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一章 薛家有後 文 / 蕭雲紫雨
縣衙後院內宅會客廳，周倉、馬超等一干親信都聚在了這裡，同薛雲軒一起分主次坐定。整個房間沒有一人出聲，安靜地有些讓人發怵。可薛雲軒一直不開口，誰又那個膽子擅自開口呢，明眼人都看得出自己家大人的心情十分得不好。
「大人，我回來了。」吱呀一聲，內宅的大門被馬騰小心地推開，又小心地關上，快步朝薛雲軒走了幾步，抱拳行禮道。
薛雲軒一下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神情有些焦急。「東西帶來了嗎？」
「帶來了。」馬騰從懷中掏出一本冊子，遞到了薛雲軒手上。
「大人，這是什麼東西呀？」論資歷這裡屬周倉、王虎、李蒙三人最老，論功夫馬騰、周倉、董襲三人最強，兩個加在一起，就是周倉在薛雲軒心裡的地位最高，要不薛雲軒也不會將掌管一縣衙役的重任交給周倉。這種情況下眾人也就只能推出周倉，說出大家心裡的疑問。
薛雲軒一個勁地翻看著手裡的書冊，頭也不抬地回答道：「這是花名冊。整個縣衙上上下下所有官員衙役小吏的名字信息都在這花名冊上。」
周倉等人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這冊子是什麼他們知道了，可僅僅只是想看下縣衙上下所有的人的名字，好像不需要把大家都叫過來這裡吧，這才剛回房不久呢。
「哼！」正當周倉等人各自思量著薛雲軒的打算，薛雲軒重重地發出一陣鼻音，啪的一聲將名冊甩到了桌上，嚇得眾人有些不知所措。
「好一個李光，真是好大的膽子！」
「大人，出什麼事了？」周倉小心翼翼地從口中擠出一句話來。
「哼。整個縣衙原本應有衙役五百人，小吏文案也應有數十名，可這名冊上只有一百二十六衙役，還儘是班頭衙役，捕頭捕快一個都沒有，小吏文案更是缺少，六房只有各自的長官，手下小吏根本就沒湊齊。看來只有那些有足夠油水可撈，有足夠權利可使的職務才會有人擔任啊。這李光到底想幹什麼！我還真不信池陽縣盡窮到連這些衙門必要的官吏都養不起的地步！」
薛雲軒簡直怒不可遏，他本以為這些人也就敢欺壓百姓、收刮錢財，沒想到他們竟然連朝廷撥下的俸銀也敢拿來中飽私囊。不過這李光倒也大膽，縣衙裡竟然還留有這麼一本花名冊，難道就不怕上頭突然派人下來巡視發現，這不對勁的地方嗎。
呵呵，也不對，以李光暗地裡的身份就算有人發現了這件事告到郡裡，恐怕郡裡的那些官吏也不敢把他怎麼樣，說不定還是蛇鼠一窩。
「大人，這好像不能全怨李副郡尉吧，之前在他上面不是還有一個縣令王平和主簿王清水嗎？他們好像才是主事的人吧……」李蒙弱弱地插上一句。
薛雲軒掃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一個死了，一個失蹤，提他們有用嗎？」
「馬騰、周倉、王虎、李蒙、馬超。」
「屬下在。」
「你們五人迅速將這名冊上所有衙役小吏的名字全部摘錄過去，然後和所有的弟兄一起，給我好好查查他們在背後做過的所有事，去查查他們各自在百姓心中的口碑。」
「是，大人。」馬騰、馬超、周倉直接接令。
薛雲軒看了眼一直不作回應，神情有些僵硬的王虎、李蒙二人。「你們兩個有什麼問題嗎？」
王虎很不自然地乾笑了幾聲，道：「大人，我們兄弟兩都不識字。」
薛雲軒微微一愣，他倒是忘了這麼一回事了，那手下應該有不少人都大字不識幾個吧。「看不懂就問，名字你們總能記住吧，只要人、名、字對得起來就可以了。」
看著還是有些發愣的王虎二人，薛雲軒有些無奈了。
