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八十二章 若能相依定不相離 文 / 舊日日
罷了，既然在這喧囂之後不能心安，不如就遠離吧。
洛水賦輕輕的歎息一聲，趁著沒有人注意自己便悄然提起裙擺朝著王府的後院走去。興許是因為下人們都在前廳忙碌，所以後院倒是空空蕩蕩沒有人影。洛水賦很快就找到了水色的房間，不是因為她來過而是因為新娘的門口貼著喜氣洋洋的對聯和名字。
「叩叩叩……」
清淺而有節奏的敲了幾聲房門，洛水賦安然自若的等在門口。
「誰？」
「水色在裡面麼，我是扶搖。」
洛水賦的話音剛落，房門就已經被人從裡面打開了。出來開門的是水色身邊的小丫鬟，洛水賦淡淡的瞄了一眼看她的臉上似乎寫滿了不悅。
「扶搖娘娘您怎麼來了，不是應該在前廳觀禮嗎？怎麼，是來看我家小姐的笑話的？」
「小玉，怎麼能這麼跟扶搖娘娘說話。」
聽到自家小姐的呵斥聲，小玉不甘願的瞪了一眼洛水賦繼而才退到一旁去。臨轉身之前還不忘狠狠的剜了洛水賦一眼，知道小玉是出自戶主心切，洛水賦便也不甚在意。轉身關好房門之後便緩步朝著床榻上的水色走去，在桌子旁邊的椅子上輕巧的坐下。
「娘娘怎麼會跑到後院來找水色？」
「前廳太過於熱鬧，吵人的很。本宮害怕身子不舒服，所以就來水色姑娘這裡躲避一番。」
「哼，我看是娘娘您特地來看我家小姐笑話的。同樣是王爺的妻子，一個風風光光的被萬人敬仰，另外一個卻孤零零的獨守閨房。」
「小玉，你這丫頭是不是想要挨板子了，怎麼說話沒大沒小的？」
「小姐，小玉還不是為了你好。憑什麼那個位影月可以被王爺牽著手親自帶到王府，咱們卻要跟做賊似的從後門進來？」
小玉不甘心又委屈的替自家小姐打抱不平，說話間眼眶已經紅潤了起來，有晶瑩的淚珠在打轉。
「小玉也是替你抱不平，水色姑娘莫要責怪於她。」
「哼，用不著你來假好心。」
不悅的瞪了一眼洛水賦，小玉不領情的別過臉去。
「小玉，再這樣沒大沒小的就別怪我趕你回府了。」
「小姐，小姐不要啊。求小姐不要趕小玉回府，小玉要留在王府一輩子伺候小姐的。」
一聽到水色嚴厲的語氣，小玉趕緊惶恐的跪在地上不停的哀求著。看著跟姐妹一樣感情深厚的主僕二人，洛水賦一下子就想起了翠綠那個傻丫頭。
「不想被趕回王府就要懂得禮貌，你先下去吧。」
「是小姐。」
惶恐不安的抬起頭瞄了一眼自家主子，小玉終於還是猶豫著退了下去。臨走之前還不忘怒目圓睜的警告洛水賦，那犀利又倔強的眼神彷彿是在說休想欺負我家小姐。
面對小玉的防備，洛水賦則是無關痛癢的笑了笑便也沒有太在意。
「娘娘今日能來看水色，水色真是覺得三生有幸。」
「莫要說些客套話，本宮知道你一個人在後院必定寂寞的緊。恰好前面太熱鬧了，本宮受不了所以便來陪著水色姑娘。」
洛水賦說著替自己倒了杯茶送到嘴邊輕輕的喝了一口，一股清潤的苦澀便沿著喉嚨滑入胃部。
「水色這般被八弟娶進門，可曾心有不甘？」
「只要能做王爺的女人，什麼樣的待遇水色都可以咬牙挺過去。不就是少了前面繁瑣的規矩步驟麼，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因為從今天起，我就是王爺的女人了。只要一想到這一點，水色就高興的什麼都忘記了。」
聽著水色歡呼雀躍的幸福語氣，洛水賦嘴角勉強支撐的笑意再也控制不住的凋零了起來。眼前這個女子，是真的很喜歡玉含煙吧。因為心裡有了一份深愛，所以才會傻到及時被如此不公平的對待也甘之如飴。
「水色，你當真是個傻姑娘。」
洛水賦幽幽的歎息了一聲，看著水色的眼神也一下子柔軟了許多。若是玉含煙身邊有如此深愛著他的女人，必定會被照顧的很好吧。既然如此，她又有什麼好傷心不甘擔憂的呢。
