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百章 西風烈北風寒 文 / 舊日日

    洛水賦的問題讓嬤嬤的話匣子停了下來，她看著洛水賦露出一個少女懷春一般的甜膩的笑。

    「嬤嬤不曾怪過他，因為嬤嬤知道他是一個負責人的男人。國家大事百姓安危原本就比兒女私情要重要，嬤嬤可以等。當時我們都一切，一切都會很快很快的過去。可是我安穩的等待，等來的卻是晴天霹靂。」

    嬤嬤的臉色忽然變得悲傷起來，她的眼底有憤怒有不甘心更多的卻是痛楚。那是一種令人看一眼就絕對忘不掉的痛，像是失去了人世間的摯愛。那種深入骨髓又刻骨銘心的哀傷，讓洛水賦的心緊緊地為嬤嬤揪在一起。

    「後來了，後來的事情怎麼樣了？」

    「後來我便一人心灰意冷又絕望的到了玉照國，我發誓一定要找到他被陷害的證據。從哪個時候開始我就一直在暗中策劃者，為了掩人耳目便建立了現在的煙雨閣。外人以為煙雨閣不過就是尋常的花樓，可卻無人知曉這裡匯聚著天下一等一的高手和各路奇人異士。十五年來煙雨閣一直監控著所有朝中大臣的往來，誰做過什麼壞事都被記錄在賬本上。有時候為了行動方便，我還特意於朝中重臣拉攏。手段除了金錢之外，還有的就是他們手裡的把柄。」

    嬤嬤咧開嘴露出一個極具嘲弄的冷笑，彷彿是對那些人面獸心冠冕堂皇之人的輕蔑。

    「煙雨閣就是靠著對他們的把柄才會發展的如此迅速，而那些達官貴人卻也是為了保命對於我或明或暗的行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有一些人，會用我想知道的秘密，來贖回自己的秘密。十五年來，我一邊忍著失去摯愛的痛楚一邊暗中策劃著復仇的每一步。現在，終於到了將一切都公諸於眾的時候了。」

    嬤嬤的眼眸裡忽然綻放出耀眼的光芒，那是一種極其興奮而又期待的眼神。

    可是此刻的洛水賦卻安靜了下來，她漂亮的眼睛低低的看著自己粉紅色的指尖。方才嬤嬤說的話，讓洛水賦的心底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可是她卻害怕去證實，害怕聽到最後的答案。

    「孩子，你心裡在想些什麼？」

    嬤嬤的話讓洛水賦有些慌張的抬起頭，她看向嬤嬤的眼神裡多了幾分的不確定和不安。

    「也許，你已經猜到了。你如此聰慧過人，又豈能參不透嬤嬤方才話裡隱藏的部分內容是什麼。」

    嬤嬤說完之後便低聲的歎了口氣，她閃爍著慈祥光芒的眼神安靜的注視著洛水賦。飽經風霜的臉上鐫刻著幾分傷痛和無奈，她的樣子愈發的讓洛水賦不安起來。

    此刻，洛水賦無法形容自己心底的感覺。那種既惶恐不安又有幾分期待的情緒，矛盾而複雜的縈繞在她的心頭。她從未曾想過，自己的身世竟然還有如此隱藏的一段內幕。

    讓洛水賦更難以想像的是，如果嬤嬤真的是自己的親生母親。那麼她在煙雨閣十五年，朝夕相處的5475個日夜裡，她竟然可以做到讓自己未曾有絲毫的察覺。

    洛水賦不知道自己此刻是應該開心的接受這個事實，還是大喊大叫的發洩一通。她難過的時候孤單的時候寂寞的時候，娘親就在身邊，可是卻只能給她自己是孤身一人是孤兒的感覺。那種體會，竟然是如此苦澀而難忘的。

