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七章 只道是魂魄難遷 文 / 舊日日
「難道除此之外就真的別無他法了嗎?」
「除非是你想要看著其他無辜的人死去,可他們是無辜的。」
洛水賦一臉無奈的說著,現在除了這個方法之外已經什麼辦法也沒有了。想要保住其他無辜人的性命,他們就只能這麼選擇。也許老天爺就是要這樣來考驗她跟玉含煙,若當真如此她洛水賦也無話可說。
「水色她還在皇上的手裡,你難道想看著她去送死嗎?」
見玉含煙一直猶豫不決,洛水賦不得不拿出水色想要以此來說服他。果然聽到洛水賦提到水色,玉含煙的臉上雖然有不甘可是也只能慢慢的冷靜下來。
「我知道了。」
默默地看了一眼洛水賦,玉含煙的眼底有太多的感情想要傾訴。可是最終他也只能默默地吞下所有的感情,沉默著打開身後的門離開。隨著玉含煙的動作,洛水賦強忍著心頭的苦澀站在原地。
房門開了又關,空氣波動著又漸漸的寂靜下來就好像一切都未曾發生過一般。
忽然間洛水賦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她的雙手握緊了又鬆開鬆開了又握緊,可是卻始終什麼都不曾握住。這一秒洛水賦已經選擇要緊緊地守住自己的心,那份感情也只能放在心底默默地珍藏。
但願,水色會平安無事。
因為上午的消息,下午的時光就變得更加漫長起來。洛水賦一直坐在御花園的某一處涼亭裡,哪兒總是會有許多宮女太監經過。也許幸運的話還可以從宮女那裡聽到一些朝廷上的消息,洛水賦雖然知道自己這樣做根本就是幾率微小可是她卻簡直著。
有時候,功夫是不負有心人的。消息洛水賦是聽到了,可是卻並不是什麼好消息。
位影月的家竟然也被抄了,不過幸運的是位影月因為冷月心的求情再加上她一直在玉含煙的府上所以躲過一劫。可是這個消息卻同樣的讓洛水賦難過,她難過的是還是有無辜的人因為自己的自私和愚蠢而付出了代價。
默默無語的坐在涼亭裡,洛水賦忽然覺得時光變得綿長了起來。人生還有漫長的幾十年,難道她真的要如此寂寥的在宮中到老到死麼?任痛苦的一切包裹自己,任煎熬的心慢慢的死去。洛水賦忽然厭倦了,厭倦了所有的一切。
洛水賦忽然想到自己當初信誓旦旦入宮復仇的時候,那個時候的自己沉穩而冷靜,心裡帶著必勝的信念。可是不過短短的一年時間,她的境地竟然發生了兩極的變化。
若是當初自己把世間一切都看淡,此時就不會讓自己如此為難。一陣風過,帶來的也只有歎息聲。如果時光可以隨意挑選,那就不會有人如此因為悔恨而鬱鬱一生。
夕陽西沉,暮色四合。街上的車馬喧囂也開始漸漸消退了吧,不論是過客還是歸人都開始走往回家的路。他們或許歡笑或許謹慎或許慌張,可是他們卻全部都有目的有那個等待著自己期盼著自己回去良人。而自己的家,又在那裡?
