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96章 憶往昔今(2) 文 / 墨上青籬
「謙兒和佳瑩現下如何?」
這個時候,鳳主竟然還關心著別人,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上,肩上受傷就算了,現在連這雙腿都不可倖免的受傷了。芍葯心中不滿,可手中的動作依舊還是輕柔,「謙少爺近日來,聽夫子說,學的極為的不錯。而四小姐晨間習武,午間習,倒也有了不錯的進展,鳳主可要去瞧瞧。」
說話的時候,芍葯已經雙手靈巧的將鳳墨的雙腿包紮起來。
雙膝都受傷,這讓鳳墨連走路都又餓不便。好在肩膀上的傷,在張炳的允許下,現在已經徹底的好起來了,這倒是唯一值得的欣慰的地方。不過張炳也說了,因為傷到了肩胛骨,所謂傷筋動骨一百天,因為有了血靈蟬的關係,好的要比自行療傷要更快,但也至少的需要再半個月去緩和,免得日後留下頑疾,那便就遲了。
半個月,對她來說剛好!
一個月她可就等不及了!
芍葯見自家主子不說話,一直憋在心裡面的話,就不受控制的說了出來:「要是容相在這裡的話,皇上肯定不敢對鳳主你如此!容相……」
「芍葯!」一向淡漠的鳳墨忽然的大聲的呵斥道,手中捏著的棋子更是狠狠的落在棋盤上,發出令人心驚的脆響。「有些話,不是你能隨意的胡亂的去揣度,記住你的身份!」
容洛……何時,在芍葯的心中,她的一切的事情都需要容洛來插手了?
他和她,不過應該是兩條交叉的線罷了,雖然有過交匯,可終有一日,還是會背道而馳。
雖然說是要給彼此一個機會,可是她現在根本就沒有這個心思。她也承認,她雖然是給了這樣的承諾,其實絕大多數還是存在著敷衍了事的態度在其中。
鳳墨很清楚,每年容洛都會在年底的時候前往鳳鳴騎的軍營,和鳳鳴騎一起,就連除夕之夜,也不會回來。想來今年也是如此了,她也就不用擔心會被阻止出使南衡的事情了。
鳳墨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覺得,如果容洛在的話,必然是會阻止她前往南衡的事情,這是一種直覺!
芍葯還跪在地上,垂著頭,肩膀一聳一聳的,大概是因為剛剛她的語氣重了些,讓一向心直口快的芍葯感到委屈了。歎了口氣,淡淡道:「起來吧!」
「鳳主,鳳主不生氣了?」芍葯抬起紅彤彤的的大眼,扁著嘴不安的問道。
「我沒有生氣!」鳳墨搖頭,纖細的指尖輕輕的開始整理已經亂成一片的棋盤,「有些話,芍葯你要知道爛在心裡,也不能說,否則,必然是會招來殺生之禍。」
「嗯,芍葯知道!」她當然知道,否則也不會活到現在。可是一想到自家主子竟然在這麼冷的天被罰跪在那種地方,她就氣憤難耐。再說了,她本身說的就沒有錯,雖然那話有些大逆不道,可也是事實啊。本身,容相就在北流有著超乎皇權的權勢,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雖然從來沒有人說出來就是了。
「下去吧!」
鳳墨看了眼外面陰沉沉的天,似乎是有場大雪要下了呢!
慢條斯理的收拾了散亂的棋盤,從榻上下來,這雙腿剛剛的一受力,頓時就有種虛軟的感覺。
果然,還是傷著了!
扶著身邊的一切可以借力的東西,鳳墨緩緩的挪步來到書案前,展開一張紙,抬筆蘸墨,垂眸寫了起來。
既然打算去南衡了,那麼該有的需要做的,現在都需要好好的部署一下了……
南衡相府!
坐在輪椅上的年輕男子,清俊的面上的帶著淡淡的迷離。
來這個國家多長的時間了?一年還是兩年?當初為何會相信那個少年?明明相處的時間並不多,可是他卻在人生最低谷的時候,沒有絲毫猶豫的選擇了相信他!
「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不是值得!」宮銘玨伸出手,一隻全身黑羽的黑鷹撲閃著翅膀停在他的身邊,鋒利的鷹嘴在張開的翅膀間鑽了幾下,鷹嘴中吊著一個小竹子,給了宮銘玨。
宮銘玨看了眼高傲的揚著鷹頭的黑羽,一直面無表情的臉上,竟然浮起了淡淡的笑意。
黑羽,這個名字是那次的鳳主在信中告訴他的。現在想想,這個名字還真的是很配它。
「讓一隻鷹帶我去,鳳主,我該說是你實在是太相信這只鷹,還是應該說你實在是太自信了?」
展開紙條之後,宮銘玨的臉上浮上淡淡的笑意,眼底掠過一絲古怪的光,「似乎很有意思,我很期待,這個被天下稱之為四公子之首的公子策,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宮銘玨真的是對鳳墨這個人充滿了好奇,這樣的人,如何的會和公良策有交情?他也不是什麼孤陋寡聞的人,公良策的身份,在南衡,可是絕不亞於已經逝去了的南衡第一帝后鳳鸞。
謀略高絕之公子策!
被天下人如此的評價的人,本應該驕傲的立於世間,卻誰能想得到,他卻甘願的臣服於鳳鸞那區區女子之下!
傳聞,鳳鸞曾說「策之能,高於吾,吾之有今日,皆因於策!」
鳳鸞之能,天下皆知,能讓鳳鸞說出這番話出來,再次的讓公良策的名聲達到了從未有過的高度!
