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八章 縱然生死難辯駁 文 / 舊日日

    安靜的房間裡，似乎連大口的喘息都是一種褻瀆。空氣格外的靜默，一絲的波瀾都不曾有。黑暗自外面的世界開始，一點點的以屋子為中心開始包裹起來。冰冷而刺骨的寒風呼嘯而過，窗柩被猛力的晃動著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來。

    任何一絲微小的動靜，在沉寂的夜裡都會被無數倍的擴大。房間裡的人整個耳朵裡此刻都開始充滿有節奏的吱呀聲，氣氛詭異的就好像下一秒就會忽然從黑暗裡衝出來青面獠牙的怪物一般。

    如此恐怖的夜，如此詭異的氣氛。卻有一個身影悠然自得的坐在椅子上，他身旁的桌子上點著一支已經快要燃燒殆盡的蠟燭。微弱的，不斷晃動著的燭光讓人影變得更加的模糊。

    「啪。」

    已經徹底燃燒完的蠟燭隨著燭心迸發出的一聲微響，熄滅了。整個屋子一瞬間變得黑暗起來，唯一散發出光芒的怕是只有坐在椅子上的人雙瞳裡散發出來的瑩綠色的寒光。

    「主人，下一步該怎麼辦？」

    原本安靜的空氣忽然快速的流動了起來，下一秒房間裡就傳來了一個清冷的女聲。

    黑暗裡，男人的嘴角微微的上揚著。他的臉上帶著終年不散的詭異的笑，可是眼底卻一片潮濕般的冰冷。

    「你身邊有她珍視的人吧，那可是會讓他們兩個矛盾深化的棋子。不用我說明，你也應該知道怎麼辦了吧。」

    「是，屬下知道了。」

    簡短又意味不明的幾句對話之後，屋子裡又變得安靜了起來。黑暗裡的男子悄無聲息的站起身子，悠閒的走到床邊拉開被子躺上去睡覺。很快，屋子裡傳來了他細微的鼾聲。

    月光開始從烏雲裡露出頭來，皎潔的光芒揮灑在大地上。逐漸的把黑暗裡的屋子照亮，朦朧的光芒裡玉函茳熟睡的臉顯得尤其俊朗。

    大清早起來，還未曾梳妝打扮。洛水賦就覺得自己的眼皮跳的厲害，心裡總有一種莫名的慌亂的感覺。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樣。

    一臉疑慮的蹙眉，洛水賦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她緩緩的走到梳妝台前，下意識的拿起梳子一下下的梳理著如墨般的青絲。

    「啪。」

    忽然洛水賦的臉色變得慘白，甚至比冬日的雪還要白上幾分。她眼底的不安在不斷的擴散，心跳也愈加的劇烈起來。剛才那個聲音竟是手裡的桃木梳折斷時發出的，明明是嶄新的還未曾用過幾次的。可是竟然，生生的折斷了。

    不好的預感讓洛水賦慌亂起來，她再也顧不得那麼多起身提起裙擺就往屋子外面跑去。

    慌亂中的洛水賦只顧著跑，卻在走廊的拐角處撞到了同樣急急忙忙跑著的宮女。巨大的慣性讓兩人同時跌坐在地上，那宮女一看到自己撞的是洛水賦就趕緊跪下來連連求饒。

    「娘娘饒命，奴婢不是有意的。娘娘饒命啊……」、

    「無妨，你起來去忙自個兒的便是。本宮總覺得心裡不踏實，所以去赫拉貴人的宅院看看翠綠。」

    洛水賦一邊說一邊從地上站起來，繞開宮女就往前跑去。

    「娘娘，娘娘您不能去啊。」

    剛剛跑出去幾步，洛水賦的身後便傳來宮女帶著恐慌和略微有些哽咽的大呼聲。不知道為什麼，那一秒鐘的時間裡洛水賦的心像是被針紮了一下。

    「為什麼本宮不能去，是不是翠綠發生了什麼事？」

    洛水賦急忙轉過頭來，一臉急切的看著宮女高聲的質問著。可是宮女卻一副臉色蒼白的摸樣，顫顫巍巍的不曾開口。看著她眼底異樣的神情，洛水賦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她轉身再一次朝著宮門外跑去，這一次她的腳步不自覺的加快了許多。

