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只道是一聲惆悵 文 / 舊日日
「皇上，扶搖娘娘駕到。」
玉函墨一行還未曾到達赫拉的寢宮門口，遠遠的就有公公跑過去大喊著。不多時就見赫拉貴人一身鵝黃色的玲瓏衣裙從院子裡走出來，率著宮中眾人恭敬的跪在地上迎接玉函墨的到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都起來吧。」
冷冷的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群，玉函墨語氣淡漠的說著。他的話音剛落，赫拉貴人就連忙從地上起來。身邊一同起身的宮女連忙拍了拍她衣服上的灰塵，這才恭敬的退到一旁。
「皇上今日怎麼有空到赫拉的寢宮來了？」
赫拉嬌滴滴的聲音帶著幾分嫵媚幾分柔弱，怕是所有的男人聽到這樣的聲音都會覺得骨頭都酥了。可是偏偏玉函墨像是沒事人一樣，只是勾起嘴角冷淡的笑了笑。
「朕今日來，是帶著扶搖娘娘來看看翠綠。赫拉派人去找翠綠來，也省得朕自己進去。」
玉函墨不屑的看了一眼赫拉，他話裡明顯的輕蔑讓赫拉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像是唱戲一樣，煞是好看。
「皇上……翠綠，翠綠昨日因為頂撞本宮所以……所以被本宮責罰了，今日怕是動不了了。」
緊張不安的咬著下唇，赫拉嚅囁著小聲說著。她的眼睛偷偷的瞪了一眼洛水賦，彷彿是在責怪她竟然把皇上都給引來了。
難道，皇上對這個女人依然有情分在？若是這樣的話，自己把翠綠傷得那麼厲害，皇上八成也不會讓自己好過的。
想到這裡，赫拉不禁惶恐的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哦，宮人犯錯是難免的。赫拉你責罰也不為過，不過切忌弄出人命來。朕可不希望自己的後宮整日像是戰場一樣，充滿了血腥味兒。」
正在赫拉緊張不安的時候，玉函墨卻忽然說出了這樣一番話。他言辭上對自己的放縱讓赫拉愣了一下，之後便得意洋洋的瞥了一眼洛水賦，示威的意味十足。
如今的洛水賦已經不再對玉函墨抱有什麼希望了，可是他說出這樣的話卻同樣的讓她震驚。就連站在最後的玉含煙也瞬間睜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玉函墨。
「扶搖，既然翠綠不能自己走，那就你進去看好了。朕跟八弟在外面等著你便是，記住你答應了朕的事情。」
玉函墨回頭淡漠的看著洛水賦說著，他嘴角的笑讓洛水賦有了一絲不祥的預感。略微怔愣了一下，洛水賦便在一個宮女的帶領下往院子裡走去。以後會發生什麼，現在都不重要。現在對於洛水賦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看看翠綠。
「八弟娶親也有一段時間了，怎麼沒聽到王妃的肚子有絲毫的動靜？」
玉函墨忽然開口說出的話讓毫無準備的玉含煙愣了一下，他的臉上閃過一絲的為難。
「臣弟……臣弟想子嗣的事情現在還不著急，還是日後再說吧。」
「八弟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是有個後的時候了。」
玉函墨幽幽的歎息了一聲，他的眼睛一直灼灼的看著玉含煙，彷彿是要把他整個人都看透一樣。
「八弟，若是有天咱們兄弟再也無法變成以前的摸樣了，你……會傷心嗎？」
聽到玉函墨忽然之間問出的話，玉含煙詫異的抬頭同樣目光灼灼的盯著他。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相遇，一個帶著意味不明的深沉，一個卻是裝滿了惶恐和震驚。前者是玉函墨的，後者不置可否便是玉含煙。他不知道玉函墨為何會忽然說出這樣的話，可是玉含煙知道這不過是個開始而已。
有時候，命運總是會推著人不停的往前走。就算走的不是自己想走得路，可是卻終究抵抗不過。
「皇兄，為何會問出這樣的事情？」
