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都市小說 > 律政女王,我愛你

正文卷 第95章 飛蛾撲火也甘願(1) 文 / 鏡未磨

    這個女人有這個女人的無奈,也是現實生活的無奈。

    今晚的飯局有十足的綵頭。

    江南贏了官司,而紀夢溪進來時就說了,贏的漂亮!連他那些審理本案的同事都那麼說。

    紀母眼含喜色,雖然以紀家的經濟條件,紀家的兒媳婦可以不用很會賺錢。但紀母喜歡事業獨立的女性,不僅可以做好紀夢溪的賢內助,也該很明事理。不比那種閒置在家的,整日家長理短,豪門是非多,不比普通人家。

    笑著問江南:「今天很辛苦吧?聽說你們律師打官司不容易,吃完飯早點讓紀夢溪送你回去休息。」

    江南的確很累,法庭上說了太多話,連大腦也是急速運轉,忽然停下來,就像很不適應,有休克的錯覺。扯出笑:「好。」

    雙方父母第二次見面,之前紀夢溪帶著紀母登門拜訪過一次。彼此認識了,很有話聊。即便江南坐在一旁只吃東西,不言不語也不會冷場。

    依江南的意思,沒打算今晚吃這頓飯。一場硬仗剛打完,由裡而外的疲憊。除卻官司,幾乎所有的事情都是一波三折,江南早上還想,官事結束後不管輸贏,第一時間回家睡覺。沒想到會被直接拉到這裡吃飯,推門進來除卻紀父,雙方父母都在,頭當即就大了。

    紀夢溪為她拉開椅子,笑得很溫和。

    小聲說:「我也是臨時接到命令,他們自己約的時間。」

    江爸爸耳尖,頜首望過來:「是我定的時間,你紀伯母來好多天了,也該進地主之誼了。」

    紀母對這個時間沒什麼意見,來這裡的心意本來就是要跟江家的人把孩子的事情定下來。而且她也過來許多天了,打算這兩日回去。本來紀父也要過來的,臨時有事又脫不開身,紀母順便帶他表示過歉意。

    其實江南不是不滿意,感覺力不從心,怕自己精力不足招待不周。

    實則幾個長輩說話,反倒沒太有小輩摻言的地方。

    紀夢溪知道她這一天下來很辛苦,庭審從上午八點多一直延續到下午,短暫休息的時間都沒有,中飯也沒顧上吃。別說他多心疼,這會兒把她愛吃的東西一股腦的夾過去。

    「多吃點兒,我們吃飽了就閃人。」

    紀夢溪平時在眾人面前絕對的謙謙君子,一湊到自己老媽面前,就會露出幾分孩子氣,一看就是被長輩們寵大的。

    兩人很快就吃飽了,現代的年輕人飯量沒有很大的。而那邊幾人還說得如火如荼。

    紀夢溪主動站出來說:「叔叔,阿姨,媽,你們慢慢吃,我先跟江南回去了。」

    江南拿上包,跟幾位道過再見後出來。

    紀夢溪伸手拉上她的,兩人並肩往電梯裡走。紀夢溪一時間頗有感慨:「看來你是對的,當初如果你不是那麼勇敢,堅持要給劉春玉無罪辯護,就不會有她的今天。看來你賭一次是對的,否則那點兒微薄的東西對她來說跟沒得到一樣。」

    這樣的感慨從中院出來時她就有了,不說感慨萬千也差不了多少。之前的矛盾掙扎記憶猶新,那是段痛苦且不見光的日子,除了薄南風幾乎沒人贊同她,有了後來的勇氣只覺是突破萬險。不是她的功勞,如果不是薄南風,她連這樣做的勇氣都沒有,還只會兀自苦惱。所以說今天庭審的勝利最應該告訴的就是他,可是她還是聯繫不上他。

    江南發現她又開始想他,知道這樣很不好。又像是沒有辦法的事,連她自己都控制不了。越是見不到,越是覺得想,而且這想念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寸寸放大,逐漸清析起來。甚至今天在法庭上她還有一瞬息的恍神,想起為薄南風辯護的時候,他不羈的陳述,說她當日的衣服漂亮。結果她今天就穿了當時那件襯衣長褲,覺得自己傻得要命。

