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你叫她什麼 文 / 洛陽女兒
單連芳拉了杜雲柯坐下說話,見錦菲端上茶來,她又交代錦繡道:「趕緊交代下去,伺候爺沐浴更衣。」
「不急,等晚上吧。我還有事,錦菲,你去書房伺候著吧。」杜雲柯說著人已站起,尋思著去書房單獨問問錦菲關於錦衣的事情,卻看見菱兒進來對自己福了一禮後,跑到單連芳跟前耳語了一句。
杜雲柯見兩人神神秘秘的樣子,問道:「什麼事?」
單連芳眉毛輕輕一挑道:「喔,是我們家的二少爺過來了。」然後斜過目光伸手拿了桌上的茶盞啜了一口,不再說話。
杜雲柯聽說兄弟過來,對菱兒道:「二少爺過來為什麼不光明正大地說,要偷偷摸摸的。」見菱兒縮了縮脖子,而單連芳一臉事不關己的模樣,遂向菱兒道,「還不快讓二少爺進來?」
菱兒被杜雲柯一訓,趕緊乖乖應聲去傳話了。
杜雲和進來後,一眼看見錦繡,臉色一沉,這丫頭怎麼會在這裡,不等多想,聽見兄長招呼自己,遂趕緊看向兄長道:「大哥。」
兄弟倆坐下來後,杜雲柯笑道:「你的消息挺靈通的嘛。」
杜雲和也笑:「那是,我早就交代過了,只要大哥一回來,就讓門上幾個立刻來回我。」他一進來就沒見到錦衣,隨即問道,「錦衣呢?怎麼沒見她?」
杜雲柯知道兄弟一來,一定會問及錦衣,此時聽他問起,正中下懷。
單連芳見問,笑道:「表哥一回來,我都開心地忘了說了,錦衣這丫頭啊。還真是會體貼人,我身邊的幾個丫頭還真及不上她。我是越看越喜歡她,現在都一刻也離不了她了。哎,可惜前兩天她受了風寒,所以我准她歇息幾天。」
「錦衣受了風寒?」杜雲和緊張起來,一邊的杜雲柯也皺上了眉頭轉頭看向單連芳。
「是啊,這丫頭就是什麼事都要親力親為,我讓她不要那麼辛苦吧,她就是不聽。」單連芳惋惜地道,「自從表哥走後。也不知她是喜歡幹活還是因為太想什麼人的緣故,什麼活都搶著幹,攔都攔不住。現在呀,瘦的跟什麼似的,我瞧在眼裡,真是心疼。卉兒,不是說讓你勸著她點嗎?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
「奴婢是勸了。可是她就是不聽,奴婢也沒有辦法。」卉兒在一邊道。
杜雲和也不知她說的是真是假,不過還是問道:「找大夫瞧了嗎?」
錦繡插嘴道:「奶奶早就找大夫替她瞧過了,大夫說讓她多休息,所以現在在床上躺著呢。」
「錦衣以前是我織錦苑裡的,現在她得了風寒。我也擔心她。」他看著單連芳道,「什麼時候還請嫂嫂行個方便,讓我見見她。」
「二少爺可真會體恤下人。就連以前的丫頭都這麼關懷備至。」單連芳笑著道,「你想見他,等她身子好了再過來吧。」
兄弟倆聽她這麼一說,也只好作罷。
送走兄弟後,杜雲柯來到書房。問錦菲道:「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奶奶待錦衣還好吧?」
錦菲已經得了單連芳和錦繡的交代。一聽主子問起錦衣,趕緊垂了眼道:「嗯,是,好的,少爺不用擔心。」
「奶奶真的找大夫替錦衣瞧過了?」杜雲柯畢竟有些不放心。
「少爺放心吧,是請大夫瞧過了。」錦菲回道。
杜雲柯聽錦菲這麼一說,才寬了心。
而此時的錦衣正在堆積滿雜物的屋子裡,抱膝坐在地上,低著頭想著杜雲柯。她現在很想能夠立即看到他,可是她知道現在已經不像從前了。
單連芳一聽說杜雲柯回來,就把錦衣支到了這裡。
晚來時分,錦繡拿來了飯,將碗重重地往地上一放道:「爺回來了,奶奶大發善心,給你一碗好飯,趕緊吃吧!」然後又叮囑道,「你這賤人別以為爺回來了,就有了靠山,我告訴你!奶奶可是說了的,你要是見到爺敢多嘴一個字,就扒了你的皮!聽到了沒有!」說完哼了一聲,轉身出了房門。
這段時間,痛苦地煎熬著單連芳和錦繡的一次次凌辱,整天被恐懼的陰影所籠罩,錦衣只覺得彷彿生活在地獄當中那樣的暗無天日。端起碗來,淚水還是沒有忍住,滑落下來。