玉含湮沒有察覺自己的語氣裡竟帶了幾絲的顫抖，他雖然可以預見那樣一天的到來可是卻不敢去想像。說他膽小也好，懦弱也罷。如今的玉含煙只想逃開這個壓抑的讓人幾乎窒息的話題，可是玉函墨似乎不願意這麼快就結束。
「八弟，皇兄也不想要和你漸行漸遠。可是，一些事情一旦發生了就一定會另咱們之間產生變化。如今，也正是因為那樣一些事情，我們開始背道而馳。」
玉函墨莫名其妙又帶著感傷的話讓玉含煙愈加的摸不著頭腦，他總覺得玉函墨是話裡有話。可是玉含煙卻並不知道，玉函墨真正想要表達的東西是什麼。
「皇兄，咱們是一母所生是自小就相依為命的存在。臣弟相信，皇兄不會捨得割棄親情拋卻自己的弟弟。」
玉含煙雖然不明白，可是他卻知道自己不希望和玉函墨走到對立的位置去。所以他只有盡自己所能的去努力，讓兩人之間的關係不至於漸漸的疏遠。
「身在帝王之家，八弟你還相信什麼骨血親情麼？」
玉函墨說完之後便是一生歎息，他不等玉含煙再一次開口就朝著院子裡的石凳走去。看著他踏出去的決絕背影和義無反顧的樣子，玉含煙竟覺得雙眼微紅，差一點就流出眼淚來。
而此時，洛水賦正隨著一名宮女往後院奴婢們住的大通鋪走去。一路上她的心情都是惴惴不安的，不知道此刻翠綠會是什麼摸樣。
「娘娘，翠綠就住在這個單獨的房間裡。您快進去看一看吧，奴婢在外面候著。」
宮女帶著翠綠停在一處簡陋的房子前面，那房子極其狹小看起來就像是簡單的幾塊木板擱置在一起搭建的一樣。看起來，應該是臨時弄好給翠綠住的。
看著四面通風的屋子，洛水賦一陣心酸。她感激的看了一眼領著自己進來的宮人，連忙彎身鑽進屋子裡。
讓洛水賦沒想到的是，屋子裡的情況更加的糟糕。除了一張薄薄的木板搭建的床之外，幾乎什麼都沒有。
「翠綠，翠綠。」
洛水賦輕輕的喚著翠綠的名字，一邊小心翼翼的注意著腳下的路一邊往床邊靠近。等到了床邊洛水賦才看清楚，床上緊緊鋪著一張單薄又破舊的攤子，就連被子也四處露著棉絮。
床榻上翠綠背對著自己躺著，身體微微的蜷縮著。眼前心酸無比的畫面讓洛水賦一瞬間便紅了眼眶，大顆大顆的淚水從眼睛裡滾落滴在地板上。
「翠綠，我來看你了。」
強忍著心頭的哽咽，洛水賦再一次輕輕的說了句。這時她才看到床上的翠綠微微的愣了一下，忽然掙扎著要拿起被子把自己給蓋住不讓洛水賦看。
「翠綠，是我是我啊。翠綠，你別動，你身上還有那麼多傷。」
洛水賦無比心疼的看著翠綠小小的身影，她的雙手輕輕的靠近翠綠身上的薄被，小心翼翼的掀開。當傷痕纍纍的翠綠完全出現在洛水賦的視線裡的時候，她再也抑制不住的渾身顫抖起來。
「翠綠，來張嘴張嘴。我帶了藥，是上好的金瘡藥。我替你擦擦，翠綠。」
洛水賦慌亂的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顫抖的手試了好幾次才終於打開瓶塞。
「翠綠，你等著我拿一塊乾淨的布來替你擦拭傷口。」
洛水賦像是一頭無頭蒼蠅一般，不知所措的在屋子裡轉了一圈之後總算是找到了一個可以用來裝水的容器。命門外候著的宮女拿去打來清水之後，洛水賦又慌亂的從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來一塊布，打濕了水先替翠綠擦拭傷口。
當翠綠身上的污垢被擦乾淨之後，橫七豎八的傷痕就一一的呈現了出來。看著渾身已經沒有一塊完整皮膚的翠綠，洛水賦幾度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傻翠綠，為什麼要答應來這裡。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如果我當時再求皇上，他一定會把你留在我身邊的。」
洛水賦已經難過的語無倫次了，她一邊小心翼翼的替翠綠上藥一邊心疼的說著。
「娘娘，翠綠不怪你。是翠綠自己要來的，娘娘您不必自責。」
強忍著傷口灼燒一般的疼痛，翠綠氣若游絲的安慰著洛水賦。她知道洛水賦當時也沒有其他的辦法，所以她不怪她。能跟在洛水賦的身邊，替她受苦，翠綠都覺得是莫大的幸運。如果不是洛水賦，也許她早就在吃人的後宮裡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