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血雲暗紅 文 / 枉惑
「小騙子！」「亦辰！」
隨著連連的呼喊聲，瑾夏與柳叔的身影漸漸浮現在眼前。顏亦辰先是一愣，隨即方才醒悟過來：那神秘的輪迴之體已經離去了，這片被他所封印的空間，也已解開了。
但是，那人最後時刻卻留下了另一句話，迴盪在他心中：「此事不要與他們說起。」
「你們怎麼來了？」他望見二人倍感親切，笑問道。
「當然是不放心你，」瑾夏見他看起來已沒有大礙，頓時眉頭盡舒，嗔道，「你在外邊時候的樣子，可是嚇死人了。」
「哈哈哈，現在感覺如何？」柳叔笑了笑道。
「已無事了。」顏亦辰道。
瑾夏上前查看了下，確定無礙後，問道：「你剛才怎麼回事？我們找了好些時候也沒有找到你，你卻突然就出現了。」
顏亦辰故作驚疑道：「我也不知道啊。你們也是突然就出現在我面前了呢。」
「這裡超脫三界之外，有些詭異也在情理之中，」柳叔道，「想必虛古戰場的影響應當已消散，我們出去吧。」
「這要怎麼出去呢？」顏亦辰望了望四周白茫茫的世界，不解道。
柳叔一笑，道：「這處異界幾乎能隔絕時間所有，卻惟獨隔絕不了心神。只要我們與小瀧心神相通，他自會知曉我們的意思。」
「原來如此。」
「虛古戰場的氣息已全無，你們可以出來了。」就在這時，小瀧的話語突兀地在三人心中響起。
緊接著，白光閃過，他們已出了異界。
虛古戰場的氣息果然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血腥之氣。
東北方的天空，竟已是變作了黑紅色。原本遮天蔽日的烏雲，此時竟全變作黑紅的血雲。
「從虛古戰場中流出的鮮血，將所有的烏雲都染成了這般顏色。」小瀧先看了看顏亦辰，見他再無異常，便轉頭望著那裡，道，「當真的滅世之戰啊，每一次虛古戰場開啟，都會血流成海，卻依舊沒能流淌完。」
「這些血液不會幹枯嗎？」瑾夏疑惑道。
「不會，」顏族乃是歷史悠久的古族，顏亦辰自然知曉這等事情，因此便解釋道，「那虛古戰場，據說是一處聖界，能擺脫時間的影響，使其中的事物千萬年而不變絲毫。」
瑾夏這一次沒有再打斷他的話語，反而含笑地看著他，細細聽他講完。
「已經完全開啟了嗎？」柳叔走到小瀧身邊，開口問道。
「完全開了，」小瀧眼中閃過幾絲複雜的神色，回應道，「聖山那邊，已經不平靜了。」
說完，他猛地轉過頭，雙眼盯著柳叔，問道：「怎麼，你想進去嗎？」
柳叔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歎了口氣，道：「是。」
「柳叔，」顏亦辰聽聞後，略一思索後，開口道，「可是，虛古戰場內凶險難測……」
「無妨，」柳叔擺了擺手，雙目卻始終望著暗紅的血雲，幽幽道，「酒釀千年香，恨命不留長。不知月走時，何處是故鄉。」
顏亦辰身子一顫，記起這四句乃是柳醉仙在鳳凰神陵中所吟，當日他念起家族、略懂少許。但當中究竟有何更深一層的意蘊，他卻參悟不出。
此時，聽柳叔道出，卻更是讓人無從琢磨。
柳叔似是猜透了他心中所想，轉過身，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時間久了，你自會明白。」
說罷，他頓了一頓，又看了看小瀧，隨即歎道：「我該走了。」
小瀧眉頭一皺，眼睛猛地一亮，脫口道：「我知道了！」
但是，不等他說出什麼，柳叔便已大笑一聲，踏空揚長而去。
顏亦辰心中一緊，念頭一閃，想要隨他一同前去。但他轉念一想，若是他與自己一起，那自己豈不無暇去尋那窮木生火的火靈了。想到此處，他又放下了這個念頭，忖道：我且找個理由，自己去吧。
突然，他感覺袖子一緊，偏頭看去，卻是瑾夏正緊緊拽住他的
看:>書，網軍事、他轉身看著伊琪，說道：「現在正是亂時候，這裡離不開我們。」
伊琪想了想，自覺此言非虛，只得加以叮囑：「亦辰，你可要小心啊。」
「放心吧。」顏亦辰笑了笑道。
「瑾夏姑娘……」
「我和他一起。」瑾夏沒有任何猶豫地脫口而出。
顏亦辰一愣，卻聽她繼續道：「我來負責保護他的安全，你們就放心吧。」
「也好，」小瀧點點頭，道，「你們二人都要小心，莫要犯險。」
顏亦辰抱了抱拳，說道：「放心吧。找到之後，我會即刻回來。保重，告辭。」
「保重。」
出了這方如畫山水，二人一路疾行。或是因虛古戰場的緣故，他們倒也沒有遇見什麼凶禽猛獸。如此過了兩日，望山關已是近在眼前了。
「哎，小騙子等一會兒！」
望山關外，瑾夏突然叫住了顏亦辰，神秘兮兮地望著他，面帶微笑。
「怎麼了？」顏亦辰疑惑道。
「這兩天經歷的事情有些多。若不是看見望山關，我還險些忘了這回事兒呢。」她笑道。
「什麼事啊？」顏亦辰越聽越是迷茫。
