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一章 玉鸞春山色無言 文 / 舊日日
從冷宮出來,玉函墨便徑直去了冷月心的坤寧宮。不知道怎麼,玉函墨總是覺得那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等著自己去發現。他蹙眉,略微覺得那樣怪異的感覺太過於強烈。以至於讓玉函墨覺得,他如果今天不去那裡的話就會失去某件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
跨入坤寧宮的時候,院子裡安靜的像是常年沒有人居住一般。玉函墨揮手示意所有的宮女和太監都退下,這才緩緩的往冷月心的寢宮走去。
一路上,都只能聽到自己略帶焦慮的腳步聲。凌亂,可是卻還有些沉穩。
房間裡的擺設看起來有些陌生,那是因為玉函墨幾乎一整年都沒有踏入過這裡。不知不覺。他忽然想起從前跟冷月心相敬如賓的日子。其實,撇去她的心腸歹毒來說,冷月心還是個不錯的女人。至少,在玉函墨的面前從來都是一副規規矩矩守婦道的摸樣。
那些年未曾遇到洛水賦的時候,玉函墨也正是因為冷月心的懂得進退識得大體,才會在她勾心鬥角算計其他妃子的時候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冷月心做的不要太過分,玉函墨從來都不曾去計較什麼。可是這一切都在遇到洛水賦之後變了,他越來越厭惡冷月心的蛇蠍心腸和虛情假意。可是現在她死了,玉函墨竟然會覺得難過和不捨。那種奇怪的感覺讓玉函墨猜不透,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心底究竟是在想些什麼。
緩緩地掃過梳妝台,床榻,屋子中央擺放的桌子。玉函墨有些失神的往一側的櫃子旁邊走去,那裡擺放著許許多多的花瓶和精緻的玉器。好些看著都有些眼熟,應該是之前外藩進貢之後,自己隨意賞賜給冷月心了。
看起來這些東西像是已經擺放了很久了,可是卻很乾淨沒有一絲的灰塵。看起來應該是宮女每天都在打掃,所以它們才會保養的熠熠生輝,絲毫的損失都沒有。
下意識的,玉函墨朝著那些古玩走去。他一眼就在最中央的架子上看到了一個彩釉的小酒盅。那是西域的特使進貢的,說是擁有酒盅的人便可以吉祥百歲。當時冷月心剛剛產下玉軒,所以玉函墨一時高興就送給了她。
時隔這麼多年,玉函墨覺得自己差不多都已經忘記了。可是當小酒盅出現在他的視線裡的時候,玉函墨竟覺得記憶像是潮水一般襲來。所有的片段都無比的清晰,就好像是被特意珍藏在心底一般。
再一次,玉函墨的心頭滑過一絲柔軟。那一抹柔軟,應是跟洛水賦在一起的時候才應該出現的。可是玉函墨不懂,那樣的感覺為什麼會在自己想起冷月心的時候出現。
幽幽的歎息一聲,玉函墨並沒有再去在意心頭的感悟。他隨手想要拿起小酒盅,可是卻在觸碰到它外面的半弧形把手的時候,看到眼前的暗格發生了錯位的變化。
意識到這裡有可能有什麼機關,玉函墨下意識的躲了起來。很快原本擺放著各種玉器的櫃子就被挪開了,從一個四方形的小洞裡鑽出來一個盒子。
玉函墨蹙眉,伸手把盒子拿了起來。眼前的暗門在玉函墨拿了盒子之後就迅速的歸位了,任憑玉函墨再怎麼擺弄小酒盅,也根本打不開那個機關。
看了看手裡的盒子,再看看眼前似乎只能一次使用的機關。玉函墨的心頭漸漸籠罩上一層疑惑,讓他的心跳也莫名其妙變得快速起來。
盒子裡裝著的東西,究竟會是什麼。
斂去心裡的猜測和不安,玉函墨小心翼翼的打開盒子。鋪著明黃色錦帕的盒子裡,一封信安靜的躺著。上面娟秀的字跡讓玉函墨一眼就認出來,那是冷月心留下的。
