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四十一章 不過一年春好時 文 / 舊日日
信步走進太和殿，院子裡的梨花開得正濃。白的似雪，卻芬芳四溢。
「臣妾扶搖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朕不是說過，在朕面前你不必多禮。」
「話雖如此，但是畢竟您是君王，臣妾怎敢與君王平起平坐呢。」
「軒兒參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喲，是軒兒啊。今日的考試如何，太傅有沒有打你的小屁股？」
「回父皇的話，太傅誇軒兒好聰明，回答的很好。父皇，母妃說要帶軒兒出宮去玩，父皇能恩准嗎？」
玉軒揚起一張小臉，一臉期待的看著玉函墨說著。
看著自己懷裡玉軒稚嫩的小臉，玉函墨的眼底寫滿了疼惜。這深宮之中唯一能夠讓他上心的，也不過就是軒兒和扶搖，每日只要能看到他們兩個的笑臉，就算再辛苦他也覺得值得。
「扶搖帶著軒兒出去遊玩便是，不過要帶著侍衛。朕今日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怕是不能跟你們一起出宮了。」
「放心吧皇上，臣妾會看護好太子的。再說了，宮中的侍衛個個武藝高強，不會有事的。」
洛水賦勾起嘴角盈盈一笑，眉眼裡全是對玉軒的疼愛和呵護。每一次看到她這樣的眼神，玉函墨就會覺得無比嫉妒。一個父親嫉妒自己的孩子，這可真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那扶搖你就等著軒兒去吧，不要回來的太晚。你的身子還不是很好，玩久了會累的。」
「臣妾知道了，那臣妾就先帶著軒兒告退了。」
洛水賦溫柔的說完，牽起玉軒的小手，轉身離開了太和殿。看著她消失在迴廊裡德背影，玉函墨臉上的笑意也隨之隱去，一層淡淡地憂愁開始籠罩在他的全身。
已經這麼久的時間了，她的心卻依然沒有為自己敞開。
默默的歎息一聲，玉函墨轉身進了御書房。畢竟，還有一堆的國事在等著他去處理。
坐在馬車裡一路平穩的出了宮，洛水賦和玉軒竟然玩兒起了猜字謎的遊戲。看著許久不曾露出如此笑臉的洛水賦，翠綠的心情也不自覺的大好。
出宮沒多久，就是要到朱雀街了。洛水賦覺得他們這香車寶馬的似乎有些扎眼，於是便吩咐侍衛停下車馬，要走路閒逛。
看著市集上人來人往，小商小販的叫賣聲不絕於耳，玉軒興奮的像是出籠的小鳥。
「母妃，宮外好熱鬧啊。好多賣好吃的，還有好玩的。」
「軒兒，記住了，在宮外可不能叫母妃了。」
「那要叫什麼？」
聽到洛水賦的話，玉軒一臉疑惑的抬起頭，不解的看著她。
「要叫娘親，不然咱們可是會唄壞人給盯上的。」
洛水賦勾起嘴角微微一笑，伸出手捏了捏玉軒的小鼻子，兩人繼續一路愉悅的往前走去。翠綠和一眾侍衛一直跟在他們兩個身後不遠不近的距離，眉眼含笑的看著眼前溫馨的場面。
不停的逛了一大圈，興許是累了。玉軒的臉上已經沒有了最初的興奮，腳步也不自覺的慢了下來。
抬頭看看天色，已經到了用午飯的時間了。洛水賦牽著玉軒的手走進一家看起來還算是不錯的店舖，隨意挑了個位置坐了下來。身後的翠綠和幾個侍衛也跟了進來，坐在他們周圍的桌子旁邊。
「兩位客官吃點什麼？本店有烤乳鴿，鮮羊奶，乳豆腐，手扒牛肉，還有本店推出的一些特色蔬菜。」
「娘親，軒兒要吃烤乳鴿還有乳豆腐。」
「好，娘親知道了。」
洛水賦愛憐的捏了捏玉軒柔嫩的小臉，之後才重新把視線轉移到小二哥身上。