「娘娘，您身在宮中得到皇上的萬千寵愛，可是為什麼水色每一次看您都覺得您不是真正的快樂。就好像，總是籠罩在一層淡淡的憂傷之中，讓人忍不住就會為了娘娘垂憐。」
「哦，是麼？」
水色的話讓洛水賦怔愣了起來，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樣去回答這個問題。難道自己身上的哀愁，就那麼明顯的表露著麼？若當真如此，那就證明自己的修為還不夠。
「娘娘，其實您應該多笑一笑的。深宮中的女子想要一世安穩，除了仰仗皇上的寵愛之外還應該有自己的靠山。娘娘入宮半年有餘，若是不抓緊機會替皇上增添一個小皇子，那麼日後老了，色衰了，地位就會如雨中飄零的花朵一般，搖擺不定。」
安靜的聽著水色的話，洛水賦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她本就不在意自己能否在這深宮之中永遠得到皇上的寵愛，她在意的不過就是自己沉寂了十五年的家仇雪恨。
「那水色你呢，你又怎麼來穩固自己在王府的地位？」
「水色，並沒有想那些。水色只想一輩子陪在王爺身邊，至於王爺能否全心全意的寵愛，那也不是水色可以左右的事情。」
再一次，洛水賦被水色的話驚詫了。她從不知道，原來一個女人可以愛一個男人到什麼都不去計較的地步。這樣的女子，若是得不到玉含煙的愛，那當真是可惜了的。
有些愧疚的看著蓋著紅蓋頭的水色，洛水賦的眼角竟漸漸變得濕潤起來。
「娘娘，娘娘您再這裡嗎？娘娘，我是翠綠。娘娘您在嗎？」
洛水賦猶豫著想開口說些什麼，可是卻被院子裡傳來的焦急的叫喊聲給打斷了。
「抱歉，是本宮身邊的小丫鬟翠綠。興許是前廳有什麼事找不到本宮，既然如此本宮就先行告退了。祝水色姑娘，早日心想事成。」
最後看了一眼水色，洛水賦堅定的站起身子拉開門走了出去。
「娘娘，娘娘您怎麼跑到後院來了。皇上正派人四處在找您呢。」
「找我幹嘛？」
「哎呀，我也不知道。不過看情形好像是很重要的事情呢，娘娘您還是快些跟著翠綠去前廳吧。」
翠綠焦急的說著，不等洛水賦開口說話就急切的抓著她的衣袖往前廳走去。
「扶搖，你去哪兒了，怎麼一聲不響的就不見了？」
「回皇上的話，臣妾只是覺得前面太吵鬧了，所以去後院靜一靜。抱歉，讓皇上您擔憂了。」
「沒事就好，朕只是擔心你的身子差，會暈倒。既然沒事那就好，等著八弟給你敬茶吧。」
「給臣妾敬茶？」
洛水賦詫異的抬頭看著玉函墨，從他的臉上得到的答案卻是肯定的。這下子洛水賦便再也安定不下來，惶恐不安的連忙抓緊玉函墨的衣袖。
「皇上，八弟怎麼能給臣妾敬茶呢。長兄為父，若是敬茶也應該是給皇上您。臣妾只是個小小的妃子，又怎能承受八弟如此大禮。皇上，萬萬不可啊。」
洛水賦急切的看著玉函墨極力的說著，可是玉函墨卻對這些繁縟節並不以為意。
「無妨，朕已經宣佈了。八弟今日能夠取得如此賢惠嬌嫩的新娘，那可全部都是扶搖你的功勞。朕讓八弟敬你一杯茶也不為過，你就不要推辭了。」
「可是皇上……」
「是啊，扶搖妹妹就別在推辭了。本宮想要這個機會還沒有福分呢，既是皇上嚇得令，不從的話可是要殺頭的哦。」
早就守在一旁的冷月心一半玩笑一半認真地說著，她狹長的眼睛一直緊緊地盯著洛水賦的臉，好像要從她的表情裡看出一絲一毫的蛛絲馬跡一般。
「既然皇后和皇上都這麼說了，那臣妾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洛水賦微微彎下身子，垂下的臉上卻寫滿了掙扎和惶恐。她無論如何也不曾想到，自己和玉含煙竟然會有如此尷尬的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