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228章 背後之人(3) 文 / 墨上青籬
他清楚的知道,烈風不會去說,緣滅,換做當初的話,或許他還會去懷疑,但是在知道緣滅的真實身份之後,他就知道,緣滅絕對不會做出傷害鳳墨的事情,自然而然的,真正的知道原話的人的三個人就排除掉了,剩下的……與他和烈風接觸的人不可能知道,因為他們誰也不曾提起過,那就只能說,是與緣滅,也就是千面神君接觸過的人。而真正的能與他接觸的人,也就只有……
「一個女子,從地獄中爬上來,除了復仇之外,怕也沒有什麼其他的信念能支撐她了。斬草除根,這四個字,到現在,朕才真正的明白其中的意思,昔日,無論是朕也好,還是墨兒,都不曾真正的理解其中的含義。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果然啊,當真是千古不變的真理。」
容洛的話極為的輕,加上他閉著眼睛,就像是呢喃著說出來的一般。烈風站在一旁,冰冷的面上有些憤然,不知到底是為了何事,竟然讓一向穩重,喜怒不形於色的烈風,也有了如此之大的情緒波動。
「地獄中爬出來的女子,已經是不能稱之為人,不過只是一個將靈魂賣給了修羅的惡鬼罷了。既然不算是人,又何必留情!皇上,屬下請命……」
烈風的話還沒有說完,容洛便就微微的擺手,漂亮的薄唇勾起冰冷的弧度,緩緩的睜開眼睛,眼中是懾人的寒芒,鬼斧神工的一張俊美臉上的笑容卻愈發的濃烈。
「何時這般的急躁了烈風?」他慵懶的直起身,「既然是惡鬼,當然是得去請抓鬼的行家,只有他們來了,才能確保萬無一失。朕要的可不是春風吹又生,既然來了,朕自然是要好生的招待一番,否則,如何能對得起她?」
「皇上的意思……」
福伯站在一旁,一張皺紋滿佈的老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笑意。皇上回來了,他終於是不用擔心了,可是,當初老容王對鳳墨所說的話……
「皇上,這墨相……」
「無妨,趁著這次的機會,朕好好的將這帝都之中的蛆蟲除乾淨之後,墨兒那邊,朕會去說清楚。」絕對不會再讓她逃走,他說過了,給她一個安寧的生活環境,絕對不能讓任何的人和事威脅到她。無論是誰,即便是他自己!
用午膳的時候,清染依舊還是謹守侍女奴婢的本分,恭恭敬敬的垂手站在一旁,而福伯卻滿面的笑容,一改之前的愁容滿面,笑著道:「王爺,您今兒個可不能那般著急著用膳,有個人來了,王爺可得等著他來了才能吃啊!」
「哦?你這般說,本王有些好奇了,誰啊?」
老容王抬起頭難得有興趣的問道,就連一旁站著的清染,也忍不住的抬起頭來,皺著眉看著他。
福伯淡淡的掃了眼清染,道:「王爺先別著急,等等來了,王爺便就知道了。」
清染陰冷的看了眼福伯,心中有有一絲不安正在逐漸的擴大,她覺得似乎有什麼事情正在脫離她的掌控,她覺得,如果真的見到福伯口中等待的那個人的話,恐怕她至今為止所做的一切,都會化為泡影。
「哼,好大的架子,福伯覺得,有什麼事情比王爺用膳還要重要?這帝都之中,還有人需要讓王爺等著,這是否有些不合道理?這餓著了王爺,罪名是你擔得起的嗎?福伯莫不是仗著在容王府老人的資格,連王爺都敢命令了。王爺可不是什麼不三不四的人都能見到的。」
「這話倒是提醒了老奴了,老奴身為這容王府的老人,本該是為王爺排憂解難,卻不曾想到,反而給王爺增加了煩憂擾心之事。若是老奴知道,當初無心的善舉,卻引得惡鬼入府的話,老奴寧願死後下油鍋,也斷斷不會操那份子的閒心。老奴提醒你,自己個兒是什麼身份,自己個兒就給認清楚,攀龍附鳳,也是你能攀得起的!」
