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1章 羊角嵯峨 文 / 香花有蝶
只一愣神的工夫，豐月山便射出十來箭。大家都能看到這十來箭都射中楊樹，而且射在一處，離地齊胸高的地方。
羅榮和馬原都是箭法都很好，看得比別人要清楚些，看那十來支箭，好似比較方正。
馬原道：「我還道『神箭豐』有何神奇。不過爾爾。」
豐月山笑笑道：「是你眼睛不好使，那就該走近了看。」
這時已經有離得近的人，跑上去看，看完了都叫「不愧是『神箭豐』真神了！」「這簡直太神了。」
馬原聽眾人如此說，心下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覺。腳步不由自主地朝楊樹邁去。眾兄弟也跟上。
到得近前，馬原臉色變得死灰。只見豐月山一共射了十一支箭，有九支箭擺成一個正方形，橫三豎三，好像個「田」字。加上上下各一支箭，就變成一個「豐」字。
這不算什麼，這十一支箭，橫豎距離基本相等，盡皆相距三寸。
這還不算什麼，難得的是，就連箭簇入樹都一般深，所以從箭翎來看，竟也有樹的弧形。
這還、還不算什麼，那十一支箭的箭翎在「豐」字橫上的六支，均是水平著。而「豐」字豎上的五支，均是豎直著。橫平豎直，沒有一支歪斜。
馬原看著那十一支箭，「咕咚」一聲，嚥了一口口水。
羅榮歎道：「五弟，我忽然覺得，我練了二十多年箭，是白練了。」
豐月山卻笑道：「大哥，你不知道，是這把弓有蹊蹺。你要是用這把弓也能射成這樣，說不定還能更好。」
羅榮幾兄弟聞言，都是「哈哈」大笑。
馬原臉上陣青陣白，這可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冷哼一聲道：「馬福，我們走。」說著也不管其他，便朝平安藥鋪走去。
豐月山故意揚聲道：「哎，你的寶弓。」
馬原頭也不回。還是馬福接過弓，不過箭也沒拔，便跟著他的少爺去了。
周懷仁搖頭苦笑，和眾兄弟說笑著往回走。還是豐月山留後撥下箭枝。
眾兄弟回到平安藥鋪，就見三個少女和幾個丫環家丁站在鋪子門口。原來是李夢瑩、馬嬋兒、周懷玉三人聽下人說馬原要和豐月山比箭，便出來看看，誰知，出來時，已經比完了。
馬嬋兒首先道：「表哥，我哥他說先回英山了，是不是我哥他比箭輸了。」她也知道自己哥是什麼樣人，贏得輸不得。
周懷仁聞言，只有點頭苦笑。有這麼個表哥，還真讓人無語。
馬嬋兒又問道：「不知是哪位英雄與家兄比箭的？」雖然是在問周懷仁，眼睛卻是看向了他身後一個手持箭枝的豐月山身上。
豐月山笑道：「正是在下。倒讓令兄不快了。」
馬嬋兒內心一震，這麼一個少年，就是那李夢瑩的未婚夫婿了，聽表妹說他被稱作「神箭豐」。心下震撼，臉上卻笑答道：「家兄一向眼高過頂，讓他吃些虧，知道人外有人，也是好的，小妹還要謝過豐大哥呢。」
豐月山是周懷仁的結義兄弟，她稱豐月山為大哥自也不錯。只不過她還不知道豐月山其實比她要小，她卻未想到，哥哥竟然敗在一個比自己還小的人手裡。
既然馬嬋兒和豐月山都說話了，周懷仁也就不避嫌，乾脆將自己妹妹和馬嬋兒一塊給幾位兄弟介紹了下。
周懷玉等介紹完道：「哥，家裡飯菜已經擺上桌了，母親讓幾位兄長前去就餐。
眾人也就前去堂屋。馬嬋兒和周懷玉本不欲上桌的，卻耐不住李夢瑩的邀請，也上了桌。
席上，既有周善人夫婦，又有二位姑娘，眾兄弟個個變得斯斯文文。好在不一會，周善人夫婦說吃飽了，離席而去，眾人才自然一些。
席間，李夢瑩不時給豐月山夾菜，馬嬋兒不時給周懷仁夾菜，讓豐月山和周懷仁有些臉紅尷尬。羅榮、阮成哉是心領神會的偷笑。而趙旺財卻是心中苦澀。
原來，趙旺財心儀周懷玉不是一天兩天，趙家也提過親，卻被周懷玉回得一乾二淨。趙旺財也知道自己的聲名不好，也無法可想。不過這時趙旺財卻暗下決心，一定要改頭換面，搏得佳人青睞。
周懷玉卻是談吐自若，還提出下午一起去鎮西的羊角尖，一睹英山八景之一的「羊角嵯峨」，
眾皆叫好，李夢瑩道：「還未在雪後爬羊角尖呢。」羅榮和阮成哉也是歡喜應允。
八人吃過午飯，用些茶水，便準備去羊角尖。豐月山提議道：「大哥，何不將弓箭取來，打到獵物，晚餐還能吃到美味。那羊角尖可是有許多山鷹的。」羅榮便回長江貨棧取了弓箭。
