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175章 南衡落幕(2) 文 / 墨上青籬
南衡的地位下降,自然,南衡的那些商隊生意人在別國做生意的時候,待遇上面,也就差了很多。
如此勢頭的打擊之下,楚風然的名聲也好,地位也好,漸漸的下滑,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楚風然的名聲地位下滑,自然而然的,已逝的鳳鸞的地位,非但沒有下滑,反而漸漸的在南衡人的心目中愈發的高大起來。南衡的人心中有這樣的一種想法,想著若是當初鳳鸞未死的話,南衡豈能落得此等被人欺凌卻不得還手的下場?
這樣的心態在心中憋得時間長了,也就是等著一個可以爆發的機會,一旦爆發出來,平息,可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皇上,皇上,宮丞相,宮丞相不見了……」
就在楚風然焦頭爛額的時候,派去宣宮明玨的人,卻驚慌的渾身潮濕的跌跌撞撞的闖進來,大聲的說道。
楚風然霍的一聲從龍椅上站起來,瞪著血絲滿佈的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下面的人。
他剛剛聽到了什麼?什麼叫做宮明玨不見了?不見了?能去哪?
那人頭磕在地上,顫著聲音說道:「是,是奴才去丞相府的時候,才發現那裡早已經人去樓空,整個丞相府一個人也沒有!皇上,丞相大人不在啊皇上!」
不在?
楚風然此時倒是冷靜下來,只是冷靜的實在是有些可怕。只見他冷酷的揮揮手,「竟然敢欺君,拖下去,五馬分屍!」宮明玨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人,如何會背棄他?宮明玨的身份他比誰都要清楚,根本就沒有要逃走的可能。他現在已經是南衡的一品丞相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有什麼理由要逃走?
「傳朕旨意,給朕搜,就是將這南都皇城翻個底朝天,也要將宮明玨給朕找出來!」
無論是不是跑了,這幾日一直都是在狂風大雨的,且宮明玨的雙腿靠著一張破輪椅才能動,想來他也不會離開的太遠才是,現在一定還是在京城之中,找的話,定然是會找出來!
找到之後呢?找到之後,他一定要問清楚他為何要背叛他,然後將他碎屍萬段。
而早已經猜到會有這樣的結果的宮明玨,實際上已經離開了南衡三四日,此時楚風然才想起來要去找宮明玨,哪裡還能找到?
鳳墨站在他的背後,冷冷的看著他,眼底平靜淡然,無悲無恨。
楚風然渾身一顫,然後猛地轉過身,在察覺到後面站著一個人的時候,已經極為迅速的向後倒退了好幾步。
眼中浮上駭然之色,楚風然警惕的看著她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闖皇宮,該當何罪?」皇宮的守衛何時變得如此輕易的就能被人闖進來?簡直就是如入無人之境。
此時此刻,就算是個仙女站在他的面前,恐怕他也沒有心思去欣賞了。在這多事之時,一點點的風吹草動,都會讓楚風然驚悚不已。此時此刻,就算面前站著的人長得再如何的絕色,他想到的也就只有自己的命罷了!
鳳墨沒有說話,而是緩緩的抬起右手,手微微的張開,一個銀色的巴掌大小的令牌就出現在楚風然的面前,他的眼睛隨著這令牌的晃動,來回的晃動。
這是……
掩在面紗之中的唇角,微微的勾起冰冷而嗜血的弧度,她輕輕的開口,道:「南衡帝,可認識這是什麼?」
下意識的點頭,鎩羽令,他如何能不認識?當年他多少次的想要從鳳鸞的手中得到這枚令牌,可是最終的到死,他都沒能如願。
可,為何這枚統率七萬兩千的鎩羽騎的鎩羽令,會出現在這裡?出現在面前這個看起來神秘的白衣女子的手中?
