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九章 若能不負君蘭夢 文 / 舊日日
書房裡，氣氛凝重。
玉含煙皺緊了眉頭看著手裡從受災的地方傳過來的書信，他沒想到災情竟然如此嚴重。
當真，已經到了迫在眉睫的時候了麼？
默默地在心底歎息一聲，玉含煙放下手裡的書信。他陰沉而凝重的雙眸安靜的掃過在場的眾人，薄唇輕揚似乎是準備說些什麼。可是卻總覺得喉嚨裡像是梗著一根刺，吞嚥不得。
「我親自去南方一趟，先解決大澇。不然，怕是這場大水過後就會造成諸多的瘟疫了。」
終於，玉含煙緩緩的開口吐出這句話。他已經別無選擇了，不是麼？現在這種緊急的時刻，也只有深入災區才可以做出準確有用的判斷。就像這樣運籌帷幄裡千里之外，就算是再好再英明的決策也根本無濟於事。
「王爺，您可是想好了？」
「百姓的安危國家的命運全部壓在本王身上，本王又怎麼可以退縮。你傳令下去，讓大家多準備準備。本王進宮請示過皇上之後，咱們就出發。」
玉含煙冷靜自若的說著，他的眉頭始終緊皺。若是換做從前逍遙自在的自己，玉含煙怕是就算被玉函墨打死也不會去什麼災區的。可是，現在已經不同了。
不是因為沒有了大哥的寵愛，而是因為大哥已經沒有了愛民如子的心意。玉含煙最不想看到的，就是百姓流離失所吃不飽穿不暖國家動盪不安。若是如此，他會覺得無顏面再去見自己死去的父皇。
又或許，每一個皇室成員的肩上都有他必須要背負的責任。現在大哥已經不再是國家的心臟，玉含煙想自己有義務承擔。
「皇上，八王爺求見。」
聽著公公小心翼翼的聲音，玉函墨只是微微的抬起眼皮。他的臉上絲毫的表情都沒有，只是唇角卻掛著一絲略帶慵懶和自嘲的冷笑。那副神情，竟然同玉函茳多了幾分神似。
「讓他進來吧。」
微乎其微的開口說著，玉函墨懶洋洋的坐起身子。一雙犀利如鷹的眼神死死地盯著大殿的入口，眼底跳躍的竟然是不懷好意的光芒。
「臣弟參見皇兄，皇兄萬歲萬歲萬萬歲。」
玉含煙恭敬卻不卑微的跪下地上，謙遜卻不軟弱的行了禮之後便不卑不亢的站起身子。他乾淨清澈如泉水的眸子平靜的看著台上的玉函墨，對於他的陰鬱似乎視而不見。
「臣弟今日入宮，可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皇兄，如今南北方的災情愈漸嚴重。臣弟思來想去覺得，就只有深入災區這個方法才可以控制災情，才可以讓百姓的苦難得到妥善的處理。所以，臣弟懇請皇兄批准前往南方大澇地區。」
玉含煙語氣平靜的說著，他的臉上始終沒有過多的表情。
如今進宮對於玉含煙來說就只有談公事這一個目的，所以他不會跟以前一樣輕佻不馴的笑，也不會在玉函墨的面前顯露出原本的性情。更何況，現在的他們已經無論如何都回不到從前了。
「哦，臣弟竟然想要親自前往受災的南方。」
玉函墨淡漠的抬起眼皮瞄了一眼玉含煙，他的語氣裡聽不出是讚揚還是諷刺。可是不管裡面的情緒是什麼，這語調和態度都讓玉含煙覺得厭煩。
「南北方的難情若是不及時處理的話，會給玉照國帶來嚴重的損失。臣弟若是不盡早去的話，就無法阻止這一場哀鴻遍野的**。」
玉含煙再一次就事論事的說著，他不想再去跟玉函墨計較什麼。如今，他只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至於之前的那個兄長卻已經被玉含煙牢牢的鎖在心底。
「既然臣弟有心為國家出力，皇兄又怎能阻止。朕批准你率領部隊去南方救災，臣弟若還有什麼要求儘管提便是。」
玉函墨一邊說一邊端起一旁宮人早就替自己準備好的美酒輕啜了口，他臉上的漫不經心和事不關己狠狠的刺痛了玉含煙。
