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情仇恩怨兩茫茫 文 / 沐梓垢
眾人聽了安老漢這一番說辭,俱都沉默,想著心事,過了好一會,雲杉杉才打破沉寂道:「那後來,您是怎麼遇到我娘親的呢?」
安老漢撫了撫她的頭,道:「大約十三年前,有一次我出海打漁,不巧遇上了大浪,漁船經不起那種浪頭的顛簸,不住在海面上兜圈子。聯想起那些天不斷發生的怪事,大家都很絕望,就在大家無計可施等死的時候,仙子從天而降!她慈眉善目,仙繩舞動,宛若仙界的仙女,拯救了全船的人,那也是我第一次見到仙子娘娘。
後來聽說仙子娘娘又救了很多次附近海島的漁船,那之後,我們東海七島的漁民都在村裡給她立了牌位,日日供奉。哪知好景不長,沒過多久就有一隻巨型水怪侵入了村莊!」他說到這裡,漁民們全都面露懼色,便有幾個膽小的全身抖個不停。喬東昇心下詫異,不知那是什麼妖怪,把這幫人嚇成這樣!
安老漢深吸口氣,繼續道:「那水怪吃掉了幾十號人,在島上大肆屠殺,橫行無忌。我從未見過這樣強橫的生物,頭頂尖角,牙似海鯊,站起來就像一座小山丘。就在這緊急關頭,祥光一閃,仙子飄逸的身影出現在巨怪面前,喝道:『雪國怪物現世人間,不怕粉身碎骨嗎?』怪物惡吼一聲,低沉著聲音說:『龍國木使,你體內木魂暗淡,十分已去了七分,與我動手不僅毫無勝算,恐怕也違背教旨吧。』仙子冷哼一聲道:『對付你這妖獸足夠了。』
當時我跟村民躲在山丘後,看得分明,仙子和怪獸的對話雖然聽不懂,卻也知道這一戰十分凶險,當時我想仙子這等恩德,我們縱死也難報萬一了。
這時娘娘右手雙指向天,在面前虛點一下,一道綠芒射向巨怪額頭。巨怪吃痛,尾巴一掃,三排石屋瞬間粉碎四散,它惡狠狠地衝過來,大地震顫,當時我真怕海島被它踩到海面下去。仙子抽出青絲繩,霞光四射,喊了一聲:『縛妖索!』青絲繩綠光一盛延伸出去,在巨怪身上纏了三圈。那巨怪動彈不得,兀自在地上不住掙扎,恐嚇道:『你這無知的木女,為了幾個卑微的漁民,你會付出沉重的代價!』仙子道:『我只願天下無爭,四海和平,不管出於什麼原因,殺戮和動武都是不該!』這幾句直到現在還在,,,,,,,,,,,,我心底縈繞,從那以後,她的正義,善良不斷得被大家傳播出去。
當時巨怪冷笑一聲道:『他們是漁民,他們殺的是魚,我殺的是人,同樣都是殘害生命,有什麼不同?』仙子道:『漁民打漁為生,雖以魚為食,卻與人為善,與四海無爭。而你殘食人類,與萬物為惡,這便是不同!』巨怪大聲狂笑:『你們這些假仁假義的偽天使,總是以救世主自稱,實則乃是萬惡之源。這世界有它的自然法則,優勝劣汰,適者生存才是萬古不變的道理!』
那巨怪猛地一晃,只聽砰的一聲,青絲繩彈回到仙子身上,她哇的吐出一口鮮血,穩住青絲繩,週身綠光縈繞。我大氣不敢喘,可恨自己的力量微薄,如果貿然上前,非但幫不上什麼忙,恐怕還會添亂,只能焦心的看著,那幾個時辰猶如一個世紀一樣漫長!巨怪抬起大腳將娘娘踏住,說道:『木魂如此暗淡,難道是有了孩子?哈哈哈哈……真是不自量力。』低沉的聲音不住狂笑,就像山崩地裂一樣。