    可是，看著近在咫尺的嬤嬤的容顏，想到在過去的十五年來她對自己的關愛和疼惜。洛水賦卻怎麼也恨不起來，她覺得自己已經開始有些歡呼雀躍了。

    終於，她不再是一個孤兒。

    「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吧。」

    嬤嬤無比幽怨的看著洛水賦，她的雙眸深深的低垂著。臉上的表情透著愧疚和歉意，還有惶恐不安和緊張。

    「娘親。孩兒，高興還來不及。」

    終於，洛水賦緩緩緩緩的開口，她的那聲娘親讓嬤嬤瞬間便抬起頭來。晶瑩的淚珠溢滿了嬤嬤的眼眶，那是一種從內而外散發的感動和喜悅。

    兩人相視一笑，洛水賦輕輕的前傾著身子，投入嬤嬤溫暖而充滿了母愛的懷抱。

    許久之後兩人才分開，彼此的臉上都帶著令人動容的喜悅。

    「好了，你先在屋裡等著。我先去看看千介在不在，然後再帶你去煙雨閣記載著所有官員把柄的密室。」

    嬤嬤警惕的從床上站起來，步履輕盈而飛快的朝著屋子外面走去。

    還有不足半尺的距離，腳下這段險象環生的懸崖峭壁就要走到盡頭了。玉含煙的身體早就已經快要精疲力竭，此刻強撐著的不過是心頭的一絲信念罷了。

    月色越來越迷離，大雪覆蓋著周圍的山體，看起來厚重而寒冷。從懸崖底部吹上來的凜冽寒風，讓他白色的衣衫獵獵作響。

    終於，眼前的路開始變得寬闊了起來。

    玉含煙搓了搓被岩石磨的鮮血淋漓的雙手，胡亂撕開一片衣襟包裹著。繼續邁開步子趕路，因為沒有了馬匹所以腳下的路顯得格外的難走。荒山野嶺的，卻沒有一個地方讓他可以再尋一匹好馬。光靠腳程，根本無法以最快的速度到達西域。

    倔強的咬緊牙關，玉含煙從腰間掏出一個瓷瓶。裡面裝著的是臨走之時千介交給他的，是用來增強體力和內力的。

    「此藥雖然可以幫助你內利大增，但是也有不可估量的副作用。現在是什麼，我也不敢確定。」

    臨走之前千介湊在自己耳邊悄聲說的話再一次迴響在腦海裡，可是玉含煙卻管不了那麼多。他此刻最需要的就是充沛的體內和內力，這樣他才可以施展輕功，越過眼前的重重障礙。

    什麼副作用，他根本就不在意。因為此刻自己最心愛的女人，正躺在病床上生命難測。他不想因為自己的一時退縮，就耽誤了她的性命。

    堅定的從瓷瓶裡道出兩粒黑色的藥丸塞進嘴裡，玉含煙足尖一點頃刻之間便躍出數丈之外。

    風雪在朦朧的夜色裡，顯得更加的肆虐。

    前面即將要到達的，怕是有死亡森林之稱的人間地獄吧。

    默默地握著腰間的佩劍，肖慶燦眉頭緊皺的盯著龍椅上一副出神摸樣的玉函墨。從昨日開始皇上就開始變得異常起來，精神總是恍惚似乎內心裡有什麼事情在糾纏著，讓他無法安定下來。

    「肖侍衛，讓你辦的事情都在繼續嗎？」

    「回皇上的話，已經有兩個暗部的勢力在悄悄的盯著六王爺的動向。目前還沒有查探出什麼異常的情況來，安靜的讓人有些惶恐。」

    肖慶燦如實說著自己掌握的情報，他的雙眼微微低垂著不敢去看玉函墨的表情。

    「六弟，定然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的。以他的睿智和心機，又怎能輕易的露出什麼馬腳來。不過，他表現的越是無異就越是有嫌疑。」

    玉函墨沉著冷靜的分析著，銳利的雙瞳始終散發著震懾人心且鋒利的寒光。他是一代帝王，即使登基之時有諸多的不願。可這麼多年以來，他早就被打磨的沉穩而內斂，很多情緒不會輕易的表露出來，很多不成熟而幼稚的想法也不會再阻礙大腦做出正確的判斷。

    玉函墨知曉有些事情，是非做不可的。即使心底深處萬分的不願意，即使會覺得無法下手。但是生在帝王之家，彼此的殺戮卻是無可避免的。

    「皇上，有些時候不是咱們想息事寧人就可以放下的。」

    沉默了許久，肖慶燦終於緩緩的吐出了這句話。他的意思玉函墨又未嘗不知，只是有時候還需要一個能讓自己狠下心來的理由。

    「啟稟皇上，有人飛鴿傳書送來了一份秘密情報。」

    門外公公的聲音讓玉函墨和肖慶燦對視了一眼，誰也無法猜測這個時候傳遞來的情報會是什麼樣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