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93章 怕再遇不到這麼喜歡的人(2) 文 / 鏡未磨
江南,你可以唾棄我,踐踏我,欺負我,那是你的權利。但你管不著我甘願被你唾棄,被你踐踏,被你欺負,想娶你,愛你,心疼你,那是我的人權。如果你不願意,我們可以永遠沒關係。但我心裡怎麼喜歡你,你也實在管不著。」
江南哽得厲害,氣都喘不順。心裡亂七八糟的,卻還聽明白他在江邊吹了一夜的風。
「你就是因為那樣才感冒的對不對?」
薄南風一雙眼似有千金重,勉強撐起一條縫隙,片刻就垂下。
「誰說我感冒了,瞎扯!我是被你拋棄得了抑鬱症。」他似笑非笑的嗓音越來越淡,尾音處徹底無聲。
江南靜靜的看了他一會兒,確定他是睡著了。一隻手還被他攥在掌心裡,越來越暖,仿要將她給融化掉。
她的夢中也曾有他不止一次的出現,什麼樣的都有,邪惡的,霸道的,哭著的,笑著的,就是沒有這樣病歪歪的,江南最不喜歡這樣沒有精神頭的薄南風。
「你要快點兒好起來。」
坐了很長時間,直到電話響起,才猛然回神。抽出手去接電話,江媽媽聽說她今晚跟紀母一起吃飯了,問問她什麼感覺。
之前本來還有感覺的,不論是飯桌上的笑語連天,還是回來後的空空蕩蕩,感覺頗豐。被薄南風的事一攪和發現什麼感想都沒有了,差一點兒忘記之前一起吃飯的事。
江南坐在醫院的長椅上敷衍幾句。
「能有什麼感覺,開始的時候挺緊張,不過紀夢溪的媽媽很好說話,一頓飯吃下來還算開心。媽,你現在急著問這些幹什麼,我哪天回去就跟你說了。」
江媽媽以為她在工作,應承:「那行,哪天你回家裡吃晚飯,咱們再說。」
江南嗯了聲掛斷電話。
沒有立刻回去,腦子裡很混亂,呼吸也異樣困難,就坐在長椅上透氣。現在這樣不是她想看到的結果,以為那天過後,只有她一個人會很痛苦,而他依舊會活得自在,即便難過,也很輕微,睡一覺,過幾日或許就都過去了。從不覺得薄南風對她有多少看重,所以心神不寧,想在一起,怕在一起,就那樣幻得幻失。今晚聽到他半夢半醒間說那句:「我害怕現在一放手,就再碰不到這麼讓我喜歡的女人了。」原來他是這個樣子的喜歡她,而她卻一直都不知道。
江南覺得自己難過一點沒有什麼,但薄南風也這麼難過,一切就都混亂了。
電話又響。
江南木楞楞的去接,是薄南風的聲音,她背部一僵,挺直了身體。
「怎麼?哪裡不舒服嗎?我馬上就回去。」江南站起身就要往回走。
薄南風不緊不慢:「不是,哪裡都很舒服,就心裡不舒服,你又不肯走進來。」
江南愣在當場。
他似乎恢復一些精神,說話比之前有力氣,不陰陽怪氣了,嗓音沉沉:「江南,你有沒有聽過我唱歌?」
江南搖頭,不知怎麼就淚如雨下。想起此刻不是站在他面前,他根本看不到。哽了一下,說:「沒聽過。」
「我唱給你聽聽。」薄南風幾乎是笑著說。
他嗓音乾淨磁性,說話的時候本來就很好聽,沒想到五音這麼全,張口即聽出悅耳。
那聲音近在耳畔,如同交頸而臥時他唱給她聽。
怕寂寞
也怕你離開我
你如果愛我請對我說
說不讓我寂寞
從來沒有聽我說起吧
我感到連我也怕寂寞
每當夜幕悄悄的滑落
一個人的確會很難過
手提電話開著沒有響
常常獨自沉默到天亮
誰瞭解鬧市中竟有人在孤單
說不會離開我
說不會後悔
只有你可以驅散我的寂寞
我感到其實我很想你
總在每個孤寂的夜裡
想著你
卻不敢告訴你
