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七十四章 本就無情何來決意 文 / 舊日日

    剛剛籠罩在一片喜悅中的御花園卻因為忽然暈倒的水色而變得人仰馬翻，來回穿梭的宮女太監，慌慌張張的宮廷御醫。小小的園子裡似乎一下子變得嘈雜起來。

    安靜的看著圍繞著水色不斷打轉的人群，洛水賦的眼神悠遠，不自覺已經開始走起神來。

    「娘娘，娘娘。您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皇上要咱們陪著八王爺照看水色姑娘，還說水色姑娘若是醒來就快快跟他匯報。」

    「皇上人呢？」

    「皇上因為有緊急事情，所以去御書房忙去了。」

    「好，知道了。咱們也去水色的房間裡好了。」

    洛水賦淡漠的說著從椅子上站起來，有些恍惚的朝著水色的房間走去。屋子裡原本忙碌成一團的御醫已經散去，只留下幾個伺候的宮女以及玉含煙。

    隨意的找了個位置坐下來，洛水賦微微蹙眉看著坐在水色床畔，一臉焦急摸樣的玉含煙。

    他的臉如刀鑿一般的俊逸冷傲，透著倔強和放蕩不羈的本性。薄唇緊緊地抿成一條線，無處不透著剛毅和果斷。如遠山一般巍峨的眉頭在眉峰處彙集，凝聚成一種廣闊的感覺。這樣一個如神一般存在的男子，這樣一個讓世間女子無一不被傾倒的男子。是神，是帝王，是自己永遠都無法靠近的渴求。

    此時的玉含煙是如此的專注，就連自己進來也未曾察覺。

    悄無聲息的屏退了其他的宮人，諾大得房間裡只留下自己和翠綠以及玉含煙還有水色的伺候丫鬟。安靜的托腮凝視著玉含煙，洛水賦的視線裡已經沒有了其他人的存在。

    若是今生可以如此凝望，那便是一輩子都現世安穩。

    不知不覺，天色已經陰暗下來。隱約有一股下大雨的氣息，泥土的味道延伸在空氣裡湧入人的鼻息。

    「水色，你可算是醒過來了。我不是說過，要你早日離開皇宮嗎？明知道自己的身子虛弱卻依舊要留在什麼選妃宴上，肯定是操勞過度所以才會病倒的。連我的話，你也敢不聽了麼？」

    「不是水色不聽，是……是水色不甘願王爺，娶其他的女人。」

    斷斷續續孱弱的聲音迴響在房間裡，雖說音量並不大，可是在安靜的襯托下卻顯得格外的刺耳。

    盡力的壓制下自己心中的不悅，洛水賦逼迫自己不動聲色的看著。甚至眼睛也不准許眨一下。她要自己看清楚和玉含煙之間的差別，讓自己看清楚他們不過是兩個世界的人。

    「本王娶什麼樣的女人，水色你那麼關心幹嗎。不管是誰，也不過就是擁有王妃的名義而已，值得你這樣糟蹋自己的身子嗎？」

    「可就算只能是名義上的妃子，水色也……水色也想要知道答案。」

    「你這又是何苦呢？」

    面對玉含煙的質問，水色選擇了沉默。她不知道應該怎麼來說出自己心中的對他的情愫，那一絲埋藏了十幾年的感情線，她不願意被他知曉。可是，卻渴望被他知曉。

    「好了，休息吧。御醫說你是急火攻心再加上長久以來身子虛弱，所以才會昏倒的。聽話，以後不要這麼嚇我了。」

    「嗯，水色答應王爺。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可是……請王爺也答應水色一個要求。」

    像是沉默了良久，終於抵擋不住自己內心裡埋藏了數十年的渴望。水色終於鼓起千百萬分的勇氣，倔強的揚起依舊蒼白的小臉目光灼灼的看著玉含煙。

    「水色這是怎麼了，忽然跟本王交換起條件來了。」

    看著水色尤其倔強的小臉，玉含煙忽然有些不明所以的打趣說著。在他的眼裡水色永遠是那個跟在自己身後甜甜笑著的小姑娘，此刻他也把眼前的大姑娘當做當年的小女孩兒。玉含煙看著水色的眼睛裡含著寵溺和呵護，當然這些都是出自兄長對小妹妹的情愫。