「你轉過身去。」瑾夏眨了眨眼，俏皮道，「然後把手伸到後邊來，不許回頭看。」
顏亦辰眼睛一瞇，打量了她一番，笑道：「有什麼不軌的想法？」
「呸！」她連忙嗔道，「你才有不軌的想法呢！快轉過去。」
顏亦辰沒有再說什麼，緩緩轉過身去，然後背手到身後，心中砰砰直跳，不知她要做些什麼。
突然，他只覺手中一沉，一個略帶些熱意的東西落到了雙手手掌中。
「好了。」瑾夏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你可以看了。」
他連忙將那東西拿到了眼前，定睛看去。
手中，是一柄劍。劍體呈草木青色，上面另有斑斑紅黃之色，如火似焰，散發著陣陣暖意。
鍾力的青木玄鐵劍？
他吃了一驚，轉過身去，卻見瑾夏正笑嘻嘻地盯著他。
「送給你的。」
「這……」
「不喜歡？」瑾夏臉色突然一變，嗔怒道，「我特意拿欺仙符換來的，你若是不喜歡那便扔了吧！」
「不是不是，我是……不是……你……」顏亦辰心中一急，加上洋溢的興奮與感動之情，一時間竟是手舞足蹈、卻偏偏說不出話來。
瑾夏看見他的模樣，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隨即卻是一蹦一跳地向前跑開了。
顏亦辰望著她的背影，感受著手中傳來的暖意，心中亦是暖意洋洋，腳下一動，便追了上去。
「小騙子！你不去龍穴嗎？」
「不去了。」
「果然是小騙子，只知道騙人！」
「我沒有……我是……」
「那你要去哪裡啊？」
「我……」
「是要去虛古戰場嗎？」
顏亦辰猛地停住了步伐，驚訝地看著她，問道：「你怎麼知道？」
瑾夏腳步不停，依舊向前跑著，但甜甜的聲音卻隨風傳來：「我在你身上留有夏瑾仙氣。你所看到的、聽到的、經歷到的一切一切，我都知道。」
顏亦辰恍然大悟，追了上去，道：「所以，你才能夠知道我在南疆遇險、才能不顧自身安危趕來救我嗎？」
「呸！誰稀得救你這個只知道騙人的小騙子。我只是碰巧遇到你了而已。」
「原來是這樣啊。」顏亦辰哈哈笑著，已經趕到了她的身邊，轉頭看著她。
突然，瑾夏猛地一伸手扯住他，二人一齊停住了身形。
「不過，」她雙眼盯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卻不能知道你心中所想。因此，你以後不要騙我，至少在大事上不要騙我！」
顏亦辰只覺這話聽起來邏輯似是有些不對，但卻沒有細想，點頭道：「嗯，我不會騙你的。」
瑾夏看著他，忽地一笑，隨即一轉身向著東北方向飛去，同時喊道：「小騙子！再不快走火靈便被別人搶走了！」
顏亦辰一笑，立即飛身而起。
一朵朵藍色的花瓣，隨風而起，在空中架起一座藍色的花橋。
瑾夏與顏亦辰一前一後，從花橋上翩然而過，隨後轉瞬間，便已與花橋一同消失不見。
眨眼之間，他們便已到了人界中部。
中原大地，廣袤繁盛。然而，在今天看來，卻是那樣的森森可怖。
只因為，無窮無盡的血雲，正壓在上空。濃濃的血腥氣息，籠罩著整片中原大地。
對於夏瑾花，雖知者甚少，但還是有人識得其模樣。因此，為避人耳目，二人選了一處深山現身，而後徑直飛往三界聖山。
不及到聖山腳下，他們便已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原本草木蔥鬱、生機勃勃、雲海相伴、雄偉壯闊的三界聖山，此時竟如幽冥地獄一般可怖駭人。
無窮無盡的鮮血，從厚厚的血雲之上、從望不見的山頂處，滾滾流落、如滔天長江，染紅了整座聖山。
蔥鬱、生機、神聖、壯闊……這些聖山以往的形象，如今都不復存在了。舉目望去，血液如江如海、又似稠似膠，流淌之間卻又黏在山體之上，一片暗紅，煞是滲人。
此處的血腥氣息，已談不上濃烈之說。只因為，此處早已沒有了其他任何氣息，僅剩下，血液的味道。
「啊——」
瑾夏看得目瞪口呆，而且一時沒忍住，直接吐了出來。
顏亦辰連忙幫她清理乾淨，但自己也在強忍著腹中的難受。
「你怎麼樣？」他問道。
「沒事，沒事。」瑾夏吐出之後，感覺稍好，搖搖頭說道。
「罪孽啊。」顏亦辰望著滿是血液的聖山，歎息道，腦中卻又回想起，自己從大漠回到村子的那天夜裡。
「小騙子，」瑾夏調息了片刻，已是好上許多，當下開口道，「我們進去吧。你瞧，已經有不少人了。」
顏亦辰仰首望去，只見一道道霞光流彩正順著聖山向上飛去，顯而易見是欲往虛古戰場去的修士。
「這一次虛古戰場突然開啟，想必他們都猜出，其中的上古生靈不會甦醒，所以進去的人很是多。」他淡淡道，「走吧，讓我們也去看一看，這虛古戰場，究竟有什麼秘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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