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181章 巫山深處詭異竹鼠(1) 文 / 古心兒
「是,那胡老一路保重!」風墨牽著馬,「風夜一路上好好照顧胡老!」
胡老擺擺手,「老頭子我還沒老到連走個路都要人照顧,倒是你自己,這萬里之遙,一路小心!」
「嗯!」風墨點點頭,翻身上馬,飛奔而去。
「既然如此,我也先離開了,爺爺還在青州等我!」薛遙翻身上馬,「胡老,一路順風!告辭!」話音落,整個人只剩下遠遠的背影。
胡老歎了口氣,「罷了,我們也走吧!」
而此刻騎著追風的沐九兒,早已經遠離無憂谷,出現在一個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哪兒的地方。
昨夜下了大雨,今天仍舊陰雨綿綿,不過倒是因為這場雨,一些藥草發出了新芽,到是採藥的好時機。山野林間,一個蕭索的身影走走停停,空蕩山野,卻因為那抹暗綠而染上一抹暖意。
褚瑞蹲下身,扒開草叢,輕笑出聲,果然這一趟沒出來錯,抖掉草藥根部的泥土,隨手扔進背後幾乎裝滿的藥簍,起身,看看天色,朝著林間的小溪邊走去,他極愛乾淨,採藥時手上沾了泥土,總覺得有些不舒服。
潔白纖長的手指攪亂一池清水,綠水白手,褚瑞直起身,也該回去了。
「噠噠噠——」
馬蹄聲由遠而近,褚瑞黛眉微蹙,這麼個偏僻的地方難道還有人路過不成,看著那條小道,心中嗤笑,難道自己這是出現幻覺了。
可下一刻,一匹渾身通透的紅馬朝著溪邊疾馳而來,馬背上一名白衣女子險險抓著韁繩,一隻手捂著小腹,整個人面色慘白。
「姑,姑娘!」褚瑞話未說完,那名姑娘竟直直地由馬背上栽倒下來,他再也顧不上其他飛身而上,險險接住那名女子,替她把脈,心中一緊。
那紅馬原本還望溪邊奔跑,可在白衣女子跌倒下來的一刻竟然停了下來,逕自俯下身,嗚嗚低鳴,仿若做錯了事的孩子。
褚瑞取了些水餵給白衣女子,看著那伏低的紅馬,也只能如此了,將白衣女子撫上馬背自己在翻身上馬坐在女子身後,雙手由女子的腋下穿過拉住韁繩,讓女子背靠著自己,他面色微紅,從小到大,他從未這樣親密地接觸過女子。
「駕!」他扯著韁繩,鹿皮小靴輕踢馬背,馬兒直直地朝前走去。
好一會兒,褚瑞才讓紅馬在一處草廬前停下,不用他說,那馬竟通靈到了自己伏低身子,生怕背上的女子再摔下來一般。
褚瑞將女子抱回草廬,這才回來牽了紅馬將韁繩捆在一處木樁上,拍了拍它的頭,「馬兒啊馬兒,你到是衷心!」說到這,望著不遠處他心中劃過一道苦澀,人性脆弱不堪竟不如這個世道上的一匹馬嗎?
