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九章 晨風依舊為青嵐 文 / 舊日日
一連數日,洛水賦必定早晨起來趕往太子殿。陪伴玉軒度過一天,然後回扶搖宮。令人大跌眼鏡的是冷月心竟然也每天如此,像是在跟洛水賦較勁。
最讓洛水賦感到意外的,是這幾日的冷月心安靜的不像話。她像是忽然間收起了渾身的刺,斂去了所有的壞脾氣和壞心眼,就那麼安靜的來又安靜的離開。許多時候洛水賦甚至都有些懷疑,冷月心是真的存在還是自己太緊張出現了幻覺。
或許,太安靜並不代表著什麼好事。
這天清晨洛水賦像往常一樣前往太子殿,一路上遇到的宮女太監並沒有幾個。想來是因為用早膳時間都在各自忙碌,洛水賦也不曾多想。她只略微低頭提著裙擺,輕盈從容的走著。
穿過被霧靄遮掩著的假山流水,輕巧的躍上幾座拱形的木橋。聞著身邊香甜愜意的花香,一路走來卻也神清氣爽。似乎在身體了沉澱了一夜的雜質,也漸漸的消退。剩下的只有純淨,從內而外。
偌大的院子裡,只有兩個宮女在角落的地方打掃著衛生。洛水賦走進來的時候,似乎她們並沒有看到。
嫵媚而沉穩的理了理有些凌亂的髮絲,洛水賦徑直走到殿內。同樣的,大殿之上竟然也沒有一個宮人。雖然氣憤總是格外的安靜,可是洛水賦並沒有怎麼在意。她以為,玉軒不過是因為還未起床。所以這太子殿,難免也有些清靜。
繞過拱門,洛水賦一路往玉軒的寢宮走去。安靜的走廊裡只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一下下的迴響著。那種沉悶的聲音,就好像是錯亂的鼓點,總讓人心裡生出幾分不自在來。
「軒兒。」
洛水賦輕輕的喚了一聲,見沒人答應自己便徑直推開門走了進去。往床榻上一瞧,一個小小的隆起的位置證明玉軒是躺在那兒睡覺的。輕盈的彎起唇角露出一個笑意,洛水賦小心翼翼的朝著床榻靠近。
「軒兒。」
洛水賦一邊叫一邊輕柔的推了推上的絲綢精心縫製而成的錦被,可是床上的人卻一點反應都沒有。洛水賦也不以為意,只當是玉軒小小年紀貪睡。
輕點了一下玉軒小小的額頭,洛水賦歎息一聲起身往門外走去。或許是這幾日的學習太過於勞累,所以玉軒才會睡的這麼沉。洛水賦決定晚會再來叫他,讓小傢伙再多睡一會兒。
待洛水賦走出玉軒寢宮的時候,院子裡的宮女已經多了起來。她們看到洛水賦紛紛恭敬的行禮,之後就各自忙碌去了。
想想玉軒還沒有醒,閒來無事洛水賦便想著去御花園裡逛逛。掩上門,她輕盈的身姿裙裾飛揚間便消失在宮門口。
今日的陽光明媚,正是適合欣賞美景。
洛水賦一路踩著碎石鋪成的小路往御花園的深處走去,越來越盎綠的一切很容易就讓人心曠神怡。不自覺的洛水賦也閉上眼睛,肆意的享受著陽光輕柔的撫摸。
不知不覺間,洛水賦竟然睡著了。她斜靠著粗壯的紅色石柱,髮絲被風吹的有些散亂,可是卻平白給她增添了幾分嫵媚和誘人。如凝脂般白皙的肌膚在陽光的照耀下微微有些泛紅,看起來更加的滑嫩細緻。鵝黃色的衣裙在微風的挑逗下,輕輕的蕩漾著。
如此這般的美景,倒是比御花園裡的風景好上千倍萬倍。如神仙天堂一般的場景雖然讓人意亂情迷沉醉其中,可是卻比並沒有讓不遠處的幾個侍衛忘記他們的任務。
「娘娘,娘娘。」
聽到有人在叫自己,洛水賦有些費力的張開眼睛。她的眼眸裡帶著幾分因為睡意而遺留的慵懶,迷濛的樣子看起來像是不諧世事的仙子。一旁喚她的侍衛,不自覺的紅了臉。
「娘娘,請您跟咱們走一趟。」
想起自己的目的,侍衛的聲音頓時堅硬生冷了許多。此時洛水賦的睡意也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她不露聲色的看了看四周應該有十個的侍衛。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可洛水賦卻也並沒有慌張。她以為,這些人不過是玉函墨派來找自己的。
