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156章 收網前兆 文 / 墨上青籬
好一會兒,原本無力的身子,終於好些了之後,她才緩緩直起身,雙腿微微顫慄的向山上走去。每走一步,就像是踩在刀尖上一般,她的臉色也隨之愈發的蒼白難看起來。
好不容易的上了三生亭,她的臉色當真是毫無血色可言,雪白的近乎透明。
「鳳大人可讓我好等!」三生亭上,果然就像是鳳墨所猜測的那般,有個人在等著她。
當鳳墨看清楚說話的人的時候,微微的有些詫異的挑起眉。她沒想到,來人竟然是雪域城的少城主和碩寧!
和碩寧!
說起來,她倒也只在當初攻城的時候,略略的見到過一次,說到交情,還真的沒有。要說她對他到底有何印象的話,她只能說,心機深沉,且心狠手辣。她倒是沒想到時隔多年,再次見到此人,卻是在這等場合之下,且他似也是花了一些的心思找上她的。
「看這樣子,似乎是受傷了?」從日暮之時就開始等著,哪知道竟讓他等了如此之久,看著夜色,少說也得有三個多時辰了吧?也虧得他有這麼點的耐心,否則的話,他早就甩袖子走人了。
「雪域城少城主如此大動靜的要見我,難道說就是為了看我有沒有受傷?」在別人的面前,她堅強慣了,絕度不會將自己的弱點暴露出來,即便是此時此刻她極為的虛弱。既然她敢獨自一人赴約,就自然是有辦法全身而退。
和碩寧的臉色一變,卻又飛快的斂了去,面上倒是掛上了讚許的笑容,「鳳大人當真不愧是繼四絕之後,又一位絕世之才。只是,我倒是有些好奇,鳳大人何以會肯定我是那雪域城的少城主?難不成,鳳大人還見到過我不成?」
這是非常淺顯易懂的試探,卻也不是試探,似乎只是一個清閒的交談一般。然而鳳墨知道,這和碩寧可不是那般簡單就能糊弄的,一著不慎滿盤皆輸。此時此刻,她這身板,可不是和碩寧的對手。她調查過了,和碩寧早在三年前就離開了雪域城,而在兩年前,忽然的去了浮沙城,且一舉奪下了城主之位,成了那窮凶極惡的浮沙城的城主,可見其手段的狠辣!
「確實是見過,且已經慕名已久。」鳳墨倒是乾脆直接,今夜前來,她並沒有以面具遮面,她現在身子這個樣子,戴上面具,反而是一種累贅,索性就直接的將這張臉露出來,倒也省事。「我是應該稱呼你為雪域城的少城主,還是應該稱呼你為浮沙城的城主?當真是英雄出少年,瞧著少城主年紀也不大,卻有如今此番的成就,怎地不讓人心悅誠服?」
明明是在詢問當如何的稱呼,卻在下一瞬間,一轉口就直接的以雪域城的少城主為稱謂,顯而易見的,她早已經洞悉了他此番來的目的。
和碩寧瞇著眼睛看著她,這個人,給他一種有些熟悉的錯覺,只是這般的看著,他險些的都要以為是那個人站在他的面前。一樣的自信,一樣的運籌帷幄,甚至還能彈奏出出神入化的玄音,怎麼不讓人覺得恐懼而驚怕?他一早就知道的,玄音根本就不應該存在這個世上,早些的時候,就應該直接的消除掉,當初他們也應該防備著鳳鸞,防止她將玄音交給了他人。他也確實是這般的做了,可他卻發現,鳳鸞一點也沒有打算將玄音交給他人的意思,從來都是很少碰觸琴,除非是在必要的時候,才會勉強的碰觸。和碩寧經過了長時間的觀察,終於找到了玄音的一個弱點,那就是在每次彈奏完了玄音之後,彈奏的人就會變得非常的虛弱,甚至還會反噬到自己的身上。最開始使了多少的功力,那麼就有多少的功力反噬回來。
這個發現,毫無疑問的,讓他極為的驚喜。卻怎麼也沒想到,這把柄在手上還沒有握熱乎了,鳳鸞竟然就被楚風然以謀逆之罪,斬殺在了南衡帝都。
和碩寧雖然是想要殺了那個讓他們雪域城受盡屈辱的罪魁禍首,然而,卻也不得不承認,鳳鸞當真是千年難遇的將才。他都可以預見,若是鳳鸞再這般下去,四絕對決,將會是一場絕對精彩的爭鬥。甚至,只要是鳳鸞在,那麼南衡就能蒸蒸日上,就會一直的佔據著四國之首的位置,甚至還有可能成為整個天下……也不是他說,他厭惡極了鳳鸞,卻也不相信鳳鸞當真會謀逆。以鳳鸞的能力,即便是謀逆了,那些人又如何的能殺得了她?明顯的被設計,被算計的,可憐那舉世無雙的女子了!