    手掌慢慢抽回來,這樣被紀夢溪牽著,心裡卻在想另外一個人,江南覺得快要瘋了。

    只是一切來得太快,不給她回神的時間。

    出了電梯,紀夢溪拭探她的額頭。

    「看著不精神,是不是又輕微燒?」紀夢溪也知道江南壓力一大就會有這樣的毛病。

    江南搖頭:「不是,有點兒累。」

    想問他,如果雙方老人今晚就把事情敲定了怎麼辦?想想又覺得傻了,到了這個年紀早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哪裡還有什麼如果。

    有什麼心神不寧的,一切都在料想的可接受範圍之內。即便紀母不擅自主張的過來,紀夢溪也是打算等官司結束帶她回紀家走一趟的。

    江南做事不說件件利落,但極少這樣輾轉反側的時候。看什麼都沒有心情,只想快點兒回家裡睡。

    被紀夢溪牽著出來,聽到他跟人打招呼。

    轉首望過去,是一個跛腳的中年男子。見到紀夢溪眉開眼笑,先表達謝意:「您就是那天的法官吧,真得謝謝你,我去法院了,申請到二千元的救助款,孩子的學費交上了。如果不是你提醒,真不知道怎麼弄。」

    紀夢溪不過言語上提醒一句,算職權範圍內該做的事。問他:「你在這裡幹什麼?家是附近的?」

    男子搖頭:「不是,我家是城東郊區的,我在這裡的後廚找了個打零工的工作。」

    江南難怪聽著熟悉,想起劉春玉也是那裡人。隨口問了一句:「城東郊區哪裡的?」

    男子打量她一眼:「陳家。」

    「那裡啊。」轉首對紀夢溪說:「我這段時間為了劉春玉的案子去過幾次。」那裡的人不算富裕啊,雖然是城郊,經濟發展卻沒被帶動起來。

    男子聽到熟悉的名字略顯激動:「哦,你也認識劉春玉,我們住得很近。」接著又一陣感歎:「人真是說沒就沒啊,王金龍跟我關係一直不錯,其實他那個人不壞,就是壓力太大,生活有壓力,家裡遇到那麼多不順,本來已經很焦灼了,他的岳父岳母又不太看得上他,整日冷言冷語。王金龍算是被逼瘋了。但他其實對劉春玉還是很有感情的,死之前跟我喝酒的時候還說,他對不起劉春玉,這輩子沒能給她幸福,他就不該活,非得死在劉春玉手裡才能贖罪安心。沒想到真沒了。」

    紀夢溪送人回去時,男子言語中透出的惋惜一直在江南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之前有一個諾大的疑問一直不得解析,劉春玉認準是在王金龍的酒裡下了藥,否則他那個體格,劉春玉根本殺不了他。但勘驗結果卻顯示沒有藥物成份。他們在最後的辯護過程中,也是利用體力懸殊這一點推翻有預謀的故意殺人。如果不是情況緊迫出其不意,劉春玉不在任何外力驅使下想殺害王金龍很難。其實江南在辯護的時候暗中疑惑,那些藥到底去了哪裡?

    現在終於想明白了,根本就是王金龍有意尋死。想來劉春玉要殺他,他一開始就知道,假裝服下那些藥,心甘情願被她殺死。江南覺得,他是存有希冀的,想要劉春玉被判死刑跟他生死相隨,又想讓她能夠脫罪好好活著。所以他死了,卻沒服下那些藥讓警方證據確鑿。

    江南剎時間心裡說不出的感觸,靠到車窗上想落淚。他們是有愛情的,用自己特有的方式愛著對方,雖然無可奈何,到底有多少愛卻只有他們自己最知道。

    慶幸有生之年遇到薄南風,讓她這一次站起來沒有繼續懦弱下去,救回劉春玉一條命。只怕就連王金龍,也是希望她好好活著的。

    紀夢溪常年在各種複雜案件裡行走,也聽江南說起迷藥的事,再聽完男子那一番話,心裡也想出個七七八八了。攥上江南的手,類似感慨:「你這一次真的是做對了,我們都錯了。所以,江南,你真的很了不起。」

