壓在上面,相見恨晚,她總是遲了半拍。只覺得對不起他!

    「薄南風,對不起……」

    薄南風愣了下,手臂環上她的背輕輕哄:「哭什麼,別丟人,多大了不怕讓別人笑話。」

    哪裡有人會笑話,有人跟著難過倒差不多。

    薄南風笑看眾人一眼:「是我惹到她了,先拉出去哄哄,你們繼續。」

    話畢把自己媳婦帶出去。一邊走一邊哄騙聲不斷。

    不知道他們兩個到底發生了什麼,之前那一幕畢竟沒有人親見,便是連聽都沒有聽起過。

    不過都相信江南那麼大的人不會空穴來風,而且是個律師,小小年紀風聲水起,自控能力還是有的,只表示情之所至,真是有什麼事情觸到了心坎上。

    但凡長眼睛的都看得出,那首《至少還有你》是專門唱給薄南風聽的。

    離正揚想出去抽根煙,考慮到他們在外面,沒動彈,直接點著了。

    包間內還是很安靜,江南這性情愛起來恨起來似都不管不顧。黃宇側首看向離正揚,覺得他的心裡不好受,連他也難過。走馬觀燈,遇到很多女人,也想遇到這樣的,可到底沒有遇上。要麼薄情,要麼寡義,要麼為了小小誘惑就能將他捨棄,快對女人失去信心了。江南走出來了,告訴他,還是有望遇到不一樣的。

    「哭什麼?」薄南風一邊軟軟的問她,一邊給她擦眼淚。

    江南一下一下的抽搐,像很委屈,拉著他的手:「就是很心疼你。」

    薄南風鉤起唇角哧哧的笑起來,什麼話都沒說,把她拉起懷裡抱緊。許久才說:「傻媳婦。」

    都過去了啊,連他父母的魂魄都散去了,好久不再夢到,知道有些事情該要伸手揭過去了。

    按原計劃接下來還有飯局,都是宋林愛的朋友和同事。

    黃宇和離正揚表示那個場子就不赴了。

    黃宇穿上外套扭頭看向離正揚:「你回家?我不跟你順路,我去大富豪。」

    離正揚按了按眉骨,表示對他很無語:「你還真是惡趣橫生。」

    黃宇不跟他磨嘰。

    「你懂什麼。」

    兩人跟這一波人道過別,開著車各自分道揚鑣。

    車廂內安靜下來,又將車窗打得大開。黃宇的腦子漸漸清靜下來,思路越發明朗。江南上午才給他打過電話,問起林樂的事,晚上就上演這麼一出,前因後果想一想,覺得該不是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摸出電話先給大富豪的經理打電話。

    「林樂那個女人呢?」

    彼端恭恭敬敬:「今天晚上沒她的班,據說昨天的客人鬧到今天早上才走。」

    黃宇一手打著方向盤哼笑了嗓,想當初遇到林樂這個女人時,見著還有那麼些的豪爽勁,如今徹底滄落成妓子了,倒還是不懂得安份。不得不說,這種太過不知好歹的女人真是死不足惜。

    漫不經心說:「給她打電話,馬上回去上班。」

    經理當即應:「是,黃總。」

    林樂一直睡到傍晚才從床上爬起來。

    林母叫她吃飯,抱著腦袋去洗手間,只說:「沒胃口,你們吃吧。」

    這一段時間林樂很不在狀態,每天就這麼半死不活的,精神很頹靡,每次回來,都一副累極的模樣。問她什麼都是不耐煩,林母嗅到她一身酒氣,一般也都不再深追究,只以為是應酬多了才搞得一身疲憊。

    如今就連林父也覺得她這樣子很不對勁了。

    坐在椅子上問她:「樂樂,你最近怎麼回事?身體不舒服?」

    林樂扶著洗手間的門框,欲哭無淚又無話可說。說什麼呢?說她被套牢了,像只蟬蛹一樣被越束越緊,每天陪男人睡覺,做見不得人的勾當?

    臉色蒼白,一句話也說不出。搖了搖頭,快速轉身進去:「不是,只是太累了。」

    不等出來,電話又響。

    林母拿著追到洗手間門外,砸響門。

    「樂樂,電話。」

    林樂緊緊咬著唇,不讓自己有異樣聲音發出。每次電話一響,她都怕,再沒有朋友同事可打來,昔日的同學更是在時光中敗退下來,每次都跟鎖命的一樣,是她最最恐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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