可是,明明盯得那般的緊,為何面前的人卻會一手比鳳鸞還要來的純熟的玄音?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若是鳳墨幫著北流,再次的對雪域城出兵,那麼雪域城必然將會再次的像是當初臣服於鳳鸞那般,不得不屈居鳳墨之下,屈服於北流之下。光是想到這一點,他就無法忍受,他現在甚至有種立刻就殺了他的衝動。
「呵,說起我來,這倒是真真的謬讚了。」心念轉到此,和碩寧反而笑的愈發的從容,在座位上自始至終都沒有移動半分,笑容淡淡,「我有今日這番成就,說到底也是沾染了祖輩的光。但是鳳大人不同,鳳大人是靠著自己的努力,一步步的走到了今日的地位,單單這一點上,我是無法和你相比較的。只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句話,鳳大人可聽過?」
「當然!」何止是聽過,這也是當年蓮最經常的在她的耳邊念叨的一句話,只是因為不希望她風頭過甚,反而引來了殺身之禍。平息了胸腔中翻騰的血氣,她緩緩坐下,「但我卻更知道,該出手的時候,若不出手,最後怎麼死的,恐怕都沒有人知道。少城主覺得呢?少城主覺得現下到底是有幾成把握?在我出聲之前,完成一切的計劃的變更?」
說到最後,鳳墨的眼睛視角微微的在漆黑的夜色之中轉了轉,之後又若無其事的轉過臉。這一幕,被和碩寧請清楚的看在眼底,甚至是有些不敢置信,傷成這個樣子,竟然還就這麼清楚的知道暗地裡面到底藏著誰,他的一切動作,似乎是在她的面前都無處遁形了的一般。
和碩寧沉默的不說話,不知為何,這個人的身上有一種讓人覺得危險,卻又忍不住的有些好奇的氣質。
那一瞬間,和碩寧的腦子中忽然的劃過一道流光,這個想法來的飛快,卻也去的飛快,他本身就不笨,從其中頓時就猜出來一個大概。
搞了半天,他到時偷雞不成蝕把米了?這世上還當真有這般聰明的人,且還就這麼的站在他的面前。
身子愈發的沉重的感覺,鳳墨心一沉,也懶得再拐彎抹角,「少城主此番來見我,無非是擔心我會利用玄音對雪域城出手,敢問我猜的可對?」
和碩寧面色微沉,也不反駁,直接點頭,「不錯,有了一次的重創,這第二次,如何能受得起?」如果可以的話,他並不像如此的去說,可卻也不知是為何,竟然就這般放心的說了出來。
「如果我說合作,我保證不對你雪域城出手,但是必要的時候,你們必須的站在我們這一邊,如何?」她的這番話極為的狂妄,簡直就是狂妄到了極點,「北流有鳳鳴騎十萬,你或許還不放在心上,若是……再加上我手頭上的七萬兩千人的鎩羽騎,你覺得如何?」這便是**裸的威脅,掌控人的心理,一向是她所擅長的,不動聲色的將對法的信心打壓下去,看著對方之前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一轉眼的功夫,臉皮都在抖動,。
鎩羽騎!
若是說之前說到鳳鳴騎,或許和碩寧倒是沒什麼感覺,但是關鍵就在於鎩羽騎。
「你這是什麼意思?」千萬不要是他所想的那樣……
「沒什麼意思,只是合作,你有你想要保護的東西,我也有我想要得到的東西,如此而已。」
與虎謀皮!