清染氣急反笑,掃了眼坐在邊上眉頭緊緊蹙起,面色有些難看的老容王,眼珠子轉了轉,然後泫然欲泣的跪地道:「王爺,清染當真是委屈,是王爺不嫌棄,才有了清染今日,卻不曾想到,竟然被誤解成了攀龍附鳳之庸俗之女。王爺還是下令讓清染出府離去吧,省的敗壞了清染的名聲!」
「清染自知身份低賤,斷斷是攀不上皇上,這話,清染自認為已經說了數次,也請求過王爺,不要再提此事,否則必然會引起一些人的不滿。清染明白,清染不如墨相,墨相才貌雙全,是世上難得好女子,那般美好的女子,才能配得起皇上,王爺還不相信,現在終於是相信了吧!」一邊唱作俱佳的嗚咽低泣著,一邊還不忘抬頭陰鬱怨毒的掃了眼福伯,接著說道:「王爺善心救下清染,清染曾經發誓,便就是為奴為俾,也定要報答王爺的搭救之恩。王爺對清染的一切要求,清染都不曾有絲毫的怨懟,全部的都照辦了,即便是明知道配不上皇上,可是清染不忍辜負王爺的期許,也是無奈應下。可是為何,為何福伯竟是那般的排斥誤會清染?清染當真是好冤啊!」
被這番不要臉的說詞給氣樂了,福伯花白的頭髮一顫一顫的,他還從來不曾見到一個女子竟然不要臉到了此等程度,還真的是史上少見。或許就像是皇上所言的那般,此女根本就不能稱之為人,或許當真就是出賣了靈魂來復仇的惡鬼。
不過福伯唯一不解的就是,到底所謂的復仇,復誰的仇?
老容王剛剛的張嘴,卻就聽到『啪啪啪』的鼓掌聲音,緊接著宛如清風,讓人聽不出來情緒的輕柔聲音就傳了進來。
「當真是個高風亮節的女子,此等女子,福伯,你豈能那般的侮辱?朕也深深的覺得,這女子,若是離去的話,那就可惜了,朕想著,既然都來了,就無需離開了,想來一個弱女子而已,若是攆走了,豈不是讓外人看朕,看容家的笑話?」
容洛!
清染想到了很多的人,想到可能是老不死的福伯搬來的救兵,她雖然心中不安,卻知道,只要是她有老容王在手中,誰也不能將她如何了。老容王現在極聽她的話,只要是在他的心中挑起淡淡的不滿,她就有辦法命令他全部的按照她的話去做,不論對方是誰。
不論對方是誰,那也是挑對象的,顯而易見的,面前的這個大卿的皇帝,老容王唯一的血脈孫子,是恰恰不可能的!
清染的眼中浮現慌張,努力的讓自己輕顫的身軀控制住,不讓任何的人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雖然在容洛看來,不過是徒勞。
「老奴參見皇上!」福伯跪下來高聲喊道,不知是在提醒何人。
「福伯如此大禮,莫不是要折煞朕不是?」容洛笑著上前虛扶了一把,便就走到老容王的面前,笑著道:「爺爺這精神倒是不錯,瞧著清染將爺爺照看的不錯吶!」說著伸出手輕輕的搭在老容王放在一旁的手上,幾乎就是在他碰觸到他的瞬間,老容王就像是渾身一個激靈,猛然的一怔,而後稍微的有些散神的眼睛重新的恢復到了精神奕奕。
「你個臭小子,一回來就這般的擠兌老子,想死是不是?」老容王像是剛剛的晃過神一般,吹鬍子瞪眼的怒斥道。
有精神了呢!
容洛微微笑著垂下頭,道:「爺爺不是要給孫兒納妃,爺爺是瞧上了誰了?」
「納妃?」老容王茫然的重複了一遍,上下打量著容洛兩眼,皺眉道:「你何時有了這等心思?莫不是你瞧不上墨丫頭了?難道不過幾日的皇帝一坐,這心思就轉了,想著要齊人之福了?呵?」
老容王冷冷的嗤笑道,卻不知道此話一出,清染的臉色愈發的難看下來,他的孫子,何時變成了薄情寡義之人?
福伯長長的呼了口氣,果然,這件事情還是要皇上回來才行,也虧得皇上在這功夫上回來,否則的話,不知道後果將會是如何!