「就來一份烤乳鴿，一份乳豆腐，再隨意上一些蔬菜就是了。」
「好勒，客官您稍等。」
小二哥身形利索的把白色的帕子往肩膀上一甩，便快步往後廚走去。
洛水賦愛憐的幫玉軒整理了下額前有些散亂的頭髮，目光忽然變得悠遠起來。曾幾何時母親也曾這般溫柔的替自己撫弄過頭髮，可是如今卻早已經物是人非，陰陽兩隔。
看著洛水賦忽然變得沉默的樣子，聰慧的玉軒像是知曉了什麼似的，默不作聲的看著店裡的環境。
一條馬路之隔的對面，豪華而高聳的望江樓裡，玉函茳正獨自一人自斟自酌。方纔他是親眼看著洛水賦帶著玉軒以及一眾侍衛走進這家店的，原本他想跟上前來，但是卻又不想被那些侍衛看到，只好轉身進了望江樓。
那晚的事情之後，玉函茳就對洛水賦的神秘淡然以及處變不驚興致盎然起來。聽聞她要帶著太子出宮，他便悄然的跟了上來。只待可乘之機上前跟洛水賦把話說的再明瞭一些，不過當他的眼睛看到已經走到門口，準備往裡面進的玉含煙時，嘴角那一抹笑意忽然凍結了。
這個傢伙，竟然也會出現在這裡。
危險的瞇起眼睛，玉函茳勾起嘴角露出一個瞭然於心的笑。
「八……」
正對著門口的玉軒眼尖的看到了邁進客棧的玉含煙，剛一張口興奮的準備大喊，卻看到玉含煙發出的噤聲動作。利索的吞回到了嘴邊的話，玉軒一臉興奮的站起身子迎接玉含煙的到來。
當那一身白色的衣衫佇立在自己身邊，洛水賦的心忽然漏了半拍，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平常的樣子。
毫不避諱的在洛水賦身旁的板凳上坐下來，玉含煙咧開嘴送給玉軒一個大大的笑容。
「軒兒今日的考核很厲害呢，太傅可是一直在皇叔面前誇獎你的。」
「嘿嘿，皇叔是不是特地來陪軒兒玩兒的呀？」
「那是當然，我的小侄兒考核這麼成功，做叔叔的當然要給你獎勵一下咯。」
看著眼前像大孩子一樣跟玉軒逗玩開玩笑的玉含煙，洛水賦忽然覺得他其實並沒有自己想像的那般討厭。至少現在的他渾身上下散發的除了童真可愉悅之外，並沒有其他讓人不快的情緒。
就在這時洛水賦叫得東西也端了上來，肚子早就已經餓扁了得玉軒，純真可愛的一笑就開始埋頭在一堆美食中間。
「娘娘今日可真是好興致，竟然帶著軒兒出來逛街。」
「八王爺每天都興致盎然的，莫不是羨慕我們這些常年呆在深宮之中無法掙脫的人？」
洛水賦淡淡地挑眉，語氣平淡的說著。手上和鮮湯的動作並沒有因為玉含煙的開口說話而停止，所以這便讓玉含煙的心裡極其的不舒服起來。
這個女人，同自己說話的時候難道就不能表現的熱衷一點，重視一點麼？總是這麼一副不溫不火不冷不熱的摸樣，總是能逼得冷靜自若的玉含煙怒火中燒，理智盡失。
「其他人在宮裡就注定常年呆著本王大可以相信，但是你就不同了。既是我皇兄最疼愛的女子，又是聰慧過人的絕色佳人，想必你想要出宮那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就算如此那又如何，莫非八王爺您不能隨意出入皇宮，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麼？」
洛水賦的語氣依舊冷淡，聽不出是生氣還是辯駁，是諷刺還是自嘲。
玉含煙臉上的神情一瞬間變得凌烈起來，真想一把捏過身邊的小臉，讓洛水賦直視自己，看看她的眼睛裡究竟是怎樣的情緒。
「你就不能，跟本王說話的時候語氣溫和一點麼？」
玉含煙的語氣裡竟透著幾絲無奈和哀求，洛水賦一臉驚詫的看著他。她的眼神裡有疑惑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解釋不清楚的……心疼。察覺到自己不該流露的脆弱，玉含煙的表情一瞬間變得難看起來，他開始後悔，後悔自己說出這般軟弱的話。