    狹長的走廊裡，跟洛水賦撞到一起去的宮女一臉悲傷的低下頭。地板上開始出現幾顆淚痕，像是在無聲的描述什麼。

    一路跌跌撞撞的往赫拉貴人的寢宮跑去，洛水賦不在乎周圍的人看著自己的眼光。她的心底只有翠綠上一次受傷時的樣子，她明明才那麼小怎麼可以經受這樣非人的折磨。這一次她洛水賦不管怎樣，都不會再讓翠綠留在這樣的人間地獄了。

    遠遠的，赫拉貴人的寢宮終於近在眼前了。洛水賦的心卻愈加的慌亂起來，她用牙齒緊緊地咬著自己的下唇。

    越是靠近赫拉貴人的寢宮，就越是覺得那裡氣氛怪異。平日裡雖然會有很多宮女太監聚集在一起受主子的訓，可是從來沒有那一次像今天這樣所有的宮人都是站著的。他們站立的姿勢恰好擋住了整個院門，讓洛水賦看不清楚裡面究竟在發生什麼。

    終於，洛水賦到了宮門口。她衝上前去用力的推開擋住了路的宮女和太監，當她看到院子裡的情形時，洛水賦完全的呆住了。

    翠綠渾身是傷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她的身邊還有大片大片的血跡。原本清秀的臉此刻已經看不出五官，腫脹的厲害。翠綠的身子上遍佈著傷口，那些傷口竟無一不透著森森的白骨。

    洛水賦目光呆滯的跪在地上，一步步的朝著翠綠挪了過去。她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就好像是忘了如何去表達一樣。就那麼一步步的靠近著，洛水賦的身體開始抑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翠綠，翠綠你醒醒。我來看你來了，翠綠。」

    洛水賦語氣平靜的說著，她顫抖著伸出手輕輕的執起翠綠已經變得冰涼的手腕。乍一看才知道，原來翠綠的十指已經全部都沒有了指甲蓋。血肉模糊的手就那麼僵硬的突兀著，像是在無聲的講述著當時自己所受的苦難和非人的折磨。

    顧不得翠綠的手上是否沾滿了鮮血，洛水賦只知道她的手好冰好冰，她要讓翠綠的手暖和起來。執拗的拉起翠綠的手緊緊地貼在自己的臉上，洛水賦不在乎血跡沾染自己更不在乎那一絲冰涼透過肌膚深入骨髓的將把包圍。

    院子裡的石桌旁邊，赫拉一臉冷笑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她的眼底透著報復的快感，帶著莫名的狂喜。而周圍站立著的宮人，有的已經潸然淚下，有的怕自己承受不了悄悄的別過頭去。這一刻誰也無法體會洛水賦心裡的悲傷，無法體會她的痛苦。

    「翠綠，你睜開眼睛看我一眼好不好？求你，就看一眼。」

    洛水賦失魂落魄的說著，她另外一隻手輕輕的撫摸著翠綠冰涼的臉。此刻的洛水賦雖然悲傷，可是她卻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洛水賦固執的以為翠綠只是睡著了，她很快就會醒過來的。所以她一定要留下來愛陪她，一定。

    「翠綠，你一個人睡是不是很冷？我來溫暖你好不好，我來陪你睡。」

    洛水賦一邊說一邊神情急切的貼著翠綠躺了下來，她就那麼穿著華貴的衣衫躺在骯髒不堪的地面。不去管鮮血是否會沾染自己的衣衫，更不去在意旁人的目光。

    看得到洛水賦的舉動有宮女於心不忍想要上前去扶起她，可是卻被洛水賦森冷的視線給阻止了。這一刻全世界除了翠綠之外，在洛水賦的眼裡都是敵人。誰敢阻止她溫暖翠綠，誰就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