微微抿著唇,洛水賦跟在侍衛的身後往御書房的方向走去。
殿內的氣氛,安靜的嚇人。
剛邁腳踏進大殿,洛水賦就明顯的感受到了冷月心陰毒的冷眼。以往洛水賦總不覺得那眼神如此森冷,可是今日卻總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肌膚都像是被冷月心的眼神一寸寸的給冰凍了一般。
「皇上,您找臣妾來有什麼事嗎?」
洛水賦抬起頭,一臉鎮定的看著玉函墨。她的聲音平靜而恬淡,像是一陣柔軟的春風。
「賤女人,你還有臉這麼問。自己做了什麼好事,難道還不清楚嗎?」
玉函墨還未曾開口,冷月心就強硬的接過話匣子語氣怨毒的大聲質問著洛水賦。雖然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是洛水賦卻敏銳的察覺到冷月心對自己深沉濃重的恨意。就好像自己跟她之間有什麼血海深仇似的,這種感覺確實以前從來未曾有過的。
「娘娘,扶搖不懂您話裡的意思。」
雖然疑惑,可是卻不代表洛水賦畏懼。她依舊用清冷的調子,不疾不徐的說著。漂亮的杏眼安靜的看著冷月心,優的像是隱藏在一旁默默地觀看的路人。
「哼,事情都已經這樣了你還有臉裝出一副無辜清純的摸樣。本宮早就說過你不是什麼好人,可是沒想到你竟然如此狠心的把注意打到軒兒的身上。難道你不知道軒兒只是個七歲的孩子嗎?」
冷月心聲嘶力竭的質問讓洛水賦一下子就懵了,她呆呆的站在殿上似乎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軒兒?軒兒他怎麼了?早晨我去找軒兒的時候他還在睡覺的,他怎麼了?」
呆愣了片刻洛水賦才反應過來,她急切的看著冷月心焦急的說著。忽然洛水賦的心頭開始生出幾分不好的預感,就好像是前幾日玉函茳所說的,所有木偶都已經出場。現在就等著木偶凋謝,然後遊戲結束。
木偶凋謝?
忽然蹦入腦海裡的詞讓洛水賦更加的惶恐,她的杏眼裡充滿了不安和恐懼。洛水賦此刻的神情,是玉函墨從未見過的楚楚可憐。
「賤人,都是因為你軒兒才會變成這樣的。是你害了軒兒,是你害了軒兒。」
冷月心像是一隻再也控制不住的瘋子,她猛然從高高的台階上衝下來。狠狠的揪著洛水賦的衣衫,冷月心的眼底有怨毒有痛恨有咒罵還有傷心和痛苦。看著眼前歇斯底里的冷月心,洛水賦竟然只是呆呆的愣在原地。
任由冷月心鋒利的指尖抓破自己的臉,任由冷月心一下下的踹著自己的腿。就算是髮絲被冷月心抓在手裡狠狠的扯,頭皮撕裂一般的疼痛著,洛水賦也並不開口也不皺眉。
不是洛水賦不知道疼,而是她因為腦海裡迴盪的話忽然麻木了起來。若是玉函茳的遊戲開始了,那麼玉軒他……
玉函墨冷冷的站著,看著冷月心廝打著洛水賦,也看著洛水賦睜著一雙迷濛的眼神也不躲閃的站著。他不知道此刻自己的何等的心情,他不相信事情會和洛水賦有關。可是從扶搖宮搜出來的證據,眼前洛水賦毫無反抗的任由冷月心發洩。這些都讓玉函墨無法判斷,他覺得洛水賦看起來像是在為了自己的所作所為贖罪。
身體好像一瞬間變成了兩個,一個主張相信洛水賦,而另外一個卻怨恨著她。玉函墨覺得自己都快要瘋了,他緊緊地握著拳頭。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對洛水賦肆意廝打的冷月心,當他的視線注意到洛水賦臉上脖子上血琳琳的抓痕,臉色忽然難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