眾人帶了幾個搭褳，裝些水袋、吃食便出發前往羊角尖。一路之上，周懷仁給羅榮和阮成哉講解著善於羊角尖的種種傳說。
相傳老子李君牧羊至此，其頭羊見此處草肥水美，遂踞此不走，化身為山，兩角成峰，因此名為「羊角尖」。
行了二十來里山路，看天色未時已經要過了，眾人才來到羊角尖腳下。李夢瑩本是活脫的性子，又家住山中，常走山路，這半年來又練功習武，倒沒什麼。周懷玉和馬嬋兒，卻有些吃不消，已是香汗涔涔。
眾人休息了一會，開始爬山。山道上的雪已經滿是腳印，被踩化得差不多了，看來遊人或者香客不少。
漸往主峰行近，景色漸佳。遠望群山，一片銀白，在陽光的映射下，泛出點點金光。近觀松柏，樹幹崢嶸，虯枝盤曲，針葉上覆蓋塊塊白雪，好似千年白髮翁，矗立於天地間，見證人世滄桑。
一條小溪，不時繞過山道，雪化之水叮咚作響，三女還不時掬一捧清冽的雪水，輕敷面頰。因行路有些發熱的肌膚，被涼水一激，霎時緋紅嫣然。雪增山色，人比景美。就連羅榮和阮成哉也是微微失神。
樹上這時跳過一隻小松鼠，馬嬋兒最先看見，不由驚喜連連，拽著周懷玉，叫道：「快看，小松鼠！好可愛哦！」她能識得松鼠，還是以前和周懷玉一起上山，周懷玉告訴她的。
周懷玉也道：「是啊，要是能在手上摸摸，就好了。」
李夢瑩也見著了，便對眾人道：「你們都退後。」
眾人不知就裡，見豐月山微笑著首先退後，也都跟著退後。
只見李夢瑩上前兩步，抬頭看著樹上的小松鼠，小松鼠好似也在看著她。李夢瑩對著小松鼠招招手，說道：「小松鼠，快過來，到姐姐這兒來。」
周懷玉和馬嬋兒心中納悶，李夢瑩在玩什麼把戲。趙旺財心中腹誹，山上到處是雪，她是不是腦子進水了。羅榮等也是滿臉不解。只有豐月山依舊微笑，但他心中也拿不準。
接下來的一幕，讓疑惑的、不解的、腹誹的，都目瞪口呆。
只見那隻小松鼠，眨巴眨巴眼睛，竟然蹦蹦跳跳地從樹枝上往下，最後就跳到李夢瑩的雙手上。
周懷玉和馬嬋兒跑到李夢瑩的身邊，都想伸手來摸那小松鼠，卻被它「嘰嘰」地發出警告。李夢瑩道：「小松鼠，別怕，她們是我的姐妹，不會傷害你的。」
小松鼠好似聽懂了她的話，一下子變得溫順了。周懷玉上前從李夢瑩手中接過小松鼠，一隻手捧著，一隻手還撫著它的毛，特別是那比身子還大的尾巴。真是愛不釋手。馬嬋兒也在一旁不時逗弄它。
羅榮等也走過來，大是驚奇，周懷仁道：「六妹，你是怎麼做到的？」
李夢瑩笑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很多小動物都聽懂我的話。」
趙旺財大加恭維道：「六妹應該是仙女下凡，就跟月裡的嫦娥似的，不也養了只小白兔嗎？」
眾人走走停停，快到主峰時，馬嬋兒來到周懷仁跟前，道：「表哥，我走不動了，你扶我。」聲音不低，周懷仁頓時弄個大紅臉。
周懷玉笑道：「哥，你發什麼呆呢？表姐走不動了。」其實她自己何嘗不是腿都酸了。但又沒人扶，沒辦法。
周懷仁其實也是喜歡表妹馬嬋兒的，只是當著這麼多人面，不好意思罷了，加上禮教約束。不過既然妹妹都說了，也只好將馬嬋兒攙扶著。
眾人上到峰頂，已經申時了。冬日太陽落山的得早，申時已經偏西了。
眾人見峰頂陡峭凌霄，怪石叢聚，遠望雙峰如羊角，近觀兩石峙空山，登峰造極，真是一目千里。
豐月山一時詩性大發，脫口而出：「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未想此時，周懷玉接道：「才見嶺頭雲似蓋，又驚巖下雪如塵。」
馬嬋兒笑道：「你二人都引用前人的詩句，一剛一柔，倒是相得益彰。」
些話一出，周懷玉臉就一紅。馬嬋兒話剛出口，就有些後悔，忙對李夢瑩笑道：「夢瑩妹妹，你也來兩句。」
李夢瑩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周懷玉手中的小松鼠，道：「這個我可來不了。」
周懷玉也笑道：「瑩兒妹妹哪裡話，『願邁金蓮步，伴君到九州』，這是誰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