馬兒鼻子裡打出一聲輕響,褚瑞嗤笑一聲,當真是成精了。
進了草廬,看著躺在榻上的女子,將她扶坐起,靠在自己的臂彎,望著雙眸緊閉的女子,褚瑞只覺得呼吸一頓,好美。在對面的藥架上取了一顆藥丸,放在女子唇間,她卻不能吞嚥,想了想,他是醫者,在心中道,姑娘冒犯了。
將藥丸放在自己口中嚼爛,伏低頭,覆上女子蒼白的唇,用舌頭撬開貝齒,知道口中已經融化的藥汁悉數餵了進去,倒是不知誰那般狠心,竟然對一名身懷六甲的女子下此毒手。
直到女子將藥汁吞嚥他才緩緩放開,這藥丸配置的草藥太過難得,來這個地方兩年他也只得一粒,若她吐出來,再也沒有下一粒了。
女子的身子底子極好,可內傷太過嚴重,褚瑞想了想,又在藥裡加了一位寧神助睡的藥,她若能安安穩穩地睡上幾天,對身子是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
可自第二天夜裡,她開始發熱,這讓褚瑞有些為難。
他一個素不相識的男子,總不能替人家姑娘寬衣解帶,只好喚了平日裡村子裡常來藥堂幫忙的夏杏用酒替她擦身、用纖細的蘆葦管替她餵藥,這般折騰了十來天,女子的臉色總算好看了許多。
沐九兒腦子昏昏沉沉,只覺得自己好似從無憂谷出來,後又不知道被誰偷襲,傷上加傷,好在追風帶著自己一路奔逃,一名男子,對了自己這是在什麼地方。
「瑞大夫,這位姑娘的手指動了!」夏杏驚叫出聲。
褚瑞立刻放下手中的藥杵,替沐九兒把了脈,「嗯,脈搏沉穩,這胎兒算是保住了!」他大鬆了口氣,看起來這位姑娘要醒了,若是再不醒,這孩子只怕會發育不良,胎死腹中,甚至很有可能會危機母體本身,他前兩日還盤算著要不要打掉胎兒,醫者仁心,雖然這樣做有違天道,但能保住一人總比一屍兩命來得強。
「去將藥堂第二個爐子上的藥端來!」褚瑞聲音低沉卻帶著一股子說不清楚的清蕭,渾身散發著青竹的味道,讓沐九兒覺得很安心。
「咳,咳咳!」沐九兒輕咳一聲,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看著面前的清瘦男子,一襲墨綠長衫,清冷俊美,長髮披肩,兩耳鬢的梳向腦後,兩縷合在一起用玉環扣住,餘下的編成小辮柔順的垂下,還有那雙清澈透明的眸子,精緻的五官,「我,這是什麼地方?」
許是因為昏睡了太久,她的聲音有些沙啞。
褚瑞拎了一個靠枕放在沐九兒身後,讓她靠在床頭,夏杏端了藥,見沐九兒醒來,不禁眼前一亮,「姑娘可是醒了,這是瑞大夫特地為你熬的藥,姑娘趁熱喝了吧!」
沐九兒冷冷地看了眼褚瑞,那湯藥是上好的補氣之藥,以她的水平光靠氣味便能認出其中的藥材。
「這藥對你和胎兒都有好處!」一向寡言的褚瑞難得的解釋了一回。
「謝謝!」沐九兒接過藥碗,一口喝盡。
褚瑞只是淡淡地點頭。
「姑娘家住什麼地方,為什麼來了我們這裡?你告訴我,我哥是這村子裡唯一出過巫山的人,等你病好了,我好央我哥哥送你回家!」夏杏看著沐九兒,來時看她那一身衣衫的布料便知道絕對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還身懷六甲,難道是被趕出來的?
沐九兒低著頭並不言,家,她還有家嗎?
那個人已經拋棄了她,蘭州城又是個只有算計陰謀的地方,沐家,她回去的機會渺茫,似是感受到沐九兒身上散發出的哀傷,夏杏拍了拍她的肩,心中瞭然,看來這姑娘是沒處可去了。
她看了看一旁專心搗藥的褚瑞,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總是不好,雖然這位姑娘身懷六甲,但不可否認她那精緻的口鼻,絕美的面容,孱弱的微笑,連身為女子的她都忍不住的心動,更何況他這名男子呢。
「姑娘若是不嫌棄,就隨我住我家可好!」夏杏陡然開口。
沐九兒微微抬首看著夏杏凝視著褚瑞的目光心下瞭然。
「這姑娘傷勢嚴重,隨時需要照顧,安置在草廬便好!」褚瑞抬首看著沐九兒,若有所思。
夏杏咬著唇,「可這,你們……」
「將隔壁屋子收拾出來便好!」褚瑞聲音清蕭,宛若一曲蕭瑟的詠歎調,在人心中吹拂地點點漣漪。