想起在食香樓上陪杜雲柯飲酒,那時多麼地風光旖旎;在蘇州和他相對而坐,雖是幾碟小菜,卻又是多麼溫馨愜意。而如今,陪在他身邊的再也不會有自己了。究竟在想什麼,她用筷子扒著飯怪自己,不是說只要能夠遠遠地看到他就知足了嗎?那麼還要貪心什麼?不許自己再多想,只讓淚水無聲地跌落到碗裡,將和著淚的飯不停地撥進嘴裡。
當夜幕降臨,身子被黑暗籠罩,她又想起了家人。爹,娘,哥,又到年關了,真的好想跟你們一起守歲,一起迎春。爹,好想靠在你的膝前聽你講做人的道理,就像從前跟二哥一起圍坐在你膝前那樣;娘,小時候不懂事,不怎麼愛做女紅,可是現在真的好想為您繡上一件衣裳;大哥,如果你還在的話,現在應該早已成親,嫂嫂生下的小侄兒大約也要上私塾了;二哥,真的好想再聽你再奏一曲「水芙蓉」,你會做的蟋蟀我還沒來得及讓你教我。
想起母親和二哥兩人在自己跟著奶娘坐上車離開家,他們站在原地久久目送自己的那一幕,不禁淚如雨下。二哥揮手要自己快些回家的話,誰知竟是他對自己說的最後的一句話。為什麼那天要離開他們,為什麼……悔恨的淚水無止境地流淌,可惜時光又如何能夠倒流。
幾天後,錦衣見門被打開,猛地一慌,抬眼見到錦繡走進來,將一身乾淨
衣裳扔在了自己腳邊道:「趕緊把衣裳換了,跟我出去。」
單連芳對杜雲和頻頻過來問起錦衣的事厭煩透頂,遂讓錦繡拿了衣裳過來,讓錦衣換過了出去見他。
錦衣換了衣裳後,跟著錦繡出來。來到廳上,她看見了久別的心上的人,他的眼裡是難以對自己表白的深情和憐惜,只見他看著自己嘴唇微微動了動。
杜雲和一把拉住了錦衣,看著眼前的人,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麼瘦弱,這麼憔悴了?他回頭看向單連芳質問道:「大哥走了才半個多月,怎麼錦衣就變成這樣了?」
「她受了風寒不吃飯,臉色自然不好,這也能怪別人?」單連芳怒道,「我看在表哥的面子上,好心讓你見了她,你可不要得寸進尺!她現在可是我的丫頭,她變成怎樣也輪不到你來教訓我吧?」
「你……」
「二少爺,你別這樣。」錦衣趕緊拉住杜雲和,瞥眼見單連芳和錦繡眼裡告誡的眼神,於是對杜雲和道,「二少爺,你別這樣,是我不好,不該生病的。」
看著憔悴的錦衣,杜雲柯心如刀絞,可是正如單連芳說的,錦衣現在是她的丫頭,別人又有什麼資格說話。現在的情勢,他又不想勸說兄弟,又不能責怪單連芳,無奈地看了一回錦衣,拂袖而出。
「大哥……」
「表哥,你去哪裡?」
來到榮殊院,杜雲柯向杜夫人請過安後道:「太太,我跟連芳已經成親,以後一定會加倍疼她,我們也會相親相愛,白頭到老的。我只求太太不要再讓錦衣呆在凝輝院了,太太不是希望我以後都不再跟她見面的嗎?為什麼還要讓她留在我那邊,讓我每天都看到她。」
「你既然許諾跟她一刀兩斷,那麼就算天天見面,你也不用在意吧?」杜夫人滿不在乎的道,「況且芳兒說喜歡那丫頭,難道你的妻子喜歡一個丫頭,連讓那丫頭伺候你也捨不得嗎?」
「太太,你明知道我心裡想的什麼,為什麼你就不能答應我呢?以後我永不見她,這樣不是對我跟連芳都好嗎?今後我也不會再納妾,對芳兒也會不離不棄,還望太太成全!」
「你說過和她一刀兩斷,現在留著她,難道不正是考驗你這句話的時候嗎?」杜夫人道,「好了,你也不要再多說了,我自有打算,你這樣三番兩次地來求我,反而讓我更加不痛快。」
無可奈何回去後,杜雲柯一頭扎進了書房,單連芳多次讓卉兒來請他去用飯,都無功而返,聽著卉兒的回報,單連芳氣極,親自來到書房,看見杜雲柯坐著喝悶酒,氣道:「表哥,你究竟怎麼回事?一回來就這樣。我在家裡苦苦地等你回來,難道是想看見你這樣嗎?」她見杜雲柯連眼睛都不抬,對自己的話充耳不聞,對自己的到來視若無睹,再也忍耐不住,一把奪過他手裡的酒壺,抬手摔了個粉碎。
「你!」杜雲柯噌地站起身來,揚手就要打她,可是終究還是停住了,自己可從來沒有打過女人。
「你要打我?」單連芳委屈地道,「好啊,你打,你打好了!」她抬起下巴湊到杜雲柯面前道,「你為了那個小賤人不待見我,好啊,你乾脆打死我好了!」
杜雲柯盯著她怒道:「你……你叫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