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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94章 怕再遇不到這麼喜歡的人(3) 文 / 鏡未磨

    還有人及上薄南風在景陽混得好麼,林樂暗暗歎。

    「不在一個部門,不怎麼見面,再說我才去幾天,跟他也就撞見過一次,不過他混得不錯。」林樂受人恩惠,保密這樣簡單的事還是得信守承諾。實則自打去景陽還沒見過薄南風,一般的景陽員工根本不太知道薄南風本尊,只聽說他們的總裁平時很少去公司。每次又乘專人電梯,不是高層元老,哪有榮光隨隨便便見到。

    宋林愛站出來說了句公道話。

    「其實單論薄南風本人,我是覺得他不錯,各方面條件都沒得挑。只是跟紀夢溪一比,我還是覺得江南跟他不是最合拍的。江南跟紀夢溪各方面都合,婚後的矛盾肯定會少,結婚和戀愛絕對是兩回事。」

    孫青點頭,她也這麼覺得,所以那麼喜歡薄南風,在江南選擇紀夢溪的時候還是保持沉默。過日子是個技術活,但兩個人當然還是坎坷矛盾越少越好。這樣一比對,紀夢溪就比薄南風感覺靠譜一些了。

    宋林愛早退,被一通電話招走了。

    她說是於群,林樂和孫青不是特別相信。

    宋林愛站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於群的出租車開了過來。宋林愛打開車門上去,一股子煙味。

    「以後就不能不讓你的客人抽煙?」空氣不好,接下來的客人怎麼受得了。

    於群沒看她,嗓音沉悶。

    「我抽的。」

    「你什麼時候煙癮變這麼大了?」

    於群打著方向盤不說話也不看她,才覺得兩人已經冷戰很久了。而她也不關心自己很久了。

    哀莫大於心死,心一橫,把車開到路邊停下,意欲跟她攤牌。

    「我知道你跟我過日子一直過得不舒坦,只怕早就後悔了。現在這樣,我也覺得特累特沒意思,我們離了吧。」

    宋林愛不可思議看他,沒想到離婚這樣的字眼會從於群的嘴裡聽到。以往都是火大時逞英雄的吼一吼,哪一次宋林愛要真說離了,他不哭著求到宋家來?

    現在於群氣焰沉沉,聽起來似乎動了真格。宋林愛瞪了他一會兒,甩過頭:「你別發瘋,我不離。」

    於群吼起來:「你現在這麼折騰,不就是跟我過夠了,想離婚麼?宋林愛,你這樣沒哪個男的能他媽的忍受得了。」

    於群鮮少跟宋林愛大聲講話,宋林愛嚇了一跳,偏過頭仍是那句:「我不離。」

    於群還想再說,她已經撲了上來吻他。於群將她當成一個瘋女人扯開,宋林愛便又粘上來,兩個人死死的較著勁,一場溫情更像是氣惱時的動起粗。宋林愛是親他也是咬他,於群許多天沒感受這樣灼熱,漸漸喘息濃重撕咬成一團……

    江南上午開庭,所以起得格外早。

    破天荒的自己做了早餐,不是簡單的牛奶麵包,只是手藝很不到家,蔬菜粥煮得清湯清水,不知那樣恰到好處的粘稠度薄南風是怎麼調合出來的。

    又想到他,江南對於這種無處不在,感覺無奈。伸手拿過手機拔他的號碼,跟昨晚,乃至幾天來的結果如出一轍,千篇一律的關機。江南食之無味,拿起包出門。

    一出樓門看到紀夢溪,倚在車身上抬頭往上看,看到她家那一層。

    這樣的動作很稚氣,江南笑出聲來:「你不用每天過來接我,很麻煩的。」

    紀夢溪已經為她打開車門,舉手投足風範又紳士。

    「麻煩什麼,我這幾天沒案子審。」

    本來劉春玉這個案子該由他來審的,而且由紀夢溪擔任審判長簡直眾望所歸。可被害者家屬從哪裡知道了他們的關係,前幾天開庭時當庭申請紀夢溪迴避,而且批准了。

    於是整個案子更換合議庭成員重新來審,江南本來提著一口氣,心臟有一刻幾乎要跳停。

    因為劉春玉的司法鑒定出來之後,那一輪激烈的爭論對決中,紀夢溪還沒有被換掉,江南覺得最後劉春玉確定遭受刑訊逼供與紀夢溪的英明裁決有很大的關係。畢竟在中國審判慣例中極少有這種果敢的認定,他這樣又是大膽的破了常規。刑訊逼供幾乎遍地都是,很少有人像劉春玉這麼幸運遇上這樣的法官。