多麼希望你和我一樣
已經原諒昨天的遺憾
不想要再掙扎
在感情世界裡
想著明天是我
不經意就想到難過
倔強勇敢又如何
這樣的繞樑之音,不絕於耳,江南卻聽到哽咽無聲。長這麼大從沒這麼難過過,包括許多年前紀夢溪離開,她一個人站在午夜空蕩蕩的馬路上,被冰冷的大雨灌溉洗滌,心痛也沒說到達現在這種無法呼吸的地步。
她說不出話來,覺得是自己做錯了。就只能叫出他的名字,一遍遍:「南風……南風……」
薄南風氣息也跟著斷裂了下,沒有停下,接著唱起。說他怕寂寞,說他很想她,一個人等她的夜晚才發現真的很難過……
江南轉身回病房,步伐大而倉促,聽筒裡一首歌已經唱完。
薄南風聲音低啞,像終於決定不再逗弄她,一本正經反倒讓人聽了悲傷。
「江南,你這樣我看著也很難過。既然那麼不想看到我,還是我消失好了。」
江南哭得厲害,喉嚨裡被破碎的「嗚咽」聲填滿,根本發不出聲音。想說,薄南風,你別走。沒等她說出來電話就已經掛斷了。
她快速跑回病房,大力推開那扇門,病床上空無一人,輸液瓶裡還有沒輸完的液體。他果然是離開了,跟江南猜想得一模一樣。
江南握著電話的手指顫抖,轉身無頭蒼蠅一樣在醫院長長的走廊上打轉,本來就極沒有方向感的一個人,這會兒卻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不知道該往哪一邊走才能找到他。江南急得就要哭出聲來,就像午夜鐘聲響起,卻還不知哪個才是王子而就要被迫離開的仙度瑞拉。原本規整有序的醫院大樓成了迷宮,江南深陷其中找不到出不來,急得撕心裂肺。拔打薄南風的電話也沒人接,問路過的小護士只說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
看她淚流滿面,以為是重病患的家屬,告訴她:「別著急,能行動說明情況還不是最糟糕。」
最後筋疲力盡,坐在車上想起她看過的一個故事,很喜歡那個叫做江承煜的男人,年少的時候愛上一個人,認準了便死心踏地。再後來每次演唱會都會對著茫茫人海吟唱那一首歌,實則更是唱給那一個人聽。
「還記得我是你的誰,睡夢中可有我的臉,不可以鐵石心腸,把所有回憶忘掉……回憶是掌中的砂,紙箋上畫你容顏……」
江南覺得,那個女人一定會記得他一輩子。無論什麼時候聽到,都會想起在他面前笑嫣如花的日子,怎樣被一個男人看成他的一世花顏。
江南就想,即便沒有今晚,她也可以像江承煜那樣記得薄南風一輩子。
找不到他了,再打電話都是關機。和他那幾個朋友一呼百應,個個不接她的電話。對面的門敲了又敲,樓上樓下的鄰居都被吵醒了,方確定薄南風此刻真的不在家裡。
江南發現,除了這些她對薄南風像一無所知,沒問過他他的養父家在哪裡,在搬到這裡之前他住哪裡,他的父母是怎麼離開人世的……她通通都不知道。
折騰到大半夜,才想起明天要開庭的事,手裡還攥著一個人的命脈的,什麼都不敢多想了,洗了澡趕緊爬到床上睡覺。苦悶的日子由工作來填充似乎是最好的辦法,一心投入,其他什麼都不用想,還能事半功倍。
一圈人都知道江南要忙瘋了。
林樂請客吃飯的時候果然就露下了她。
「有沒有這麼忙啊?連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了。律師這個職業真不是女人該干的,你瞧江南都快成什麼樣了。」
