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206章 登基前夕(1) 文 / 墨上青籬
他的聲音極為的好聽,清潤溫和,就像是他週身氣質給人的感覺一般,淡如蓮一般!
千面神君搖搖頭,道:「你我不同,我不過是以這一世的壽命為換,誰知道我下輩子是不是投胎成了個富貴人呢?你是用你十世之命,換你這一世的十年陽壽。你要知道,你那十世,將會帶著這一世的記憶,不死不休,永遠的這般痛苦下去。你說說,到底是誰不值得?」
「呵呵,何必這般的計較?如此也正好,那樣的話,以後我便就能每次都能找到她,一直一直的守在她的身邊。」那人依舊不清不淡的說道,因為山上的風大,他的聲音細細碎碎的,若不是耳力極佳的話,根本就不可能聽到他說的話。明明事實是那麼的悲烈,可是偏偏他說出來給人的感覺是那般的從容。他似乎是早就做好了這樣的準備,所以,他心甘情願。
神君背著手看下下方,「容洛這個人,你如何看?」這個人是得到他的肯定的吧,否則如何會讓他再她的身邊?
男子微微低下頭,肩上鬆散的繫著的白色髮帶隨著風飄蕩,他的頭髮極長,也極其的黑,因為風太大,吹散了的頭髮,遮擋了他的大半容顏,讓人看不到他的容貌到底是如何。
他始終是一如之前的姿勢,冷冷靜靜,過了一會兒,才緩緩的輕輕的說道:「如何看啊……當然,他比楚風然要好很多。容洛這個人,一旦認定,便就是生死不離,為了她,他做了很多,雖然從來嘴上不說,我都看在眼裡。明明早就猜到她的身份,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暗中為她安排那一切,他的心,足以證明。」
「這樣的人在她的身邊,我才能放心,放心他守在她的身邊。」
「那你呢?你準備這十年的守護,算什麼?」神君慍怒的問道。
「我?」他搖搖頭,微微的抬起頭,「我啊,她對我是什麼樣的感情,我非常的清楚,可是,我更加的知道,她對我和我對她是不一樣的,所以,我清楚自己應該止步於什麼位置。神君,十世啊,我又千年的機會,我可以一直都陪在她的身邊,所以,其實我還是很幸運的。」
神君抖著唇,胸膛起伏不定的好一會兒,才冷冷的丟下一句「瘋子」,甩袖而去。
瘋子?是啊,或許確實是瘋子!
無論是他,還是他,徹頭徹尾都是個瘋子。
神君離開之後,他也就還是維持之前的姿勢,就這麼的坐在那裡,過了大概是一盞茶的功夫,他聽到身後漸漸走近的腳步聲。
微微的側頭,他道:「未曾想,大卿的皇帝陛下,倒是警惕性極高啊!」他說話的語氣始終是清潤淡然,極為譏諷的話,偏偏從他的最裡面說出來,卻反而讓人挑剔不出來任何的不妥的地方。
容洛走到他十步之遙的位置上站定,不靠的太近,也不會離得太遠,這是他對他的尊重!
其實早在他和玉傾歌打鬥開始的那一刻,他就注意到了,有人在盯著他們。因為察覺到這兩個人的視線都不曾帶有惡意,所以他才會並不去理會。可是,當戰爭結束之後,兩個人卻還是沒有要離開的打算的時候,他心中有些古怪的感覺一閃而逝。追隨著本心,他來到了距離嶧城並不是太遠的山尖上。本來應該是兩個人的,可是現在卻只剩下一個人,一個看起來極為的瘦削的男子。
容洛微微拱手,「被這般的盯著,只要是有點武功的人,怕是就不會視而不見。公子引我來的目的,所為何?」
一直都不曾改變過姿勢的男子,忽然的就開始動了。
他緩緩的抬起頭,從山崖邊上站起來,道:「我引你來的?何以見得?」說話間,他已經緩緩地轉過身。當那一張臉露出來的時候,容洛的眼睛一閃,這個人的容貌……
蒼白卻絕世的面容,眉心一點火蓮,將他整個人承托的像是烈火之中的清傲的蓮一般,一個男子,卻給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若非是故意引我前來,就這之前那人的武功,想要不被我發現的話,也是易如反掌,何必那般明目張膽的盯著?公子所謂何意,請說!」
男子抬腳向容洛走來,容洛也不動彈,就這麼的站在原地。
而就在這時,男子忽然的抽出腰間別著的青**簫,站在距離容洛五步之遙的位置上,突然的就吹了起來。
容洛神色不變,手中卻已經捏住了黑玉骨扇,身形快速的動了起來!