他堂堂玉照國八王爺，何曾對任何一個女人用這般卑微的語氣說過話，那些女人又有哪個不是對他百般討好萬般依順。從來沒有任何女人，能像洛水賦一般讓自己充滿恐慌和如此在意。
「八王爺怕是說笑了，扶搖……何曾對任何人討巧過。那些魅惑人的手段，扶搖學不來。」
「那對皇兄呢？在皇兄面前你可也是如此？」
面對玉含煙咄咄逼人的眼神，洛水賦張了張嘴，可是卻步知道應該說什麼。看到她的猶豫玉含煙忽然咧開嘴笑了，可笑容卻透著苦澀無奈和自嘲。
「從此，我會管好自己的心。而你，卻只能是我的皇嫂而已。」
冷淡的說完玉含煙站起身子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看著他離去時決絕的背影，像是透著無邊無際的孤單，洛水賦的心尖忽然開始疼痛起來。那是用藥也醫治不好的疼。
「娘親，你肚子不餓麼。軒兒都已經吃飽了，可是娘親的碗裡還有好多的飯菜呢。」
玉軒瞪著圓滾滾的大眼睛不解的看著洛水賦臉上奇怪的表情，即使不懂大人的世界，玉軒也能從洛水賦的臉上看到悲傷看到難過和無助。
「娘親不餓，軒兒若是吃飽了那咱們就走吧。出去看看還有什麼好玩的，到了天黑咱們就回去。」
不知道為什麼，洛水賦忽然變得急切起來。她急切的想要解決完父親的事情，報了仇就可以不用再承受如此折磨人的一切。
這是一次難得的出宮機會，她一定要把握好。
回頭看了看身旁跟著的幾名侍衛，洛水賦的眉頭不自覺的微微皺了起來。想要單獨行動，首先要避開的就是這些人的耳目，可是究竟應該怎麼避開呢？
略微沉吟片刻，洛水賦便已經計上心來。
「翠綠。」
「是小姐，小姐有什麼吩咐？」
一聽到洛水賦喊自己的名字，翠綠就慌忙放下碗筷站起身子走到她身邊，一臉恭敬的站在一旁等著洛水賦吩咐。
「我忽然覺得有些頭暈，可能是舊疾復發。你跟侍衛們帶著軒兒先四處逛逛，我去嬤嬤哪兒拿些舊時醫治傷病的藥。」
「娘娘，您沒事把？」
翠綠一臉關切的看著臉色慘白額頭冒著虛汗的洛水賦，明明方纔還好好的，可是現在卻已經是這般痛苦的摸樣。翠綠擔心的皺著眉頭，生怕洛水賦有什麼閃失。
「沒關係，不礙事的。煙雨閣就在不遠處，軒兒太小不適合進去。你先帶著軒兒去四處逛逛，讓侍衛們跟著。記住，一定要保護好軒兒的安全。」
「那娘娘您……？」
「我沒關係的，你們先走吧。人太多我也不方便回煙雨閣。」
「那好吧，翠綠先帶著太子去逛逛。娘娘若是累了就在煙雨閣歇著，過會兒翠綠來找您。」
「嗯。軒兒乖，跟著翠綠阿姨去玩兒。」
洛水賦回過頭一臉慈祥的看著玉軒說著，她的臉色是在太慘白，把小小的玉軒嚇了一跳。雖然只有六歲，可是玉軒卻已經很懂得人情世故也很懂事，看到洛水賦如此痛苦的摸樣，他的小臉也跟著皺成一團。
「那娘親您好好休息，過會兒軒兒跟翠綠阿姨一起去找您。」
玉軒懂事的站起身子跟著翠綠以及一眾侍衛離開了，洛水賦看著一行人的身影消失這才也起身離開。
一直在望江樓關注著洛水賦的玉函茳，皺眉看著提前離開的玉軒還有那些侍衛。原本他正想要追出來，可是卻並沒有看到洛水賦的身影，只好耐著性子在望江樓上等待著。看到洛水賦獨自一人的身影時，玉函茳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快速的起身離開望江樓，不遠不近的在後面跟著洛水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