    江南害怕紀夢溪一被申請迴避,連這一部分事實都要被打回原形,重新發回審判再認定,沒想到這一部分會做為審判外的鑒定程序被排除,更換合議庭之後只重新進行無罪辯護那部分的審判。

    江南聽到這個結果之後,興奮得當晚的覺都睡不著。知道如果不是紀夢溪暗中和同事做了極尖銳的討論,劉春玉的這個案子不會拿出來被考究,引發思考刑訊逼供弊端在中國審判中存在的窘狀。

    現在想起來,還是很想感謝他。

    「夢溪,劉春玉這個案子之所以這麼順利,你真是幫了太多的忙了。」

    紀夢溪打著方向盤,側首笑笑:「說什麼呢,這還不是我一個法官該做的。再說那場確定劉春玉是否為刑訊逼供的辯護中,我真的是被你給爭服了,不光是我,其他法官也覺得你說得句句在理。私下裡都說你這幾年歷練得越來越鋒利了。」紀夢溪晃了一下神,他說的真話,從什麼時候開始,覺得江南竟有如此鋒利的美。若有所思的鉤動嘴角,繼而道:「證據確鑿,說辭精銳合理,即便中國不推行真的承認刑訊逼供,我們當法官的總不能睜眼說瞎話,太扭曲現實了你說是不是?」

    說說笑笑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到中院門口了。

    「你先下去吧,我去停下。」紀夢溪幫她解開安全帶。

    江南抱著資料就要下去。

    紀夢溪忽然叫住她,眼眸一深,還是問:「找到了嗎?」

    江南愣了下,半晌,搖搖頭。

    紀夢溪把車開到停車場,卻沒有下來,抽起悶煙。他知道這些天江南都在找一個人,沒說上天入地,但那份心思他看得出來,卻只怕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而那個人又像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他從來不覺得有什麼是不受他掌控的,而如今卻像陷入一個莫名其妙的漩渦裡。通通「身不由已」,「情不自禁」。真是這世上最可怕的詞彙,以前理不覺得。

    紀夢溪問過江南:「為什麼要找薄南風?」

    江南不想瞞他,就跟他坦言:「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那天他病得很嚴重從醫院裡離開了,我擔心他一個人會出什麼事。」

    江南說她不知道為什麼,紀夢溪很相信。她以為只是疼惜,其實她不是。薄南風眾星捧月可不是一個人,也只有江南會覺得他需要被當成孩子一樣的疼惜。但也只有一個女人這樣以為,心裡才會軟軟的時刻想去疼愛一個男人。

    現在的江南,就在下意識那樣。

    紀夢溪想起薄南風之前曾對他說過的話,那裡的篤定字字頂天立地,不像一個碌碌無為的年輕人的狂放之詞。紀夢溪看到江南現在的樣子,忽然怕起來,或許這些疼,是有人刻意為她編排的程序。疼過了,就不愛了,也有一種說法,是疼過了,才能看見愛。他覺得,或許這些都是薄南風有意讓江南看到的。