孫青知道江南現在水深火熱,又忙工作,又忙家庭,如今這個關鍵時期是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怠慢了哪一邊也不行。
「體諒體諒她吧,最近她煩心事夠多的了。官司正打得如火如荼,紀夢溪本來是審判長來著,還被被害者家屬以他跟辯護律師關係非淺為由給申請迴避了,才走了幾步的案子又打回原形重新審理了。江南那天還給我打電話直呼鬱悶。況且紀夢溪的媽媽前幾天來了,估計訂婚的事也被提上日程了,江南不忙才怪。」
林樂咂舌:「是挺辛苦的。不過,她跟紀夢溪的事情就算定了吧?」
「**不離十。」
孫青吃了一口東西回她。
林樂點點頭,一臉羨慕:「真好,江南也塵埃落定了,現在不就剩我一個人單著了。」
孫青催她:「真的,你也快找吧,年紀不小了,別再拖了,早晚都得結婚。趁年輕還能找個好的。」
林樂一邊歎氣。
「哪有那麼容易,說找就到找到了。我哪有江南命好,這一陣子桃花開得沒趕上她旺盛的。」
可今非昔比,江南現在也正被這朵朵桃花所累。
兩人一直聊得火熱,發現宋林愛陷在沙發裡一直不說話。
孫青推了她一把:「怎麼了?」
還能怎麼?紙包不住火唄,昨晚宋媽媽給她上了大半夜的政治課。說於群打來電話,讓宋林愛回家一趟,兩人把事談一談,看看這日子到底還能不能過下去。
宋林愛一聽就知道事情不妙,給於群打電話一問,原來於群當街跑出租的時候看到她上了常帥的車。
宋媽媽預感到什麼,追著好問,才知道原來這段時間她不在家裡的時候也根本不在婆家。
劈頭蓋臉的罵她,最後想明白罵也不管用,開始苦口婆心的教導她。一直說到十二點多,還拉著宋林愛不放手。
「說的什麼啊?」孫青問她。
宋林愛撐著頭,晚睡又喝了酒,這會兒疼得厲害。
「還能說什麼,就說結婚過日子不容易,而且小九也這麼大了,讓我消停一點兒。」
孫青和林樂紛紛點頭表示贊成。
「阿姨說的也對,小九都多大了,你和於群也結婚這麼長時間了。於群那人挺好的,你還跟常帥那種人牽扯什麼啊,到頭來能有什麼好。你到底聽不聽勸啊。」
「是啊,愛愛,我發現你這麼聰明的人,怎麼就愛在這種事情上犯傻呢。男人跟名牌它絕對不一樣,習慣用哪一種牌子,排場體面,想得到不惜一切代價滿足自己的虛榮心。但這不會像貪戀一個有婦之夫有那麼大的危險性,這個道理你明白麼?」林樂湊上來問她。
宋林愛瞇著眼,性感的像是一隻貓。她怎麼會不懂,大事小情,男歡女愛,有她宋林愛不明白的麼。只是人極難管得住自己的心,她現在對常帥絕不是像為一件奢侈品那樣的虛榮心,更多的是不甘,這也是她後來漸漸想明白的。
灌下一口酒,將林樂那半張臉推開。老生常談:「你們別擔心了,我有數。用不了多長時間事情就都解決了。」掃了林樂一眼:「你在減肥?」
孫青也發現林樂好像瘦了不少,側首看過來,連腿都細了。
「真減肥了吧?看出效果了。」
林樂坐回到原位上,坦言:「是一直在減肥,不是去景陽上班了麼,每天跟那麼一群人混在一起,也不想讓自己太掉價了。」
林樂一張臉本來就長得可以,這會兒再一纖細,整個人都顯得精神不少。
孫青嘖嘖歎:「果然看著比以前有氣質了,愛愛不說,我還真沒注意看。跟我們說說,這幾天在景陽工作感覺怎麼樣啊?對了,薄南風不也是裡的職員,你見過他吧?他在那裡混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