「你到底是何人?意欲何為?」楚風然知道,這個女人恐怕是和鳳鸞關係不一般,而鎩羽騎在南衡邊境掃蕩,恐怕也是出自這個女人之手了!他就不明白了,他南衡怎麼就盡出這等讓他極為厭惡的女人?一個女人的能力若是高於男子,要她何用?女人就該是以男人為天,而非像鳳鸞那般的壓在男人的頭上,到了最後,死有餘辜。
鳳墨手一收,鎩羽令就消失在了楚風然的眼前,不顧楚風然震怒想要撕了他的猙獰神情,她背過身走向龍椅的位置上。
「你大……」楚風然剛剛只來得及張口,就被鳳墨那一揮衣袖,瞬間就定在原地,一動也動不彈不得。
鳳墨伸出手在龍椅的扶手上輕輕巧巧的拂過,面色卻依舊冷漠淡然,而後在楚風然瞪大眼睛難以置信,最後變成恥辱和恨不得吞了她的視線之中,鳳墨緩緩的坐在了龍椅上。
「說起來,這把椅子,倒是當真是結實,那麼多人為了這把椅子爭得頭破血流,可這把椅子卻還是穩穩當當的放在這裡。這把椅子上面的,到底是沾染了多少代人的血?多少枯骨埋在這下面?南衡帝?你可知?」
鳳墨坐在龍椅上,手卻在龍椅的扶手上不斷的輕撫,深不見底的漆黑眸子,卻始終盯著楚風然,明明什麼情緒都沒有,可是楚風然卻愣是感覺到異常的熟悉,似乎是從什麼地方看到過這樣的眼神。
而她卻並不給他深究的機會,而是悠悠然的轉過視線,翻開他桌子上放置的奏折,隨手攤開幾個,濃密的眼睫輕輕的顫了顫,道:「南衡帝,鳳鸞的墓,你到現在都不曾去過吧?」
明知道他根本就不能說話,卻偏偏要這般的問,明明知道答案,卻還想要知道什麼不同的答案?
托著下巴,她淡淡的看著面前的奏折,眼簾耷著,慵懶而卻又讓人感覺到說不出來的高貴。
「楚家的一眾兄弟,現在也就剩下你和楚風齊兩人了,剩餘的人,在當年你登基的時候,就尋著各種理由,一一除去,不知若是你現下不在了,該當如何?」說話的時候,鳳墨將手中的奏折扔到他的腳下,侮辱的意味不言而喻。「南衡帝你似乎是忘了,你這個宮女所生之子,如何的從一個默默無聞的無權無勢的皇子,成為現在這南衡的皇帝?要是你忘了,我倒是一點也不介意提點提點你呢!楚風然!」
這是鳳墨來這裡之後,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但叫了之後,似乎是極為的嫌棄一般,微微的蹙起了秀氣的眉頭。
「鳳鸞的死,你想要推到楚風齊的身上,那也得楚風齊願意領下!從你當初登基開始,你錯殺多少忠臣良將?南衡現在之所以會變成如此,皆是你一手所造成,你以為你的皇位穩了?所以放心的除掉了鳳鸞?你終生都沒有孩子,你以後這皇位該傳給誰?呵,我倒是忘了,以現在南衡的現狀,恐怕是堅持不到你老死了。」
楚風然瞪大眼睛,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人?什麼叫做他終生都沒有孩子?他還年輕,想要孩子,根本就是早晚的事情,如此過早的下結論,當真是狂妄。
鳳墨像是猜到了他的心思一般,惶然大悟的說道:「哦,我倒是忘了告訴你,你當年給鳳鸞下了絕育的藥,而非常不湊巧,我也給你下了點。所以,你也別想著你還年輕如何了,我既然說了你這輩子都沒有孩子,那必然就是沒有孩子,難不成我還在開玩笑不成?」
絕育!
楚風然只覺得五雷轟頂,若不是被定住,恐怕他會被打擊的直接的癱倒在地上。他確實是冷血,確實是無情,可不管怎麼樣,他還是想要在將來有一個身上流著他的血的人繼承他的皇位的啊。可是,現在呢,面前的這個女人卻告訴他,他壓根就再也沒有做爹的機會了,有什麼比這個更加的打擊人?
不,不對!