也許,她一早就知道自己會落的什麼下場。所以早早的就把想要跟玉函墨說的話寫在信裡,並且放在暗格後面。她肯定是知道玉函墨必定會來自己的寢宮,看到那個小酒盅之後就算是出於觸景傷情也會拿起來去看。所以冷月心就巧妙的把機關的開關設在了小酒盅的身上,現在看來一切她都賭對了。
這是不是就證明,她終於可以阻止不久後就要發生的一切了?這個,或許還是有待考證的。
小心翼翼的把信拿出來,玉函墨安靜而虔誠的看了起來。、
信裡的內容其實很短,無非就是說了十五年前冷月心聯手和玉函茳陷害洛家的事情。還有自己這些年一直都是玉函茳的眼線,監視著玉函墨的一舉一動。當然冷月心也告訴玉函墨了重點,赫拉是玉函茳的眼線。玉軒也是被玉函茳下毒害死的,栽贓嫁禍給洛水賦為的就是挑撥玉函墨和玉含煙之間的關係。冷月心還說了玉函茳安插在朝廷裡的幾個耳目,也提醒玉函墨萬事小心。
可是這些所有的內容統統在玉函墨的眼底一不值,他的視線只落在最後一行小字上。那裡的墨明顯有暈開的痕跡,一定是冷月心寫的時候忍不住把眼淚給滴在上面了。
一想到冷月心在寫這行字的時候,一串串的淚珠從她漂亮的大眼睛裡一顆顆的落下,玉函墨竟然覺得心疼的不行。
用力的把冷月心留給自己的信捏在手裡,玉函墨決定要去找玉函茳。他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自己可以逃避的,他只能去勇敢的面前。不管換來的結果是什麼,總要為了自己想要得到的去爭取一次。這樣就算是以後失敗了,也不覺得有什麼好遺憾的。
其實冷月心最後的一行字並沒有說什麼特別的,她只是說她累了愛夠了。
縱然只是簡單的幾個字,可是玉函墨卻猜得出冷月心當時的心情是何等的淒苦和絕望。這一刻,玉函墨為那個女人心疼。不是出於愛情也不是出於什麼,只是單純的為了她傻氣的愛心疼。
忽然之間,玉函墨覺得自己和冷月心那麼像。都在拚命的愛著,不會屬於自己的人。
冷著臉踏入黑暗的房間裡,玉函墨這一次並沒有給玉函茳說話的機會。他開門進去之後就一言不發的一拳打在玉函茳的臉上,因為用力玉函茳甚至嘗到了血的腥甜。可是玉函茳卻依舊保持著自己一貫的惹人厭的笑,無所畏懼的盯著玉函墨。
「皇兄這麼氣急敗壞的來找臣弟,該不會是八弟又當著你的面誘拐你的女人吧?」
「該死的混蛋。」
聽到玉函茳嘴巴裡吐出來的輕浮的話,玉函墨眼底一寒,再一次用力的給了玉函茳一拳。
冷冷的站在屋子裡看著玉函茳,玉函墨的臉上有狂暴和盛怒。他的手裡還死死的拽著冷月心寫的書信,因為太過於用力,指甲已經深深地嵌進了肉裡。鮮紅的血沿著手掌的紋路一路往下,最後滴落在地上暈開一朵朵暗色的小花。
「你殺死了玉軒,殺死了冷月心。難道就不怕朕要了你的命。」
「嘖,皇兄若是想殺了臣弟,又何必等到現在。皇兄的武功臣弟可是知曉的,就算是兩個臣弟也比不過。」
玉函茳冷淡的瞥了一眼玉函墨,有恃無恐的說著。他眼底的不屑和挑釁讓玉函墨忽然像是失去了理智的瘋子,衝上前來牢牢的卡住了他的脖子。
「呵呵,皇兄你不會殺死臣弟的。咳咳……」
即使脖子被玉函墨狠狠的掐著,可是玉函茳卻依舊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大言不慚的說著話繼續刺激玉函墨。他的無所謂就像是玉函墨掐的人並不是自己,而他只是在看熱鬧一般。
盛怒之下的玉函墨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跟玉函茳對視著,終於他的手還是緩緩的鬆開,最後無力的垂在地上。
「哈哈,臣弟說過皇兄不會捨得殺死臣弟的。我們是那麼相像,還有很多的事情沒做呢……咳咳……」
玉函茳一邊靠著一旁的桌子劇烈的咳嗽著,一臉賤兮兮的繼續叫囂著。可恨的是,他說的每一個字玉函墨都無力反駁。他是跟他一樣的人,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