    畢竟她總是那麼傻。

    審判進入法庭調查階段。

    公訴人宣讀起訴書之後,由被告人劉春玉陳述。

    劉春玉這一輪表現很好,起碼沒有緊張得語無倫次。把該說的或者不該說的搞混淆。一直工整的面向審判席,把她正當防衛的過程按著之前江南和許濤的交待完完整整的講述了一遍。

    在接下來的詢問被告人環節,劉春玉的做答也是按著敘述案情時的主旨去說。

    接著詢問證人,鑒定人。

    首先是當晚的報案人。

    說案發當晚看到劉春玉慌慌張張的從家裡跑出去,等到過去看時,被害人王金龍已經死了。

    公訴方問:「當天你有沒有聽到打鬥聲?」

    證人搖頭:「沒有。」

    許濤扶了一下鏡框,也說:「我看你出據的證言表示當天你回來的很晚,而且喝了不少的酒是不是?」

    「是。」

    許濤點頭,面向審判席:「法官,首先證人回來的時間極晚,早已過了案發時間,而且他喝了酒,處於頭腦不清狀態,對於案發當天是否發生過爭執打鬥,起不到什麼說明作用。」

    公訴方又傳喚另外兩位證人,都是劉春玉的街坊鄰居,證明案發當天的確聽到兩個人的爭吵聲,不過只是一會兒。公訴方問起是否與案發時間吻合時,均搖頭否認。

    江南質證。

    淡然抬眸:「你們是一起住了很長時間的鄰居吧?劉春玉和王金龍是否經常吵架?大約從什麼時候開始開始這樣?」

    證人想了一下;「他們從這兩三年就這樣,關係似乎不好。不過也不是每次都聽到他們吵架,只是王金龍老是打劉春玉。」

    江南緊追不捨:「你是說,他們並不會時常吵架,即便有的時候王金龍打她,而你們並沒聽到爭吵聲對不對?」

    「對,都是看到劉春玉臉上有傷,猜想她又挨打了,實際上我們是沒聽到。劉春玉就是這樣的性子,不會大吵大鬧。」

    辯護一方提請證人出庭,系劉春玉多年的老鄰居。

    證人稱,劉春玉性格溫婉,多年來一直受王金龍的毒打。而且下手很狠,經常看到劉春玉面目紅腫,還進過醫院。

    另一證人稱,王金龍近兩年性情變得火爆,脾氣反覆無常,易動粗。

    公訴方不質證。

    經過一系列證人及證言的出據之後,接著出示鑒定結論。

    案發當天將被告人劉春玉逮捕之後的鑒定結果顯示,劉春玉身上有明顯的傷痕,痕跡明顯,是最近才遭受到毒打。對於被害人王金龍的勘驗結果則表明,他在被殺害之前喝過酒,體內有大量的酒精成份,沒有其他的藥物成份。

    最後出示物證。

    劉春玉提到的棒球棒和匕首。

    鑒定結果顯示,棒球棒上有被害人王金龍的指紋,而匕首上有劉春玉的指紋。

    公訴方和辯護方均不質證。

    法庭調查完畢,接著進入法庭辯論階段。

    江南集中精力,首先將案情和疑點整合。

    「案發當日,沒有人親眼目睹案發過程。至於鄰居沒聽到打鬥,這一因素的存在並不異常,據證人所言,這基本是常事。所以不能由此推斷,就是劉春玉有預謀的殺人,所以才悄無聲息。而劉春玉身上有明顯的傷痕證明當日的確受到被害人王金龍的毒打,而棒球棒上也有王金龍的指紋存在,一切都符合劉春玉的供述,說明那一天王金龍的確對劉春玉實施人身傷害。而且王金龍喝了酒,人在意志不清的情況下行為癲狂,什麼樣的危險舉動都做得出,在他拿起棒球棒打向劉春玉時,已經嚴重且實際的威脅到了劉春玉的生命安全,此刻劉春玉在慌張失措的情況下拿起桌上的匕首捅向王金龍實屬正當防衛,是適時適度的保護自己的合法權益不受侵害,法律的明確規當人在合法權益受到侵害而得不到公方救助的時候,可以採取正當防衛,劉春玉此行此舉不僅符合法律規定,而且沒有過當……」

    江南將許多日腦海中存儲的信息量提練精華,彙集而出。

    許濤側首瞧她,密集而謹慎的做補充說明。

    兩人一唱一合,路數刁鑽,氣勢宛如虎視神州雄踞**。

    被告人做最後陳述時,劉春玉泣聲當場,說出的情愫和無奈感人心肺,江南知道句句為真,全是她掏心窩子的話,絕不是逢場作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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