想著想著,洛水賦不自覺的感到一陣心酸。她的臉頰越來越消瘦,背影越來越沉寂,渾身上下透著濃郁的憂傷。
站在拐角的位置靜靜的看著涼亭裡柔弱的像是一陣風吹過都可能被刮走的洛水賦,玉函墨的心底忽然籠罩上一層酸澀。已經很久很久,都不曾看到她臉上的笑意了吧。
從什麼時候開始,洛水賦就再也沒有笑過。她像是被巫婆的詛咒奪走了笑容一般,除了憂傷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的一絲情緒。這樣的洛水賦讓玉函墨覺得心疼極了,可是他卻忘不掉那個絕情而殘酷的夜晚。那些可怕的記憶總是在他的心底縈繞著,時刻的提醒著他那一場發生在眼前的血琳琳的背叛。
一想到那場背叛,玉函墨的心就不自覺的扭曲起來。他要報復,要讓他們付出代價。哪怕這代價要用江山來換,要用自己的善良仁慈要讓自己的快樂來換取。
「天色已經不早了,你還要坐在這裡麼?」
聽到身後玉函墨的聲音,洛水賦微微的轉過身去看。黑夜還白天交替的瞬間,玉函墨站在一片昏暗的光線裡。他的表情冷淡看不出是開心還是生氣,他的眼神亦平淡也沒有了曾經洛水賦所熟悉的溫暖和寵愛。他還是一樣的俊朗,還是一樣的眉目精緻。只是已經有太多的東西發生了變化,太多的熟悉褪去。
「臣妾想要等在這裡,看看這天究竟什麼時候才會透亮。」
洛水賦一語雙關的說著,她不在意玉函墨是否聽得懂她只是想要如此感歎一聲罷了。如今的皇宮,不正是籠罩在一層黑暗裡麼?若是雲開霧散的那天,若是撥雲現月的那天,怕一切都會回復到之前的平靜和安寧吧。
「天,總會有亮的時候。可若是一直睜著眼睛,就算是天亮了你也已經渾身疲憊不堪。為何,不趁著黑夜讓自己隱晦起來。讓自己學會享受黑夜,讚歎黑夜。」
玉函墨何等睿智,又怎麼可能會聽不懂洛水賦字裡行間的意思呢。他同樣用自己的方法替洛水賦做出選擇,聰慧的洛水賦也明瞭他的用意。
兩個人默默地沉默著,似乎是誰也不知道下一句話應該說什麼。夜色趁著這個空擋愈加的濃烈起來,玉函墨的身影已經越來越模糊。最終玉函墨完全被黑暗所吞沒,剩下能讓洛水賦感受到的卻只有他的喘息聲。
「皇上,時辰不早您該回宮歇息了。」
洛水賦幽幽的歎息一聲,語氣淡漠的說著。她此刻不知道自己對玉函墨的感情是如何的,可儘管混亂複雜她卻知道自己從不曾恨過玉函墨。
「朕今日想多陪一會兒扶搖,若是扶搖你沒事也晚會兒再走吧。」
玉函墨語氣平淡的說著,他的話裡沒有憤怒沒有嫉妒沒有恨意也不再有愛。可是洛水賦卻聽的出來,玉函墨此時需要自己。儘管她不明白這需要是出自於什麼目的,但是洛水賦還是決定留下來。
默不作聲的坐在椅子上,洛水賦靜靜的陪著玉函墨看著月亮慢慢的升起來。單薄的雲彩遮住了一半的月亮,露出來的另一半也模糊而陰暗。異樣的氣象讓洛水賦一陣窒息般的不安,她期盼著雲開霧散的那一天。
「今日在朝堂上很多大臣上奏替他們求情,可是朕並沒有聽。那些大臣都說朕開始變得昏庸,可是朕卻並不在意。」
雖然玉函墨並沒有明說,可是洛水賦卻知道他話裡的他們指的是水色和位影月的父親。洛水賦並不知道玉函墨為何要告訴自己這些,可是她知道他不過是想要說一說自己的心情罷了。
「皇上,其實有時候人都會以為自己執著的是對的。可是到了失去所有一切的時候,就會後悔。」
洛水賦語氣靜默的說著,她並不是在勸說玉函墨什麼而是平靜的講出自己的經驗罷了。此時她就已經開始後悔了,可是卻已經晚了。她不想看著玉函墨最後也跟自己一樣後悔,那樣她會覺得過意不去。
他,是因為自己才變得如此。這個殘酷而現實的事實,洛水賦忘不了。
「是嗎?也許等到了那天朕就能夠體會了。可是現在,一切都無關緊要。」
玉函墨斷然的拒絕了洛水賦,他此刻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一切都已經拉開了序幕,他已經停不下來了。也只有到了最後的結果時,他才會放下。
人大多如此,明知道偏執下去是錯的卻一味的縱容自己去做。直到頭破血流失去一切的時候,才會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