娘娘身周綠光流轉,被巨怪踏在腳下不能動彈。這時我靈機一動,拿了一串鞭炮,朝巨怪背上一扔,霹靂拍啦一通爆響,這一下可惹怒了巨怪,它身子一顫大頭回轉過來,頭上的尖角閃閃發亮,猛地往我們所在的小山丘一拱,登時石屑紛飛,還好岩層較厚,我們並未受傷。
我忽然看到仙子墨玉般的身影飄了起來,衣帶飄飄,仙氣繚繞,巨怪也看到了這場景,雙目驚恐,立在那裡一動不敢動。娘娘身體煥發出紫色的火焰,青絲繩盤在頭上,四肢散開臉色痛楚,巨怪大驚失色吼了一聲:『你,你竟然燃燒木魂,折損陽壽來增強力量,真是,真是瘋了……』」老者說到這裡,已經老淚縱橫,用袖子拂了拂。屋內眾人心情沉重,都默而不語,雲杉杉更是揪緊了喬東昇的胳膊。
安老漢又道:「後來那巨怪知道不敵,發一聲喊,跑回海裡去了。娘娘從半空墜了下來,口中鮮血狂噴,還在不停的問:『怪物走了沒有,怪物走了沒有。』得到我們肯定的答覆,才說道:『我體內木魂微弱,不足以燃燒來增強力量,剛剛是故作聲勢恐嚇於它,我們得趕快離開這裡。』她說完就暈了過去,於是我帶著殘餘村民搬到了大陸沿海的桃源村,所以東海七島就變成了七島一村。娘娘便留在村裡養傷,直到一年前發生了東海地震,娘娘十分不安,便命我將青絲繩和一箱玉器送到缽盂島,等我回去之後卻不見了娘娘蹤影,她已連夜渡水而去,不知去向……」
喬東昇聞聽「一年前發生了東海地震」幾個字,雖不若初聽時那樣驚詫,卻也是腦中混沌,心亂如麻。
雲杉杉雙眼閃爍,繼續問道:「後來我娘親一直沒有出現嗎?」
安老漢搖了搖頭,緩緩道:「初時我念及娘娘和缽盂島的關係,不知她是否到了這裡,便派了許多船隻在附近打漁順便暗中觀察,那時我們生恐驚擾了仙子,不敢離島過近。我每天都會見到一個男人站在高丘上遠眺大海,怔怔出神,想必那就是你的父親,那日我到缽盂島來曾與你父有過一面之緣。這樣搜尋了幾個月,始終不見娘娘蹤跡,我們七島一村的海戶正合計著到別出去找!不料一個月前,有人看到缽盂島上火光沖天,想起娘娘與缽盂島的恩緣,唯恐她有什麼閃失,於是集合了附近的漁船,帶著東邊海島的漁民前來探路,只要我們在島上發現威脅,點起火光,後面所有的漁民都會出動!」
喬東昇心想:「怪不得這一月間都不聞漁船動靜,原來你們是在暗中集合。只是關於那天的奇異事件卻不能告訴你們,想來你們也幫不上什麼忙,只怕還會多惹事端!」當即仰天打個哈哈,笑道:「老人家多慮了,那日我和杉杉生野火驅蚊,卻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雲杉杉也不揭穿他,怔怔出神,雙手互掐想著心事。安老漢點了點頭道:「那就是了。」轉頭看了雲杉杉一眼,意味深長得道:「那時節,我經常半夜看見娘娘望著星空呆呆出神,喃喃自語說什麼餘日無多,似乎將不久於人世。便問道:『娘娘何來此話?』她道:『我使命已盡,終將回到從前的地方,只是這世上還有我無窮的牽掛……』我不懂那『從前的地方』代表什麼,心想無論你在哪個角落,總也是人世,難道就不能出來尋找牽掛了麼?便問她:『既然有牽掛,為什麼不去找呢?』她緩緩說道:『我無時無刻不想去找,只是有很多無奈是沒辦法逾越的,我不想害了他們!』」