「這件事時間緊迫，不能因為其他原因就拖延下去。這樣吧，你們去街上找尋那些被衙役們欺壓過的人，把他們說的事全記下，還要把那些百姓的名字相貌也記下來。回縣衙後找識字的弟兄記下來。馬騰你們在順便去縣裡找尋幾個識字而且品行的人到縣衙幫忙。要是不願意，也可以用先重利許之，一人五百文錢吧。」
馬騰嘴角有些抽搐，五百文錢叫什麼重利啊。「大人，這五百文錢……」
「又不是只有那些自命清高的讀書人識字，不考取功名識字的百姓也不少，五百文錢難道不夠多嗎，府上的銀子也快不夠了。」薛雲軒一點都不嫌五百文錢少了，只是讓那些人過來幫忙寫些字就能賺到五百文錢，多麼好的一份差事啊。
「抓緊時間，爭取三日之內辦完。都知道了嗎？」
「是，大人。屬下都記得了。」
薛雲軒一個人呆在房中唉聲歎氣，自己現在的手下都是些粗漢，大部分都不認識幾個字，讓他們打打殺殺還勉強湊合，可是其他事情就不一定了。自己之前只想到了要充實自己的硬實力，卻忘了治理一個地方還需要足夠的軟實力。
只是以現在池陽官府現在的名聲，想要在境內招人為官府做事根本就不怎麼可能，就算能招來很可能也不會稱薛雲軒的心意，他可是一貫秉承寧缺毋濫的宗旨，現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正午很快就到了，董襲等人的車隊已經踏進了池陽地境，和柳嫣化名之後，薛家眾人便馬不停蹄地朝縣城趕來。
薛青雲回來了。到了縣衙將生活上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了，薛青雲便讓人領著自己逛了遍縣衙，開始接手衙內政務。這不接不知道，一接還真是將薛青雲嚇了一跳。
這還是一個縣衙政務應有的樣子嗎！
不說縣衙內在職官吏嚴重不足，那些在職的也不見得就會辦事。堆起來的各種事務不僅雜亂無章，而且數量龐大，就像從來都沒有處理過的樣子。薛青雲還真不知道這些事務原本由誰負責，現在又應該找誰來負責。
薛青雲只能找兩個看起來手腳利索些的衙役，將這些記載著各種事務的書冊賬本搬到書房，自己親自解決。
主簿的工作確實是輔助縣令處理文案，但他們並沒有決策權，只是現在池陽縣的縣令是主簿的兒子，又是個九歲的兒童，薛青雲自然擅作主張省去了這一環節。縣衙其他人就更不會去在意這件事情，若真有重要的事情，到最後也是有老的決定，他們可不去得罪這個縣衙真正掌權的人。
可薛青雲才坐下來仔細核對了一兩本賬目，府上招來的家丁火燒眉毛似地闖進了書房。
「老爺，夫人混到了！」
董襲在柳原縣一共招到了二十一人，其中只有兩人有著微薄的修為，都是鍛體初期階段的武者，一個叫張虎，一個叫張豹，是一對兄弟。
薛雲軒選了八個體格健碩的人同張虎、張豹一起充為護衛，又選了一個忠厚老實的中年人原竹，做了管家，剩下的都是府上做雜活的家丁。只是光這樣，縣衙後院還是有不少空缺，起碼燒火做飯和那丫鬟都還沒有著落。這些只能日後再想辦法招募了，只要薛家的名聲上去了，還怕會招不到下人嗎。
王倩兒回到縣衙同薛青雲一同安頓好家事後，便急急忙忙地在弟弟張豹和幾個家丁護衛的陪同下，乘馬車趕回了鎮裡。家中的爹娘已經許久不見，現在他們的女婿外孫又都有了出息，是該把他們接來到城裡享享清福了。
只是這有一陣顛簸，王倩兒剛準備下馬車就感到一陣暈眩，直接踩了個空，依著馬車駕昏了過去。
這可把張豹他們急壞了，也顧上什麼禮節，七手八腳地將王倩兒抬回車裡，急急忙忙送回縣衙，又急急忙忙地四處找尋大夫。至於夫人的二老，張豹他們又不認識，也不知道夫人來這裡的意圖，而且現在要緊的是先救夫人。
「倩兒！倩兒！」薛青雲磕磕碰碰地跑回內宅，迎面便看見一個大夫打扮的老者正收拾著自己的藥箱，準備離去。這大夫薛青雲也認識，正是上次薛雲軒差點魂歸天泊湖，請回家救了自己兒子性命的周璟，周大夫。
「周大夫，我夫人她怎麼樣了？」