「臣弟只想讓皇兄給予足夠的銀兩和人馬，順便將調遣南方災區官員的權利一併發放。不過皇兄放心，臣弟從南方解決完災情之後所有的權利都會重新歸還給皇兄。」
玉含煙語氣淡漠，他的薄唇一張一合吐出的卻全然是陌生和疏離。不是玉含煙故意要如此，而是他知道此刻對於玉函墨已經沒有必要在當做親人兄弟去看待了。
有些事，終究會慢慢的變化。
當然，更重要的是玉含煙潛意識裡總是會響起得玉函茳告誡自己的話。暫且不論真假了，它們卻是給玉含煙帶來了一定的影響力，這一點無可厚非。
「臣弟說這話怕是太見外了，朕又怎是如此小肚雞腸。李公公，傳朕的旨意，一切都按照八弟的要求辦妥。」
「是皇上，奴才這就去。」
李公公聽了玉函墨的話趕緊恭敬而小心翼翼的退了幾步，快速的轉身離開了大殿。頓時之間，偌大的殿堂裡只剩下玉含煙以及玉函墨。
空氣一下子變得凝固詭異又寂靜，玉含煙受不了如此壓抑的氣氛。他抬起頭微微瞇起眼睛看著玉函墨，薄唇微啟。
「臣弟謝過皇兄，南方的災情臣弟一定盡全力去解決。若是沒事，臣弟就先告退了。」
玉含煙快速的說完就轉身離開了，只留個玉函墨一個倔強而清冷的背影。
看著玉含煙消失的方向，玉函墨臉上的冰冷逐漸的隱去忽然換上一副無奈又痛苦的神情來。
玉含煙一直快步的往前走，等到轉過走廊置身在御花園裡他才感覺到背後詭異的氣氛全然消失。
深吸一口氣，玉含煙轉身準備離開。可是他的腳步卻在看到眼前朱紅色的大門時忽然停頓了下來，不為別的只是為了門匾上燙金的幾個大字：扶搖宮。
怔愣了一下，玉含煙牽動唇角露出一個苦澀的笑。他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到了洛水賦的寢宮門口。
難道就連上天都已經聽到了自己內心深處的祈禱，所以才讓身體把他帶到這裡的嗎？
久久的凝望著門廊上的字體，玉含煙的手握緊了鬆開鬆開了握緊。最終他也不過是歎息一聲，轉身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不能再跟以前一樣上前推開那扇門，更不能走進去面對洛水賦。縱然，玉含煙想她想的都快要發瘋了。
盡最大的努力克制著自己，玉含煙知道他一旦看到洛水賦就會如噴薄的岩漿。那將會是一件一發不可收拾的事情，更會帶來嚴重的後果。因為愛她，所以必須遠離。
「八王爺吉祥。」
玉含煙原本已經躲過了扶搖宮朱紅色的大門，他也已經怪過好幾個路口。可是卻依舊，好巧不巧的遇到了洛水賦。
玉含煙頓時愣了起來，他甚至忘記了地上還跪著跟自己請安的宮女。
就這樣怔愣的站著，目光焦灼的停留在洛水賦的身上。
如此場景，同樣吃驚的還有洛水賦。她不曾想過自己可以在回扶搖宮的路上遇到玉含煙，意外讓洛水賦既慌亂又驚喜。
「起來吧。」
許久之後玉含煙才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的俊臉上蒙上一層不自在的難堪。
他瘦了，眼神也變得憂鬱成熟了許多。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玉含煙臉上故意裝出的冷漠看著他眼底的隱忍，洛水賦的心生生的疼。
憶起初次見面的時候，雖然洛水賦對玉含煙吊兒郎當不務正業的王爺並沒有什麼好感。可是玉含煙臉上的乾淨和純然還是讓洛水賦的心跳漏了半拍，她就像是被一面純淨而高貴的鏡子映射住一般。讓洛水賦雖然深知危險，卻依舊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
「你們都先下去吧，本宮還想要這兒多呆一會兒。」
下意識的，洛水賦開口遣退了宮女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