喬東昇和雲杉杉聽到「我不想害了他們」幾個字,對望一眼,均是沉默無言。一個想的是:「想必是怕三勝等人找過來,連累他們父女,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三勝畢竟還是找到了他們父女!」另一個想的是:「倘若娘親能守在我和父親身邊,那該多美好,又怎麼會是害了我們?恐怕是她心裡放心不下那些漁民,總是無緣一家團圓的。」
安老漢又道:「現在我終於明白了,她的牽掛就是你和你的父親啊,我的孩子!」他將青絲繩交到雲杉杉手上,但見觸手即亮,眼含淚花不住點頭:「好,好,真好……孩子,我曾聽娘娘提起,這青絲繩藏著不老之術的奧秘,說不定和仙子娘娘的去向有關,你要好好研習。還有那箱玉器,娘娘經常半夜裡在那打磨,你要收好。我本來是想搭救娘娘,不意竟發現了她的孩子,看到你無恙,我也安心了,倘若你父回來了,可以攜他到桃源村看看,我這就走了……」雲杉杉欲待再問,只見他顫巍巍走了出去,一眾漁民緊跟在後,更是頭也不回!
喬東昇跟雲杉杉一起呆呆地望著那背影,心頭空蕩蕩的。待一行人走遠,喬東昇道:「雲叔也曾提起,你娘親曾說青絲繩有不老之術的奧秘。」
雲杉杉目光茫然,深吸一口氣,忽然詭異一笑,道:「我知道!走吧,咱們去收拾收拾。」
喬東昇說:「要去哪?」
雲杉杉一指西邊,雙手擴在嘴邊喊道:「大陸!」
喬東昇本來以為她的心情會無比沉重,沒想到這麼快就放開了,更沒料到她突然決定要離島!生怕影響了她的心情,不敢多問,自個兒鑽進屋去收拾一通。心裡不住思考:「雲叔說讓我在島等人來接,可那人現在還沒蹤影,想必是出了什麼岔子。不過萬一我們離島而去,那人又來豈不撲了個空,得想個辦法通知他才行。」當下思索良久,取出小刀,在牆壁上刻了一輪朝陽,一朵雲彩,底下畫著大陸。代表著「喬東昇,雲杉杉去了大陸!」心想:「倘若你近日趕到,當可在我們靠岸前追上,如若遲了,那時我們上了大陸又不知去了何方,那可是你逾期,不能怪我!」
他收拾完畢,走出房間,只見雲杉杉用小本子不住地抄寫白牆上的奇怪符號,問道:「杉杉,這些符號是什麼?」
雲杉杉臉現神秘,小嘴一翹,笑道:「以後再告訴你。」
喬東昇雖然好奇,卻也知道現下她心情大好,不能擾了她的興致。獨自一人圍著海島轉了一圈,想起那日初來缽盂島的情景,真是恍若隔世,這時但見海天一色,放眼芳菲艷麗,頓覺神清氣爽,仰天一聲長嘯!
忽見前面菜園旁有一木屋,群花掩映。心想:「這便是雲叔的屋子了。」用手輕推那門,發現只是虛掩,閃身進屋,不禁一怔。只見裡面花羅綢帳,檀木地板,妝台淒淒,卻是女子房間,只是空空洞洞,少了一應裝飾!喬東昇面色一紅,未及看清便轉身出來,心裡怦怦而跳,這還是他第一次進入女子的房間,雖說裡面沒人,終歸是羞愧難當。心裡打鼓:「雲叔怎會住在女子的房內?啊,是了,想必那是杉杉母親以前的屋子,怪不得她一提起父親的住處就臉現憂色。」剛要轉身離去,忽見門上畫了一個鬼骷髏,線條清晰,鬼魅陰森,讓人不寒而慄!喬東昇一個激靈,不敢多看,大步離開,更不回頭看上一眼!