最開始的時候,容洛稍微的還有些不適應,右手上面被風刃割出了好幾道血口子。但是很快,已經大致明白了這是什麼的容洛,馬上就做出了對抗之招。
去而復返的神君,隱在暗處,背著手看著那一白一黑,一靜一動的兩個身影,眸子中閃爍著洶湧的波濤。
「玄音,雖說是沒有那丫頭的力量,但也不是那般輕易的就能抵擋的了的。容洛此人,當真是深不可測,只是幾招下來,便就能讓自己在玄音攻擊之下,毫髮無損。」
神君歎息的低聲說道,他的心在抽疼,命格變化太快,即便是他會觀人命數,但不過幾日,便就變了幾變的命數,他是如何也參不透了。
不知是什麼時候開始,這些人本身已經命定下來的命數,卻在逐漸的開始向著不知名的方向改變,前面一片霧濛濛的,無人能參透!
簫聲停止,容洛忽然直指著他,欺身上前,眼看著扇子就要擊向他,但是卻在那驚險一刻,扇尖一轉,瞬間收勢!
「雖然不知你目的為何,但我相信我的直覺,你,值得相信!」
容洛轉過身,向著來時的路走去,「玄音,確實是個好東西,只是,傷人傷己的東西,終究還是少用為好!我感謝你治好我的內傷,但也只是感謝而已。你的身份如何,我不會多說,既然你這般做,顯然也是不希望她知道。如此,我也不會多這個嘴,你放心!」
容洛心底翻湧,這個人,這個人,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便就是……只是,他不是……為何……
男子在容洛的身影消失之後,哇的一聲吐出大口血,眼看著就要倒了下去。
「按照我的意思,我就應該將你丟在這裡自生自滅,省的我鬧心。真的是,我怎麼說你好?容洛什麼武功?那點子的內傷,也不過是休息一兩日罷了,你去逞什麼能?」神君扶住倒下的男子,「上一次若不是你非要給丫頭致傷,你也不會一下子昏睡那麼長的時間。你現在醒來實屬不易,這一覺也許就能睡過去十年,虧得你還能堅持這麼長時間。」
男子除了咳之外,根本就無法說出一個字兒來。
因為咳嗽,整個脖子都仰了起來,那原本包裹在圍脖之中的脖子上,靠著咽喉的位置上,一條長長的猙獰的疤痕橫過了整個喉嚨,顯得極為的可怕!
神君無奈,只能抱起他,腳下一點,轉而跳下了懸崖,消失在了山頂……
錚——
一聲清脆的聲響,本來在靜靜彈著琴的鳳墨,忽然的彈得好好的琴,琴弦突然就崩斷,甚至還將她的手指割了一條細長的血痕!
望著右手食指上的血珠,鳳墨心中微微的沉了沉,果然,普通的琴就是不好用,只是稍稍的用了點力氣,就這麼的斷了。
歡呼聲,她不是沒有聽到,重傷了玉傾歌,且逼得玉傾歌不得不退兵,只是短短的一上午,戰局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事實上,容洛似乎是極為的適合戰場的舞台啊!
