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9章 盡最大的努力 文 / 鏡未磨
江南抽出手,禮貌疏離:「學長,不好意思,我今晚真的有事,改天吧,改天我請你。」
她是真的有事,而且是件無厘頭的事。
江媽媽打開門看到江南還愣了下,就差大驚小怪去拭她的額頭,看她是否發燒將自己燒迷忽了。
江南嘟起嘴抱怨:「老媽,你這是什麼表情?不歡迎你自己的親女兒回來?」
江媽媽側過身讓她進來,隨手將門帶上。
「你還知道自己是我們親生的呀,撿個丫頭都能比你有良心。」
「我爸呢?」江南笑嘻嘻,不將江媽媽的數叨放心裡。
「在書房呢。」
江南丟下包:「我去找他。」走出兩步,驀然回過頭來:「媽,家裡有芹菜吧?幫我做點兒芹菜餡的餃子吧。」
江媽媽還覺得納悶:「怎麼突然想吃餃子了,你不是最討厭吃餃子。」
江南也覺得自己瘋了,本來還餓著肚子呢,聽江媽媽說家裡沒有芹菜了,來不及吃飯就匆匆忙忙的出來買。從菜市場出來的時候更一門心思的這樣覺得,她那麼忙,竟還有閒心做這種閒事。她就是太善良了才容易同情心氾濫,一想到薄南風那樣如花似玉的人卻有可能短命,就什麼免疫力都沒有了。從沒見過一個男人那麼會撒嬌賣萌的,明明是自己不小心才身陷囹圄,卻搞得跟個受害者一樣引人憐惜,多餘的話不用說,折一折漂亮的眉毛就有讓人心軟的魔力。就是那張臉太佔便宜了,話又說回來,若不是那張臉,估計也不會招來這樣的禍患,果真凡事都有兩面性。
江媽媽接過芹菜去廚房,還說她就是折騰。轉過身又說:「給你煮了面,先墊一墊,等餃子煮出來還得好一會兒呢。」
江南根本不愛吃那個東西,以前胃不好,吃了餃子最不容易消化,她打小就懶,沒有吃過晚飯散步的習慣,十幾歲的新年夜,吃完水餃就睡了,結果好一陣鬧騰,上肚下瀉好幾天,年都沒過消停,算長記性了,以後再沒吃過。
「不是我吃,煮好了打包我帶走。」
江媽媽耳尖,逮到這一句不停追問:「給誰吃?小南,你不會談戀愛了吧?」
江爸爸還在餐廳裡等著,江南最怕老媽緊追不捨,顧不上跟她解釋,隨口說:「是愛愛想吃。」
從家裡再回住處已經很晚了,江南把水餃放到冰箱裡,直接上樓睡覺。
第二天一大早打算先去法院,接著再去看守所。沒想到路上會接到紀夢溪的電話,接起來的一剎江南甚至來不及說話,就在想他從哪裡得到她的電話號碼。
這樣想著就問出來:「你怎麼知道我的電話?」
紀夢溪好笑:「我是法官,怎麼可能不知道。」
江南皺眉,是她傻了,她的資料包括電話在法院都有存根,紀夢溪想找到,實在不難。
紀夢溪又補了一句:「而且我是薄南風這個案子的審判長。」
江南當即便有點兒發懵,下意識不想跟紀夢溪站在同一個審判席上,就算他是法官,她是律師,按理說毫不相干,不,不能說全不相干,法官是為了保障她和公訴人充分「吵架」裁判員,簡直天大的關係。
「這個真沒想到。」
紀夢溪料準了她今天要來中院,昨天她要辦的事情沒辦成,而他早在看到江南那一天就跟中院的同事打聽過她,說她這個人做事很乾脆,不喜歡拖泥帶水,所以這幾年她做得很是成功。這一點倒讓紀夢溪沒想到,以前的江南不這樣,做事慢動作,又迷迷糊糊的,讓人潛意識覺得她就該是被細心喝護的那一個。不想她已經長大了,紀夢溪聽到那些後,第一個感慨便是她長大了,而他還一直只將她當個孩子。他在中院的大廳裡等著她。問她:「快到了嗎?」
江南有些不能反應,木訥的問:「什麼?」
「你不是要來中院辦事。」
「哦,是要過去。」
紀夢溪電話中嗓音磁性,慣常的不溫不火:「我在大廳等你。」
紀夢溪這個人一直優秀,做什麼都能做到最好,當年在學校絕對算閃閃發光的人物,整個b城的高校都知道t大有個校草叫紀夢溪,風華絕代。有許多學校的女生刻意跑去t大看他,就跟現在的警察抓捕犯人時蹲點那樣。到後唏噓驚歎,覺得是名不虛傳。紀夢溪很算老天青睞了,除了那些眩目可見的,家勢也好,這一點好多人都知道。就江南不知道,最早的時候她只以為他是個窮小子,因為紀夢溪穿衣服很講究,要色彩簡單的。她不認識那些牌子,又怎麼知道是講究,只以為買不起。對他一度心存憐憫過,進入學生會跟紀夢溪搭上邊以後,從老家帶來了好吃的,都會從狼窩裡留出一份給他。一來二去時間久了,紀夢溪對她也很關照。其實那時的江南思想簡單,並非覬覦才想要對他好。就覺得一個品學兼優卻不張揚的男生實在難得。
紀夢溪覺得她是個傻丫頭,別人要麼被他的長相,要麼被她的才學蠱惑,迷得顛三倒四,偏偏她不存那份心思。但也正因為她的傻氣,也才顯得眼眸清澈,得他另眼相看,再到喜歡進心坎裡。
即便後來在一起了,紀夢溪還時不時會揉著她的腦袋叫她:「傻丫頭。」
江南如今遠不及當年傻,她多少參透一點紀夢溪,也學會了不按套路出牌。車子本來已經快到中院了,打了個拐,直接去了看守所。
「你運氣真好,出門前刻意熱了下,本以為過來時就該冷掉了,中間出了插曲,不冷不熱正好吃,你可真好命。」
薄南風的頭髮長得有些長了,鬆散的垂在額前,隱約能看到凌厲的眼,帶著難以覺察的邪意。
飄飄道:「你誇一個即將判死刑的人命好,是嫌我還不夠晦氣麼。」
江南就沒見過這麼死心眼又不爭氣的孩子,就像認準了死這一條路了,即不想著去探索求生的路,也沒有其他這個年紀的人該有的焦灼浮躁,倒讓旁觀的人看不下去了。
「你就那麼想死?不相信希望麼,或許有奇跡發生呢。」
「我還有得活麼?」薄南風吃了一個餃子,一口一個放進去,吃相卻不顯狼狽,難得優。讚了一句好吃,細嚼慢咽不看人。
「我不是不相信希望和奇跡,我是不信法律,法律是為不守法的人怎樣逃避法律制裁製定的。」
江南看了他一會兒,不知道要說什麼,事實上她也不喜歡對法律高唱讚歌,這一行觸得時間久了,反倒越來越生份。
薄南風見她不說話,抬頭笑了下,露出一排整齊劃一的牙齒,品色如玉。
「你包的餃子?」
江南回過神,如實說:「我媽包的,我不會。」
薄南風瞇起眸子,似笑非笑:「別的會做麼?」
江南很認命的搖搖頭:「不會,我在做飯上完全沒有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