這是一場賭注,賭和碩寧的心高氣傲的自尊心……
鳳墨甚至都不知道後面到底是如何進行下去的,等到她真正的意識回籠夫人時候,已經是在七日之後,馬車上,百里清揚正一邊看著手中的書,一邊不忘觀察她的臉色。
瞧著她醒來了,起先他臉上是一陣驚喜,而後是沉靜下來,一板一眼道:「鳳主可算是醒了!」不冷不熱的態度,實際上百里清揚的心裡面極為的在意,若不是剛巧碰上,恐怕他都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樣了!
「你怎會在此?南衡那邊能走得開?」掙扎的起身,誰知道似乎是扯著了一般,頓時一陣暈眩感傳來。甩著頭,好一會兒之後,她才緩緩的睜開疲憊的雙眸。
百里清揚心疼的看著這樣的她,心中雖然是對她不愛惜自己的行為不滿,卻也不好當真是不理她。見她到了此時還是關心著南衡的事兒,便也就開口為她解惑,「鳳主佈置了這般久,也該是鳳主收取利益之時了。」
她一愣,而後示意他扶她坐起來,。等到坐起來之後,她的手輕輕的搭在他的肩上,觸碰著他垂在耳際的髮梢,眼底光芒閃動,嘴角微微勾起惑人的弧度,輕輕道:「是啊,該是收網換取利益的時候了。」
百里清揚能夠恰好的在鳳墨力竭的時候救下她,說是意外也是意外,說是有心而為之,卻也的確是有心而為之。
當初,鳳墨返回北流的時候,他就擔心她會不知道珍惜自己個兒,從而傷到自己。所以,思量再三,他就和公良策商討了一番,親自的趕往了北流。最初的時候,公良策其實是想來的,只是公良策卻也只有謀略,武功醫術之類的,全然不通。他無論是武功也好,還是醫術,也算是佼佼者,尤其是醫術,他敢說,這世上,難有人能和他相較高下!
所以,在盡快的處理好了南衡事情之後,他是花費了好些的時日,這才快馬加鞭的勉強趕了過來。
他在感到北流帝都的時候,才知道,她已經來到了這臨江城鎮。於是,他也就不耽擱了,趕忙的快馬加鞭的趕到了這裡!
可是他如何都沒曾想到,這時隔一個多月不曾相見,再次見面,卻是她虛弱倒地的一幕。
他是無心登上三生亭的,卻未曾想,無心插柳,倒是柳成蔭了。
若是換做以往,以鳳墨的功力,想要發現他,倒也不是難事兒。可是偏偏,那般時候,她玄音導引,愣是將自己弄得那般嚴重的傷,若不是他在的話,恐怕此時此刻,她就……
已經是入秋,天也漸漸轉涼,半個月的趕路,他們已經從北流入了南衡。就如當日容洛所說那般,半月而已,半月之後,天降大雨,無論是北流,還是南衡,亦或者是東合西成,只要是臨江流域,都是廣將大雨。
這場雨,從降下來的那一天開始,就已經連續下了近十日不曾停歇!
一路上,百里清揚瞧著這逐漸冷下來的天,也注意著鳳墨的身子,卻不曾想過,這千注意萬注意的,到底還是讓她著了涼,這兩日高燒咳嗽的,簡直是讓百里清揚傷透了腦子。
本身鳳墨的內傷就沒有好,這一發燒,整個將藏在她體內的那些個病症都一併的帶出來了,後果自然是非常的嚴重。
一連燒了三天,行程也都耽擱下來了,好不容易這燒退了下來,她整個人卻瘦了好幾圈,下巴尖的嚇人,一張原本花了芍葯和百里清揚好些心思才養起來的那點子肉,這一場大病,算是徹底的掉乾淨了。
「鳳主身子才剛好,不宜吹風。」瞧著她好不容易身子好一點兒了,卻一點也不安分的,百里清揚端著藥進來,不免有些動氣。
鳳墨坐在窗前,像是不曾感覺到他的氣怒,淡笑道,「這都耽擱了幾日了,我現下身子也已經大好,該是啟程了。」因為大病一場,且正逢上大雨,她又是發燒的,他們已經在南衡邊陲重城冶城耽擱了好幾日,若是再不走的話,指不定要等著雨自己停了要多長時日,她,等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