容洛進來的時候,看到出神的鳳墨,眼底快速的劃過一道流光,然後再次的抬眼的時候,眼底依舊還是那醉人的溫柔。
「墨兒,可是在想我?」
上前笑呵呵的坐到她的面前,他此時已經是換上了一身乾淨的衣衫,右手上的傷口也經過了簡單的包紮,本就不是多嚴重的傷,其實根本就不用在意的,但因為怕她擔心,他才會矯情的包紮一下!
「受傷了?」皺著眉轉過頭,上下打量著他,眼底浮現冷意的問道。
「沒有,只是擦傷。」
「是嗎?」她伸出手,準確的抓住他手上的右手,捲起他的袖子,細細的查看了一下,確定他不是在說謊的時候,這才放下心來。
容洛笑彎著眼睛,就這麼的隨便她擺弄,一點也不反抗。等到結束了,他才笑著問道:「不是騙你的吧?」
她收回手,沒有說什麼反駁的話。
容洛歎息,尤其是見到那個人之後,總覺得似乎是有什麼地方在隱約的發生著改變。
「什麼時候回去?」鳳墨問道。
「明日一早就啟程吧,到時候我們先走,他們畢竟經歷了打仗,有些人的身上還有傷,等他們稍稍的好一點之後吧。我們先回去,將事情準備準備如何?」容洛提議道。
鳳墨點頭,她最開始的時候就是這麼想著的,便也就沒有什麼要反對的意思。
第二天一早,他們兩個人是誰也沒有帶,一人一匹馬的離開了嶧城。
林楓是因為有傷的緣故,所以壓根就沒有打算讓他回去的意思。三個月之內,他是都要留在嶧城的,也順道訓練一下這裡的散兵。而溫子柔因為擔心林楓的傷,說什麼也不要回去,所以鳳墨也就做了主的讓她呆在這裡!
至於其他的人,不是他們不想跟著一起走,但是瞧著那兩個人之間,他們是不想去耽擱他們。加上無論是鎩羽騎還是鳳鳴騎,都是有傷者,當然也就得好好的讓那個個受傷的將士們修養一段時日,然後他們再前往與其匯合,隨意,最後離開的人,也就只有鳳墨和容洛兩個人了。
這一路上,他們並未打算多麼的趕路,畢竟距離登基大典還有一個多月,這一個多月,足夠他們在路上稍稍的放鬆一下,並且看看大卿的民情!
鳳墨並未穿男裝,而是換上了女子的裝束,容洛則是一如既往的裝束,本就不是多顯眼的裝束,自然而然不擔心被認出來該如何。
一路快馬加鞭,終於是趕在日落之前,來到了距離嶧城最近的城鎮落腳。
當他們好不容易來到落腳的客棧的時候,頓時就讓原本嘈雜的大堂瞬間的安靜下來。
無論是鳳墨也好,還是容洛,這兩個人即便是穿著一身破爛衣服,可那一身氣質卻是如何也遮掩不住的。且兩個人的容貌都是上等之姿,衣著更是華貴非凡,引人注意,自然是非常!
「小二,一間上房!」
無視四周的各異的視線,容洛笑著對發呆的小二哥說道,同時不著痕跡的擋住了他看向鳳墨的癡迷眼神。
那小二臉一紅,而後結結巴巴的連忙道:「是,是,是,客官您隨小的來。」
容洛微微低頭和鳳墨說著話,兩個人便就轉眼之間消失在了樓梯道的入口處。
而此時,大堂的一個隱蔽的角落之中,一桌人圍著做成一圈,在看到鳳墨和容洛兩個人的時候,氣氛整個就變了,興奮和激動,以及隱含的殺意,竟然讓容洛他們兩個人都不曾感覺到。
今晚,注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
夜幕落下,鳳墨和容洛呆在房間中,擺弄著從店主那裡借來的棋盤,並不著急這般早就去休息。
「玄音,是否只是局限於琴這一種樂器?」
容洛漫不經心的問道,說話的時候他並未看向鳳墨,就像是突然的好奇玄音。鳳墨也並未懷疑,夾著棋子的手微微的頓了頓,微微搖頭,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