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三十九章 先到先得 文 / 君弄雪
「笨蛋主人，笨蛋主人。」
「你才是笨蛋，你全家都是笨蛋，你方圓十里都是笨蛋。」
就在兩人吵得正歡時，遠處天空上紫氣乍現，祥雲朵朵仙氣湧動。俏皮兔趕緊身子一縮，躲回琉鸞胸口。
琉鸞也接受俏皮兔的建議，半死不活垂下頭（本來就已經半死不活）。
紫氣越來越近，以玉真子真人為首的長春gong上下一干人等駕雲而來，齊齊落在他們面前。
浩浩蕩蕩幾百人，場面那叫一個壯觀。
玉真子走到他們面前深深歎口氣，「軒轅琉鸞，西陵無垣，你們這是何苦？」
西陵無垣抬起頭，用嘶啞的聲音說，「無垣真心仰慕長春gong，求真人成全。」
玉真子伸出手扶著他，「先起來再說吧。」
西陵無垣很倔強地搖頭，「若掌門人不肯收無垣入門，無垣長跪不起。」
玉真子再次長長一歎，「西陵公子，貧道有言在先，不會收你二人入門，你們何苦為難貧道？何苦為難長春gong上下？」
琉鸞一愣，用膝蓋一點一點挪到他面前，「求真人網開一面。」
她挪過的地方，留下一道鮮紅的血跡。
鮮紅的血跡在雪地裡緩緩暈開，妖嬈得詭異。
玉真子不忍心再看下去，閉上眼睛別開臉，「軒轅姑娘，你還年輕，何必如此執著呢？」
「求真人網開一面。」琉鸞的額頭重重磕在石子裡，積雪瞬間被染紅。
「西陵公子，軒轅姑娘，你們還是走吧，貧道不會改變主意的。」
不知怎麼地，琉鸞鼻子一酸，眼淚忍不住往下掉，「為什麼？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事到如今，他還是不肯收他們入門？
他們所作所為，連天地都動容，為什麼玉真子卻依舊心如磐石？
即使他們曾經作惡多端，即使他們曾經火禍害蒼生，只要他們肯改，難道不肯給半點機會嗎？更何況，他們並沒有做過十惡不赦的事，為什麼要對他們絕情至此？難道……就因為他們一個姓軒轅，一個姓西陵嗎？難道……就因為姜虞一句話嗎？難道……就因為燭龍一道旨意嗎？
為什麼要這樣對她？為什麼？
青夜於心不忍，蹲下身子扶著琉鸞，「琉鸞，你還是走吧。」
「師傅……」琉鸞紅著眼抬起頭，「難道你也不要琉鸞了嗎？」
青夜黯然長歎，「即使你再跪十天十夜，也不可能入長春gong。離開吧，放下你的執著。」
連青夜都說出這樣的話，琉鸞一時不知所措，炙熱的眼淚大滴大滴從眼角滑落，「師傅……」
左丘半雪緩緩走到西陵無垣身邊跪下，「列位真人，左丘半雪求你們了，收下他們吧。」
「北溟聖君，你這是幹什麼？」玉真子沒想到連左丘半雪也會跪下，越發的無奈了。
「他們倆感天動地，難道感動不了真人您嗎？左丘一直以為，真人您是有情之人。」
自無垣和琉鸞被趕下山之後，左丘半雪一直呆在長春gong，多日以來按兵不動等待時機。今日見六月飛雪，玉真子又率眾下山，還以為他們終於可以得償所願。誰知道……玉真子居然不改初衷，甚至連青夜也倒戈相向。
為了完成好友的心願，他堂堂聖君，也不得不屈膝跪下。
「師伯，漓玉也求你了。」漓玉見狀，跑過來跪下。
玉真子嘴唇顫動了幾下，最終狠狠咬牙，「不必再說，來人，立即攆西陵無垣、軒轅琉鸞離開，從今往後，不准他二人踏入無量山半步。」
「不……」琉鸞渾身一顫，嘶啞地大吼，「真人，求求您收下我們吧。」
如此撕心裂肺又絕望的哀嚎，玉真子豈能不動容。但他清楚的知道，不能心軟。
「還愣著幹什麼？攆他們下山。」
「真人。」西陵無垣乾脆一把抱住他的大腿，「求求你收下我們吧。」
看著幾名弟子走了過來，琉鸞也趕緊抱住玉真子的大腿，歇斯底里地痛哭，「琉鸞自問問心無愧，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事到如今，能不能拜入長春gong已經不是要緊的事。只是她不明白，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燭龍這樣對她，鳳儀這樣對她，姜虞這樣對她。為什麼連大名鼎鼎的長春gong玉真子真人，也要對她如此絕情？
就因為她的出身嗎？就因為她是只麻雀嗎？
蒼天啊，她到底何錯之有？
玉真子將她的手指頭一個一個掰開，「姑娘，你今生與長春gong無緣。」