    「其實水色……水色……」

    「怎麼了，有什麼話就說吧。吞吞吐吐的還以為是得了什麼哮喘的怪病呢。」

    看著水色漲紅了的臉，玉含煙只以為她是氣色好了許多。於是便也無所顧忌的放鬆下來，不自覺的也跟她開起了玩笑。

    「水色其實一直都喜歡八王爺。」

    堅定而飛快的說完，水色就羞怯的側過頭，不敢去看玉含煙臉上的表情。

    水色的話讓玉含煙唇畔的笑一點點的冰凍起來，他未曾預料到水色會鼓起勇氣說出這樣的話。房間裡的氣氛一時之間變的怪異起來，誰也不曾開口，只有水色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好了，不要開玩笑了。你的身子才剛剛好，還是快些休息吧。」

    許久之後玉含煙才緩緩的開口，他露出一個牽強的笑說著。

    「水色沒有開玩笑，水色說的是真的。水色……水色就是喜歡八王爺。」

    這一次水色真正的鼓起了勇氣，她說完話之後並沒有羞怯的側過頭，而是堅定的看著玉含煙。她的小臉上寫滿了堅持和倔強，著讓玉含煙覺得有些無奈。

    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面對此時突發的情況，不知道他應該說什麼好。若是立刻拒絕，水色的身體恐怕又會受到刺激而出現什麼狀況。

    遠遠的看著，看著玉含煙的沉默。洛水賦原本以為他會果斷的拒絕。可是她想錯了，他的臉上有猶豫。僅僅是那一點點的猶豫，就讓洛水賦偏執的斷定，他的心裡有水色。

    不知道為什麼，洛水賦的心忽然開始上下漂浮起來。

    「既然水色一個姑娘家已經勇敢的表白了，又同八弟是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八弟就同意了，收水色在身邊，也好彼此有個照應。」

    驀然聽到洛水賦的聲音，玉含煙的脊背一瞬間變得僵硬起來。他竟然不知道洛水賦就在這個房間，更沒有想到她竟然如此絕情的說出這樣的話來。

    洛水賦的那聲八弟，像是世間至毒之物，將玉含煙的心刺痛的體無完膚。

    「水色的身子原本就不好，八弟還是莫要再刺激她了。你們本就是青梅竹馬，在一起也是早晚的事情。何必如此，扭扭捏捏的呢。」

    強迫自己無視玉含煙受傷的眼神，洛水賦再一次勾起唇角露出一個絕美的笑。從她紅艷的嘴唇裡吐露出來的話卻像是一把把抹著劇毒的刀子，讓玉含煙心中的怒火也迅速的攀升起來。

    「扶搖娘娘當真這麼想？」

    「是。」

    除了當事人之外，誰也不明瞭洛水賦和玉含煙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是覺得對視中的兩個人像是刻意在掩藏著各自的情緒，又像是在賭氣。

    水色探究的眼神來回穿梭在玉含煙和洛水賦之間，女人的直覺告訴她他們之間應該有什麼，可是她卻搖頭不願意去相信。

    「既然扶搖娘娘都已經開口，八弟也不好再拒絕。本來本王跟水色就是青梅竹馬，或許在一起真的是不錯的選擇。水色，做本王的側妃，你可願意委屈？」

    「不管是側妃還是姬妾，只要能陪在王爺身邊，水色都無怨無悔。」

    水色含情脈脈的眼神一直凝望著玉含煙，那裡面有驚訝有欣喜，更多的是雀躍。她終於可以如願以償的，用光明正大的理由待在他身邊了。這種感覺，真好真美妙。

    「好，既然水色也同意。那本宮就立即匯報皇上，也好讓八弟在成婚之日雙喜臨門。」

    洛水賦說完之後便站起來朝著門外走去，再也不曾看玉含煙一眼。她的背影決絕而倔強，留給玉含煙無邊無際的惶恐和不安。

    「水色，你先休息。本王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處理完了自然會來看你。」

    玉含煙神色匆匆的說著，不等水色開口就站起身子快步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