回去跟雲杉杉說了,雲杉杉道:「那五個壞人來之前,門上還不見有鬼骷髏。那日我去尋父親時,偶然發現了那個印號,只是其時你傷重未癒,也不曾跟你提起。」
喬東昇道:「會不會是雲叔留下的暗號?」
雲杉杉搖了搖頭道:「這個我也曾想過,可是這個記號以前從沒見過,我也看不懂其中含義!」
喬東昇當下找了一張紙,將鬼首臨摹在上,裝在行囊裡!
次日一早,漫天飛起小雨,茫茫大海壯麗無邊!喬東昇攜了雲杉杉來到菜園東邊的一處港灣,不禁愣了神,只見眼前巨石嶙峋,海浪輕拍,卻哪裡有船在?
「難道雲叔的叮囑有誤?」喬東昇心下嘀咕。
雲杉杉拉著喬東昇徑直走了過去,來到一處突起的岩石上,喬東昇眼界一開,登時見到一艘大船泊在岸邊。原來這港灣深處有一凹陷進去的水洞,船身有一半藏在洞內,若不是抵近觀察,還真不易察覺!
好不容易相扶著上了船,又是一驚。只見船倉內,書架樂器,桌子木具,食品雜物堆了一地!雲杉杉撿起一本書奇道:「這些都是爹爹屋子裡的東西,怎麼會在這裡?」
喬東昇掃視了一遍船艙,過了一會沉聲道:「你看這些東西擺放有序,似乎雲叔是提前搬好準備離島而去。他的屋子不是早空了麼,可能他早把東西搬到了這裡,只是你我二人並不知情。」
雲杉杉恍然道:「怪不得爹爹那些天有些奇怪,似乎是知道有什麼事要發生似的。」
喬東生點頭道:「只是我們還沒來及撤離,三勝就到了島上!」他往裡走了走,見船壁上掛著幾幅畫,細細看去:第一幅畫的是,一個體型壯碩的男子被幾個人圍攻,一個漂亮女子手拿綠繩替他擋開了其中一劍,男子口中流血,顯然是已經受了傷。第二幅畫的是,男子站在海灘上,那位漂亮女子漂在海面上。第三幅畫的是,男子趁女子受傷之際,舉刀欲砍,卻不忍心,眼睛流下了淚水!第四幅畫的是,男子和女子一起看著女子懷中的嬰兒,滿臉笑容。第五幅畫的是,天雷滾滾,有幾人手持各種兵刃追殺女子。最後一幅畫的是,女子含淚把嬰兒交給了男子,手指著遠方的大海!
盯視著這些畫,喬東昇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向雲杉杉道:「杉杉,這些畫是雲叔畫的嗎?」
雲杉杉點了點頭,用手摸著最後一幅畫道:「是我父親的手法,只是不知這些畫畫的是什麼意思?」
喬東昇悠悠的道:「這其實是你爹娘的故事。」雲杉杉頭一歪,臉上襯托著疑惑的表情。
喬東昇繼續道:「你看這第一幅畫,一個男人被許多人圍攻,女人替他擋開了刺往後心的致命一劍。我猜當時雲叔被人圍攻,你娘親救了他一命,那時二人應該還不相識。」
雲杉杉不禁有些神往,說道:「是了,第二幅畫畫的是爹爹把娘親救了起來。我曾聽爹爹說,娘親是從海上漂來的,還受了傷,不知是什麼緣故。」
喬東昇道:「這個很好解。你再看第一幅畫這些人的服飾,你娘和圍攻雲叔那幾人的服飾完全相同,如果我沒猜錯,她們應該是一夥的!」
雲杉杉驚異道:「這麼說,娘親本來是圍攻爹爹的,不知怎的又救了他,後來又受傷掉進了海裡,這,這實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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