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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一百零一章 情絕與此恩義斷 文 / 舊日日

    不露聲色的捏緊拳頭,玉函墨的眼睛始終如鋒利的劍一般盯著匆匆朝著殿內疾步走來的公公。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有幾分恐慌。恐慌這樣一個時刻的到來。就好像,他已經知曉了密報裡的內容一般。

    那種敏銳的洞察力和第六感讓玉函墨的神經末梢都開始顫動起來,雖然他極力的控制著自己。可是作為一名皇帝身邊的貼身侍衛,肖慶燦還是一眼就看出了玉函墨緊張不安又有些抗拒的情緒。

    所以,就連肖慶燦也開始緊張起來。他的神經如同玉函墨一般,全部聚集在公公手裡拿著的密報上面。

    「啟稟皇上,這就是方才從信鴿身上拿到的情報。」

    公公恭敬而嚴謹的跪在地上,雙手高高的抬過頭頂,手心裡捧著的是一個折成四方形,看起來不過薄薄一頁的宣紙。

    「呈上來。」

    「是。」

    公公得到命令,趕緊從地上起來,一路低頭邁上前面的台階。恭敬的把手裡的東西放在玉函墨的案桌上,公公便小心翼翼的後退著從台階上下來。如同訓練有素的士兵一般,悄無聲息的走到一邊的石柱旁邊垂手站立著。他謙卑的姿態像是在等著玉函墨其他的安排,安然的像是靜止不動的死物。

    瞅著擺在桌子上的東西,玉函墨卻並沒有急於動手打開。不知道是在沉默還是猶豫,殿堂上的氣氛既安靜又透著絲絲緊張。

    「你先下去吧,沒有朕的命令誰都不許進來。」

    「是。」

    公公安靜的轉身退離了大殿,不遠處的房門也被悄悄的關了起來。因為遮擋了些許陽光,屋子裡的光線稍微暗淡了下來。此時,氣氛卻被襯托的更加讓人不安。

    「這密報裡寫著的,會是什麼。」

    玉函墨帶著沙啞的聲音悠然的傳進肖慶燦的耳朵裡,雖然聽起來像是在疑問。可是他最後用的卻是陳述句的語氣,讓肖慶燦也一時猜不出來玉函墨究竟要幹嘛。

    兀自歎息一聲,玉函墨終於拿起那一方紙手帕摸樣的宣紙。可是他卻並沒有打開,只是輕輕的捏著。他的眼神仿若天邊幽深的泉水,碧波蕩漾的藍色深不見底。肖慶燦也只是安靜的等著,他知道有些事情需要的就是那麼一點點耐心。

    到了時候,玉函墨自然是會打開來看的。

    「也許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

    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說給肖慶燦聽,玉函墨略微帶著難過的歎息聲緩緩的瀰漫在安靜的空氣裡。

    此時的氣氛是如此安靜,以至於玉函墨拆開宣紙的聲音都像是刻意被放大了數十倍的噪音。那些沙沙聲不斷的從耳膜傳來,就像是無數條冷冰冰的蛇蔓延過人的腳踝,帶來一種恐懼和緊張。

    細細的控制著呼吸,玉函墨總算打開了信紙。

    一瞬間,玉函墨的眼神便如劃破天空的閃電一樣,快速的瞇起來。原本如墨般黑亮的瞳孔,此時正因為看到裡面的內容而迸發出寒冷的,帶著殺意和怒火的精光。

    察覺到玉函墨的變化,肖慶燦也緊張深重起來。他知道那裡面的內容肯定至關重要,他在等著玉函墨做出下一步的指示。

    「依照這上面列出的名單徹查,一旦證實確實如此,統統給朕抓起來。這些貪贓枉法冠冕堂皇的奸臣賊子,真是狗膽包天。」

    玉函墨快速的說著,他的聲音裡透著尖銳而狂嘯的憤怒。凜冽的殺意讓他的衣衫微微的飄蕩了起來,使得他整個人更像是從地獄深處爬上過來的幽魂。

    這樣的玉函墨,是肖慶燦也不曾看到過得。

    從玉函墨的手裡接過那一頁宣紙,肖慶燦快速的低頭瀏覽了一遍。接著,他的眉毛開始皺緊,嘴角也開始緊緊地抿著。渾身上下如同玉函墨一般透著殺意,還有幾分驚恐。

    究竟是誰,可以列出如此多朝廷重臣犯罪的事實還能將這些情報送達皇宮?這人,竟能做到如此,一旦有逆反之心。玉照國,怕是就要毀滅了。

    那一頁薄紙上列舉的,全部都是朝中三品以上大員的齷齪事。竟足足有十個之多。

    目送著肖慶燦的身影消失在大殿之外的走廊上,玉函墨的雙眼更加敏銳起來。那些被列舉出來的官員,怕不是毫無關聯的。他們恰巧是平日裡關係走的近的,是諸多朝中小團體的一個。