    江南一直想聽一句肯定的話,許久前聽到了。這一刻又聽到,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看了紀夢溪一眼:「如果不是薄南風,我根本不會這麼做。其實這些年我常常很矛盾,不想妥協,想按著自己的想法做。可沒有哪一次是不妥協的,我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勇氣,即便贏了官司,有的時候仍舊很苦惱,甚至分不清是對是錯。直到遇上薄南風,是他說可以做,在我最懦弱最需要激發的時候給了我一句肯定,才讓我懂得什麼叫心安理得。哪怕真的賭輸了又如何,有些人值得並寧願冒這樣的險,因為有些人活著,不單是有條命在就足矣。每個人看待生命的價值不同,什麼才叫得到滿足也一定不同。夢溪,你說是不是?」

    紀夢溪狹長眼眸中徹底濃雲滾滾,黑不見底。早在他知道薄南風是景陽總裁的時候,就知道那人有怎樣的遠見和見地,不能只用一個二十四歲年輕人會有的東西去估量。卻沒想到他是這樣一個乘風破浪,孤勇剛健的人!

    百味陳雜的看向江南,有些東西他不得不去想。早在許多年前所有認得江南的人,都覺得這是一個懶洋洋的小姑娘時,他便一眼看穿她骨子裡有一種極尖銳的東西,像有一天會破土而出,長成最明媚健康的樣子。他想到那樣的江南該是極惹人注目的,便一心想將她藏起來,總算那些東西只是些萌芽,一直沒有長成擎蒼的樣子。卻原來,她需要那麼一個人出現,一碰到,就深入骨髓,把所有暗生隱藏的能量激發出,讓她像顆夜明珠般璀璨。

    五年後再遇到,第一眼瞧見的江南仍舊安逸,原來不是她按著誰預期的樣子在成長,而是那個能促使她生長的人,還沒有遇到。

    紀夢溪將人送到樓下,囑咐:「案子都結了,早點兒休息吧。」

    江南問:「你不上去坐坐?」

    紀夢溪將人攬過來吻在額頭。

    「不上去了,怕影響你休息。明天我給你打電話。」

    江南跟他道別:「那好,你開車慢點兒。」上樓後縮到沙發上打電話,開了共放,女音公式化的悅耳,提示她電話關機,再拔,依舊如此。江南一遍遍的拔下來,直到指尖發麻,扔下後去洗澡,呆板又機械,似乎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這幾天卻日日如此。

    紀夢溪沒直接回家,找了地方喝酒。

    他很少有這樣的習慣,哪一天想喝了,家裡什麼酒都有,喝多喝少倒頭就睡。現在不行,紀母不住酒店去家裡住了,知道他平時沒有自斟自飲的習慣,這個時候喝酒免不了會讓她擔心。

    紀夢溪又覺得不醉一醉,心裡便沒法消停。

    中間紀母打來電話,說她已經到家了,問他什麼時候回去。

    紀夢溪按著太陽穴,安撫:「媽,我遇到一個朋友,聊一會兒就回去,不會太晚,你先休息吧。」

    「好,那你別太晚,自己小心點兒。」

    杯子在手中打了幾個轉,紀夢溪微一頜首一飲而盡。拿上外套回去。

    一推門進來,紀母從沙發上站起身,就猜她不會早睡,非等到他回來不可。紀夢溪是整個紀家的獨苗,從小集萬千寵愛於一身長大,紀母身上掉下的肉,自然格外疼他,好算紀夢溪不是什麼紈褲的世家子,素來懂事,很少讓紀母擔心。

    「媽,不是讓你先休息,又等我。」

    「我以為你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想著要給你做什麼宵夜吃。」給他倒了一杯水,問他:「把江南送回去了?」

    「嗯,早送回去了,她這幾天太累了,想讓她早點兒休息。」

    「來,跟媽聊會兒天。」紀母拉著紀夢溪坐到沙發上,有些事裝在心裡很多年,現在似乎是時候說出來。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