絕望之後,楚風然忽然的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駭然的盯著龍椅上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的鳳墨,他的腦海中倏地想起鳳容死前的話:「皇上,您可知道臣妾是被何人所傷嗎?你可知是何人恨臣妾入骨?你可只是何人竟然能引動得了鎩羽騎?」
「是鳳鸞啊,是她啊,是她做的,她說她是從地獄爬上來的,找我,找你復仇來了!」
「她不願意殺我啊,當年我將鎩羽騎的那些人以凌遲之刑處死,所以,這一次,她便將將那三千七百八十三刀全部的轉為鞭刑,打在我的身上!因為不能死啊,因為她要我活著去受罪,所以,她不會殺了我!」
「鳳鸞不會殺了你,這個國家,是她一手捧上來的,這一次,她是打算拖著整個南衡一起的下地獄呢!」
「楚風然你放心,死不掉的,我也要好好的看著你,看著你是怎麼的受盡折磨,死無葬身之地!」
而就在這時,鳳墨卻忽然的揮手解了他的穴道,他下意識的渾身一震,而後向後面踉蹌的倒退了數十步,甚至險些跌倒在地上。
還不等楚風然反應過來,只覺得一股凌厲肅殺的劍氣直逼面門,只是憑藉著本能的向一旁閃過去,但就算是如此,他的龍袍也被這股劍氣割了一個大大的口子。
再次的抬眼,楚風然抖著唇,伸出手指著鳳墨手中的長劍,震驚的低聲呢喃到:「凰……凰劍!」
先是鎩羽令,再是凰劍,難道說這個女人真的是……是了,肯定是了,鳳容不會騙他,鳳容也是恨她入骨,肯定是真的了。可到底是為什麼呢?為什麼當初明明已經死了的人,現在卻以這樣的一種詭異的形式站在他的面前?還對他動武,想要殺了他?
「鳳……鸞、鸞兒,你是鸞兒?鸞兒真的是你嗎?」楚風然雖然是慘白著一張臉,卻還是驚喜不已的喊道。
鳳墨仗劍而立,居高臨下的看著跌坐在地上的楚風然,冷笑的說道:「鸞兒?楚風然,你莫不是在叫我吧?我可不記得我有告訴過你,我叫鸞兒的啊!」
楚風然從地上連滾帶爬的站起來,甚至還不忘整理一下自己的儀容,面色沉痛道:「鸞兒為何不認朕?朕這麼些年來,日日都在念著鸞兒,日日都在想著鸞兒若是好好的活著,那該有多好?」說話的時候,楚風然還不忘那眼睛不斷的掃著她的神情,見她始終還是面無表情的模樣,心中不免有些焦急。連忙上前兩步,想要伸手,卻在看到她手中的凰劍之後,又下意識的收回手,不敢靠近。不敢靠近是一回事,但話還是得說的!「鸞兒,當年朕也是受到鳳容的蒙蔽,也是你,當年那般的寵愛著鳳容,將她當做最為信賴的人,從鳳容口中說出來的話,朕當然是深信不疑!朕哪裡知道,鳳容竟然如此的狼心狗肺,明明你待她那般的好,她竟然做出那等惡毒之事,甚至還將朕拖了上去。鸞兒你該是知道的,朕一直心裡面最愛的,最相信的人,只有你一個人。朕當年在誤殺了你之後,心中也極為的愧疚,故而才會立你最寵愛的妹妹鳳容為皇后啊。鸞兒該是知道的吧?鳳容樣樣不如你,朕當初是排除萬難,才讓她坐上皇后之位,也是為你告慰你的在天之靈啊!」
楚風然說的極為真誠懇切,若不是當真知道事情真相的話,她還真的會被他這麼的騙過去。
說到底,楚風然和鳳容也是一類的人,不知道反省,卻反而將事情全部的都推卸到別人的身上!
鳳墨抬起凰劍,伸出手輕輕的在劍身上摩擦著,然後輕柔的反問道:「楚風然,你可去看過鳳鸞的墓地?」
「什麼?」
「挫骨揚灰,我將她挫骨揚灰了啊!」一步一步的緩緩的走近他,「我將她啊,我從那墓裡面將她給燒了,最後將骨灰撒了出去!」
楚風然駭然的看著她,挫骨揚灰,她還真的狠得下心來。楚風然現在倒是非常的肯定面前站著的人當真是鳳鸞了,也就只有她才能對自己這般的狠,也就只有她,才會那般的對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