周璟也認出了薛青雲，也正因為這樣他才一臉怪異地看著他。「薛舉人，你說那女子是你的夫人？」
「哎呀，周大夫，你就先告訴我，倩兒她怎麼樣了？」
「呵呵。」周璟突然扶著自己的鬍子笑了起來，見薛青雲是越來越著急，趕緊安撫道：「你夫人她沒事。這些都是正常的現象。不過一般女子妊娠的時候確實應該待在家裡好好休息養身，你怎麼還讓她四處亂跑呢。算了，我想薛舉人你應該還不知道你夫人懷孕的事情吧。」
「周，周大夫，你說什麼？」薛青雲著實不知道，這幸福來得也太突然了吧。
「呵呵，薛舉人，老夫在這裡恭喜你了。你夫人有喜啦。」
「我……我……懷孕啦……」這驚喜實在是太大，來得也太突然，薛青雲連說話都開始語無倫次起來。
周璟嘴角抽動，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個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啊。
「唉，你幹什麼去？」周璟一不注意，薛青雲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跑到了屏風哪裡，他趕緊輕聲喊住了薛青雲。
「我，我去看看倩兒。周大夫，診金我待會兒送上。」薛青雲說完還打算往裡走。
周璟急忙跑過去將薛青雲拉了回來，沒好氣地說道：「不管診金的事，你夫人剛躺下睡著，你這進去是要將她吵醒嗎。」
薛青雲不好意思地站在哪裡摸了摸自己的髮冠。
「我在這給你開一副滋身養氣的方子，每天睡覺前給你夫人服一劑。還有這張紙上寫的是一些補身子用的東西，我看你這樣子應該有了些出息，拿去買一些回來，給你夫人補補身子吧。」周璟拿出兩張寫滿字跡的紙張交到了薛青雲手上。
「多謝周大夫。都聽到了吧，快按這紙上寫的，幫東西都買回來。錢去找原管家要，順便去把診金取來交給周大夫。」薛青雲將紙張交給了候在一旁的家丁，吩咐道。原竹現在應該正和張虎一起後面庫房清點著府上剩下的東西。
「是，老爺。」
「周大夫，那你可知道倩兒懷的是男孩還是女孩呢？」家丁剛走不久，薛青雲就迫不及待地說出了心裡的疑問。
周璟聽了一愣，隨即笑道：「你夫人的身孕才兩個月左右，等再過個幾月，我再幫你看看是男孩還是女孩。」
薛青雲嘿嘿地笑了幾聲，自己好像有些著急了。
「薛舉人，老夫心裡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周大夫請講。」哪有什麼當講不當的，要真算起來周璟可是救了薛家上上下下一共三條人命啊。
「你是在這縣衙裡當差了嗎？做的是什麼官啊？」
薛青雲點了點頭，拱起手朝北方行了禮，說道：「承蒙皇上看得起，委任學生在次做了個主簿。」
「主簿嗎。」周璟低喃了幾句，一臉凝重地看著薛青雲道，「青雲，容我用長輩的身份跟你說句話。好好做這個主簿，這池陽縣……唉，不說也罷，老夫告辭了。」
「啊，周大夫慢走。」薛青雲自然明白周璟話裡的含義，他會記住的，他會讓自己的家鄉因為自己的存在而好起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爹，倩姨怎麼了？」薛雲軒風風火火地從外面闖了進來，他之前正同董襲一起由縣衙的衙役領著在武備庫查看著兵器盔甲，聽見家丁來報夫人昏倒了，便急急忙忙丟下眾人趕了過來。
「哎呦。」慌慌張張的薛雲軒直接和要出門的周璟撞了個滿懷，只是堅持修煉的薛雲軒並沒吃虧，反而差點將周璟給撞翻在地上。
薛青雲趕緊跑過去扶住周璟，沒好氣地瞪了薛雲軒一眼道：「雲軒，你幹什麼呢，慌慌張張的。你倩姨他沒事，現在已經睡下了，不要去打擾她。呵呵，周大夫，這是家中的犬子，名叫雲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