「你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被掰開的手再次纏上去，緊緊抱住他的腿不放，「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你沒錯，可惜……」
「可惜什麼？」左丘半雪緩緩站起來，嫵媚的眼直勾勾盯著玉真子，「可惜她得罪了燭龍，得罪了姜虞是嗎？玉真子真人，左丘雖是個小輩，但左丘可以明明白白告訴您，左丘不屑您的為人。」
西陵無垣也扶著左丘半雪，搖搖晃晃站起身，「琉鸞，我們走。」連天地都動容，玉真子卻不為所動。他們再跪下去，也無濟於事了。
琉鸞淚下如雨，咬著牙搖頭，「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努力了那麼久，為什麼是這樣一個結果呢？
「走，別丟人現眼。」西陵無垣捏住她的手腕，使勁往外拖。
「我不走。」琉鸞死死抱住玉真子的大腿，用盡全身力氣大喊，「求求你們告訴我，這是為什麼？我琉鸞上不愧天地，下不愧蒼生，為什麼要對我絕情至此？」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飄渺的聲音從天邊遠遠傳來，緊接著，光芒萬丈，整片天空被染成金色。有金身羅漢坐蓮台之上，在金光中若隱若現。
眾人皆是一驚，不約而同跪下，「恭迎佛祖。」
佛祖坐在蓮台裡，很不屑冷哼，「不要叫我佛祖，我壓力會很大的，尤其是玉真子你這樣的人渣。佛門出了你這樣的敗類，本座引以為恥。」
玉真子瞬間一頭冷汗，其他人同樣一頭冷汗。
左丘半雪斟酌片刻，小心翼翼道，「啟稟佛祖，玉真子應該是道門中人。」
佛祖不屑冷哼，一本正經地道，「本座與重華帝君交好，道門出了這樣的敗類，本座替他引以為恥。」
「廣慧，你這話就不對了。你是光頭，重華有頭髮。即使要引以為恥，也是本君的事。」
另一片天空上霞光萬丈，紅衣紫發的仙人騎著靈獸，從天邊飛來，片刻功夫就到佛祖面前。
「阿彌陀佛，原來是寂陽帝君到了，善哉善哉。」
寂陽帝君隱在霞光裡，遠遠看起，只見一片紫氣。
「玉真子如此不近人情，本君少不得要管管人間之事。」
佛祖表示理解，「既然要管人間事，帝君請。」
寂陽帝君很客氣，「佛祖請。」
「帝君先請。」
「佛祖先請。」
「帝君再請。」
「佛祖再請。」
「帝君再再請。」
「佛祖再再請。」
「帝君再再再再再再……再請。」
「既然兩位如此謙讓，本君不客氣了。」
藍衣黑髮的男子騎著火紅的麒麟，先一步從霞光中現身，出現在眾人面前。
「重華你作弊。」緊接著，紅衣紫發的男子也現出真身。
環珮叮噹，艷若桃李。眉心一顆血紅的墜子，妖嬈無雙。
藍衣男子『刷』一聲打開折扇，扇面上用墨汁寫著偌大的『風』字，「不作弊本君還是重華嗎？」
「知道哥為啥看不起他了吧？」金光慢慢褪去，佛祖坐在蓮台中央。
唇紅齒白，像個不諳世事的少年郎。與他老成持重的身份，實在是相當不符。
「現在知道了。」
佛祖瞥一眼蓬頭垢面的琉鸞，「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先到先得，後到不得。既然玉真子掌門您不肯收琉鸞入門，本座便帶她回空糜山去修行吧。」
寂陽帝君立即白他一眼，「琉鸞丫頭本君看著不錯，帶回南海做個掌燈婢女吧。」
佛祖挑眉，「哥先到的。先到先得，後到沒有。」
寂陽帝君冷哼，「你以為是做買賣嗎？」
重華氣定神閒搖著折扇，「論先來後到，她自然是跟本君回崑崙天宮修行。」
廣慧佛祖和寂陽帝君一起轉頭，怒視之。
「重華你不厚道，本君這張臉還指著她呢。」
「重華你他媽的不厚道，本座這張嘴全靠她了。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本座修心，不修口，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重華帝君合上折扇指著琉鸞，「你們自己問她。」
兩道渴望的目光一起投過去，像盯著骨頭的惡狗。
「丫頭，當日讓你跟哥回空糜山你不願意，現在知道後悔了吧？我們空糜山空氣好，和尚多，管吃管住，跟哥走吧。」
「丫頭，別聽他的。他們空糜山全是死光頭，還是吃素的。跟本君回南海，三千年後包你飛昇成為上仙。」
「額……」琉鸞看看寂陽，又看看佛祖，很虛偽地假笑，「道長，桃花哥，空虛光……大師，是你們啊？呵呵，真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