其實沐九兒並不需要人照顧,心脈上的傷確實嚴重,若傷在別處,她一粒丹藥便好,可那裡卻是無能為力,只能勉強緩解傷勢,想要痊癒卻得一點點養回來。
這裡既是藥堂,她留下來也好,反正也無處可去。
「可你們孤男寡女的總是不便,姑娘還是住我家吧,有我照顧著,你只需要隔日裡去瞧一趟就好,也不會耽誤很多時間!」夏杏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沉,「更何況,你一個大男人,照顧人家一個姑娘,難免的不便……」
看著眼前兩人,沐九兒在心中搖搖頭,這男子明顯對那女子無意,若是強求,最後又難免落得個如她這般的下場,當初信誓旦旦的雲岫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對她完全無意的男子。
褚瑞的眸色越來越冷,夏杏悻悻的,「那我去把隔壁屋子收拾出來!」
連日來,有她在這裡倒還無妨,現在這姑娘醒過來了,褚瑞肯定要趕她走的,總不能讓他們今日晚上還共處一室吧。
「我跟你一起吧!」沐九兒咬著下唇,夏杏剛眼前一亮,褚瑞清冷的眸光掃過,「你剛醒來,身子尚還虛弱,躺著便是!」
沐九兒低著頭,「多謝公子搭救!」
「嗯!」褚瑞難得地應了一聲。
卻說隔壁正在收拾著房間的夏杏恨恨地險些咬碎了一口銀牙,自從褚瑞到這村子裡開始還從未見他對誰這般好過,她每日纏著他,他都難得與她主動說話,現在卻對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這般的細緻入微,只是她卻忘了,當初褚瑞到這裡時,同樣的,也是身份不明。
或許正因為如此,褚瑞才對沐九兒起了憐惜之心吧。
「你暫且住下,不必擔憂!」褚瑞看著沐九兒緊皺不放的眉頭輕聲道。
「多謝公子!」沐九兒聲音很輕,帶著飄忽感。
很快夏杏便收拾完了屋子,「姑娘,那屋子已經收拾好,你可以搬過去了!」
「謝謝!」沐九兒輕聲道謝便要下床,卻被褚瑞攔住,一把將她打橫連著被子一起抱起,看得夏杏目瞪口呆,這,這是冷清的瑞大夫?
將沐九兒在床上放下,又將窗簾撩起。
「姑娘,你叫什麼名字,我叫夏杏,今年十六了!」夏杏唇角微勾看著沐九兒,「看姑娘的樣子應該比夏杏大些才是,那夏杏就喚你一聲姐姐可好?」
沐九兒半躺在床上靠著軟枕,「我今年冬才十五,夏姑娘喚我九兒便好!」看著房間內的陳設,明顯久未有人居住,可看起來卻是非常的整潔,對面那一排排的藥架,靠門的地方還有一張桌案,看起來應當是間書房。
「十五?」夏杏看著沐九兒,確實絕美的小臉,精緻的五官還有那尚且透著稚嫩的兩頰,「那我就托大了,不知九兒妹妹日後有何打算?」
褚瑞在一旁看似無意的翻查藥架上的草藥,可對兩人的談話卻聽得明白。
「我!」沐九兒低著頭,絞著手指,「不知道!」
她當初只是想要靜一靜,好好想一想,關於她,關於雲岫,甚至關於秦憶的身份。
自從她醒過來,縱使恢復了之前的記憶,她也不再是單單純純的秦憶了,她是沐家的天之驕女,是沐家百年難遇的修煉奇才,那個遙遠的時空才是她認可的家,這個山村聽起來與世隔絕倒是很好。
「要不姑娘就在我們山村住下吧!」夏杏看著沐九兒可憐兮兮的樣子一時衝動,說出口才方覺得後悔。
沐九兒抬頭看著夏杏,「我這身子也只能如此了!」
看著褚瑞身形明顯一頓,她咬著牙,「我不會白吃白住的,我也略通醫理,可以幫公子處理藥材,打打下手,就當是還債,可好?」
那怯生生的語氣,讓褚瑞想要拒絕都顯得不忍。
就連夏杏都覺得拒絕這樣一位姑娘簡直就是作孽,褚瑞點點頭,從外面端了一個簸箕進來,裡面都是曬乾的蓮蓬,「剝子抽芯,可會?」說著,取了一個蓮蓬就要示範。
「放心,我會剝!」沐九兒點點頭,纖細的手指取了一個蓮蓬,兩隻手掐住中間飛快往兩側一掰,蓮子掉落,兩隻手輕輕一捏,蓮子、蓮心分離出來,分放在兩個小簍中。
這些事情,在她跟大長老習醫之處就做慣了的,動作極為麻利,褚瑞點點頭,行醫之人哪有不會做這些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