    滿朝武大臣,加起來上百之多。相互之間競爭也在所難免,時間久了便會形成這些三五成群的小團體。對朝廷沒有威脅,玉函墨就不會多加干涉。畢竟,有競爭只要是正經的手段,對國家來說也是一件有利的事情。

    舉報之人,又為了什麼要緊抓著眾多團體中的某一個來大做章呢?

    握著手裡的名單,肖慶燦原本以為調查起來一定會很慢。再怎麼說,也是朝中重臣,有的還是先皇最寵信的。可是出乎肖慶燦意料的是,他調查得過程出奇的順利。就好像是早有人把證據擺在那兒,就等著他發現然後拿走一般。

    如此多的大臣,竟然在片刻之間全數查實了罪證並且被悄無聲息的帶到了皇宮之中。

    原本空曠的大殿,因為擠了數十個人而顯得熱鬧了不少。

    四月的陽光帶著絲絲寒意,肆意的灑在開滿了不知名花朵的曠野。如同藍絲絨一般的天空,飄蕩著幾朵白得刺目的雲彩。不時有幾隻鳥兒,尖嘯著劃過天空。

    茂盛而蒼翠的草地上,一個藏青色的身影安靜的仰臥著。一根狗尾巴草被隨意而慵懶的咬在嘴巴裡,他的頭枕著自己的雙手,姿勢看起來是最舒服的哪一種。

    藍天白雲野花,這一切的一切都使得躺在草地上的人影像是天堂中最悠閒的使者。而唯一於這和諧安寧的畫面相悖的,則是那人的眼睛。

    那雙眼睛狹長而眼角卻微微上揚,漆黑如墨的雙眸像是籠罩在一層永遠都不會融化的寒冰之中一般。而那冰冷裡,卻又帶著幾分與生俱來的譏諷和輕蔑。

    這雙眼睛,配合著那人薄倖的微微上翹的嘴唇,天衣無縫的襯托出一個怪異而性格深沉腹黑的形象。

    不必多言,他就是六王爺玉函茳。

    不遠處,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正朝著寧靜的草原疾馳而來。得得的馬蹄聲讓空氣裡莫名的多了幾分緊張不安的氣氛,可是玉函茳臉上的表情卻沒有絲毫的變化。他甚至都未曾側過頭去看,來者何人。

    「嘶……」

    因為嘴上的韁繩被勒緊,馬兒吃痛的狂嘯起來。馬背上的人等不及馬兒停穩就飛快的翻身下馬,以最快的速度跑到玉函茳的身邊恭敬而謙卑的跪在地下。

    空氣裡,喘息聲被無限的擴大。氣氛詭異到讓置身其中的人,每一根細胞都開始不安起來。

    「王爺,不好了。」

    帶著幾分焦慮和惶恐的聲音和著有些急促的喘息一起響起,玉函茳的眉毛這才微微的皺了起來。不過卻並不是因為來人的話,而是因為自己的閒情逸致遭到了破壞。

    冷淡的瞥了一眼跪在一旁的男人,玉函茳有些不悅的從草地上起身。那根狗尾巴草依舊被咬在嘴巴裡,長滿了細小顆粒的另一端微微的隨著玉函茳牙齒的用力而上下搖擺著。

    看到玉函茳不悅又帶著幾分不耐煩的神情,那人的額頭竟開始冒起細密的汗珠。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是應該繼續匯報,還是沉默不語。

    不知從什麼方向忽然吹過來一陣微風,帶著絲絲血液的腥甜味兒。細細嗅來,卻才知曉並不是人的血。興許是狩獵者正在捕捉今日的獵物,好換取更多的東西養活更多的人。

    玉函茳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沉醉起來,似乎對於這血腥味,格外的親切和迷戀。他的神情,就像是準備迎接戀人的親吻一般。驚駭的男人,只微微的顫抖著身子卻不敢發出嘴唇哆嗦的碰撞聲。

    「說。」

    冰冷而短促的聲音讓來人猛然抬起頭來,迎著陽光看到的是玉函茳充滿了不耐煩和不悅的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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