「哦?爺爺不記得了?」容洛坐到了老容王的身邊,伸手托著下顎,示意他去看跪在地上臉色煞白,渾身顫抖的清染,聲音愈發的低沉柔和,「爺爺莫不是忘了,爺爺趁著孫兒不在的時候,讓墨兒離開朕,還想著要這位絕色佳人送給朕的後宮,爺爺不是打算讓她成為朕的第一任愛妃嗎?怎麼容王自己做出來的決定,現在卻出爾反爾的怪責到了朕的頭上,最後反倒是成了朕的不是。容洛倒是告訴朕,這是何道理?」
「我說的?我什麼時候……」剛想反駁,卻突然的腦中的記憶回想了起來,也想起來在一個月之前,他對鳳墨說的話,頓時神色就難看起來。他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會說出那番話出來,他確實是猶豫過,但也絕對不會不顧自己孫子的意思,擅自的決定。容洛從小到大,他從來不曾如此的對他,更何況是現在,容洛已經是一國皇帝,他更加的不會擅自的決定他的一切了。
看他的神情,容洛心中的猜測已經是得到了證實,心中的對老容王的不滿憤怒稍稍的散去了一些,道:「想來容王也不是有心的,便也就算了。只是容王,朕非常的想要知道,這清染,容王到底是看上了她什麼,竟然讓寧願否定千辛萬苦得來的墨兒,反而瞧上了她?」
「呵呵呵,你是開玩笑的嗎?老子會瞧上她?給墨丫頭提鞋都不配的東西,竟然算計到了老子的頭上,實在是,實在是……老子的孫媳婦要是就這麼的沒了,老子非要將她抽筋剝皮不可。」
老容王從記憶中算是明白過來了,搞了半天,都是這麼個白眼狼幹的好事。向來脾氣火爆的老容王,直接的就跳起來,差點沒衝上去,如果不是身旁的福伯攔著的話。
清染見到事情已經敗露,索性就站起來,連心底的最後的恐懼,現在也褪去了差不多了,剩下來的就是得意和不加掩飾的怨毒,陰狠的看著自始至終面不改色,一張讓人移不開視線的俊美臉龐,始終掛著清淡漠的笑容,手指微微的曲起,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桌面!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容洛非常生氣的表現。
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將容洛氣成這副模樣。
即便是當初永和帝差一點害死鳳墨的時候,他也不曾如此的生氣,這一次,是從小到大,容洛最生氣的一次!
「是朕來撬開的你嘴呢,還是你自己說?墨華染!」
「哼,本來啊,我也沒想過能成功的,不曾想,到底還是成功了。我是應該感謝你的。」清染緩緩的笑著說道,「若非是你忙於朝政,哪怕你回來那麼一次,我都不可能成功。不過,上天到底還是眷顧我的,至少我想要都得到了,無論是鳳墨……不對,那個賤人應該是叫做墨流卿的,從小到大就不斷的壓制著我,更是奪走了我的尊貴的嫡出之位,甚至還害的爹爹慘死,害的我和娘充為軍妓,一切都是墨流卿那個賤人害的。明明就可以早些死了,明明就是個傻子,卻偏偏得到那麼多不夠,屢屢害我。皇上,那邊就是你心愛的女人啊,一個蛇蠍心腸,殺父弒母,殘害姐妹的惡毒女人。就是這樣的女人,難道皇上還如此的將其捧在手心之中嗎?皇上,你不覺得我實在是太冤了了嗎?那個賤人……啊——」
話未說完,就被一掌生生的拍飛裝上了結實的紅木門框上,女子孱弱之姿,如何能承受如此撞擊。落地的瞬間,清染……墨華染慘叫的吐出一大口的鮮血來,似乎是脊椎斷了,動彈不得。
容洛始終還是坐在原來的位置上,烈風慢悠悠的收回手,顯然剛剛的那一手不是容洛出的,而是烈風!
「呵呵,就像是你所說的那般,那是朕最心愛的女人,從你這張嘴裡面說出來有辱她的話來,你說,朕該如何的懲罰你?」容洛緩緩的站起來,他的腳步很輕很緩,似乎是每一步都是踩在墨華染的心尖上一般,他的話依舊還是在繼續著,「你說,站在你背後的人,如果看到你的慘象的話,會如何?朕覺得,如果就這麼的殺了你,就實在是對不起朕特意的從戰場上回來處理帝都之事了。墨華染,你說說看,朕將你送回去,送到玉傾歌的面前,他該是什麼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