似乎所有人都忘了,其實公良策也不過只是一個二十四五歲的青年罷了。
宮銘玨在南衡現在的地位極高,在南衡帝楚風然的心中,已然就是一個心腹的存在。也正是因為如此,在這裡,宮銘玨的權力僅次於楚風然,赫然間,就已經成為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
要說這天下,繼南衡帝后鳳鸞謀逆死後,現下就要數南衡的新科狀元宮銘玨,和北流的新科武狀元鳳墨,已然隱約的逼近了天下四公子只名列!
「鳳於九天!」
跟在黑羽的身後,宮銘玨自己都不知道已經繞了多少的圈子,終於是來到了一個看起來極為幽靜的小院門前。
乍一看起來,這個小院倒是沒什麼特別,除了幽靜出塵了一些,在這寒冬臘月也都翠綠悠然之外,大概就要數那院前的牌匾極為的震撼人了。
那字跡豪邁中透著一絲溫爾,大氣而又不失其致。
恐怕寫出這樣的字跡的人,必然是那位有著天下四絕之一的稱號的南衡帝后鳳鸞的傑作了,若是這裡真的是公良策的住處的話!
因為此行特殊,宮銘玨並沒有帶任何的人前來,而是自己獨自的前來。
「能夠找到這裡來,宮丞相,不知是為了何事?」
清潤而優的聲音從院中傳來,隨之原本緊閉的院門話的敞開,似是要迎接他的到來一般。
自己這一年多的時間中的風頭,貌似是勁了一些,宮銘玨忽然譏誚的想到。
輪椅劃過細細的鵝卵石鋪成的小道,對於周圍的青蔥翠綠,宮銘玨並沒有多看一眼。
到了兩個拐角處的時候,那院中小亭中,一個青衣男子,背對著他坐在那裡。一向從來不和他親近的黑羽,此時正乖巧的停在那男子的肩上,啄著男子手中的吃食,難得的乖順。
隨著輪椅越來越近的轱轆聲,那本來背對著他的青衣男子,緩緩的轉過身。
公良策很年輕,且氣質溫爾,眉宇間的冷傲,卻昭顯出他並非其表現出來的那般的平易近人。
雖然看似溫和的看著他,實際上,那眼底深處掩飾著非常濃的警惕和清冷冷傲,這樣的人,本身就不是那般容易相處的人。
「黑羽失蹤兩年,卻不曾想到今日帶它回來的人,竟然是宮丞相。」公良策抬手撫上黑羽那黑亮的羽毛,只有此時,那眼底劃過的沉痛,才能顯現出他是個活生生的人。可一轉眼,在他抬起頭的時候,那眼底再次的恢復死寂,就像是一汪死水一般,「說吧,你來這裡的目的!」
「策公子以為,我來有何目的?」轉動輪椅來到公里處的對面,眼底帶著審視,「黑羽願意帶我來,其實策公子就不必懷疑,畢竟我還沒有那個權力使喚黑羽。」
這是實話,至今為止,還沒有誰能使喚得了黑羽去做事情,就連公良策,也只是得到黑羽的親近,想要它去幫他辦事,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公良策原本平靜無波的瞳孔中忽然的劃過一絲痛楚,那個輕輕的喚他「策」的人,已經不在了!那個對他說「策之能,天下歎」的人,早就已經沒了!
「不錯,但那又如何?」公良策因為想到的過往,語氣都冷了下來,一雙死氣沉沉的眼睛中,帶著凌冽森寒之氣。「還是說,宮丞相是瞧上了我手中的東西了?」
這個地方,看似普通,實際上佈滿了陣法,否則他也不可能這麼長的時間都不讓人發現的了。那楚風然和鳳容,早就想找他,為了他手中可能存在的鎩羽騎的令牌,那些人這兩年來可是沒少想過點子。而宮銘玨能出現在這裡,且還是黑羽帶過來的,這讓公良策心中充滿了疑問和懷疑,這個不良於行,卻偏偏得到了楚風然那狗皇帝的信任的男子,到底是何來頭?
「在這之前,不如策公子先看看這封信如何?」說著,宮銘玨從袖中取出一張疊得整齊的紙張。
其實說是信,還不如說是字條來的乾脆。本身就是當初夾在另外一張紙條中的信,他看了,可是卻實在是摸不清其中的意思,只是鳳主在最後的時候,交代,親手的交予公良策的手中。
狐疑的看了一眼宮銘玨,公良策伸出手,接過宮銘玨手中的字條。
當展開看到字條中的一行熟悉的字跡的瞬間,一直都淡漠的近乎死氣的公良策,倏地瞪大眼睛,猛地從石凳上站起來,瘦削的身軀微微的打顫,臉上是震驚的無以復加。
「這……」
「鳳主讓我交給你的!」宮銘玨像是知道他要問什麼一般,輕緩的接口。
「鳳主?你說鳳主?她……不對,她已經死了的,我親自的去看過的,我親眼的看著她下葬,我親眼的看見的,鳳主怎麼可能……」
公良策驚喜之後,瞬間精明的頭腦就回過神來,冷靜的搖頭,不願意相信。明明已經死了的人,怎麼可能會出現?果然是白日做夢了!
「鳳主很好,為何策公子會說鳳主死了?」宮銘玨不悅的皺起眉,那少年的年紀不大,卻心懷大志,那般的人,日後必然如雄鷹展翅一般,怎可讓人隨意詆毀詛咒?
公良策不愧是天下四公子之首,很快就控制了自己急跳的心,重新的坐回了石凳上,只是此時的他的眼底染上了淡淡的火光,顯示出了他那不一樣的心。
「不知可否讓我見一見你的那位鳳主?」只有見了,他才能真正的證實。一切的一切,他從來就不相信別人,他唯一相信的人,只有自己的眼睛。只有他親自的去證實了這件事情,他才能相信,否則,他絕對無法相信。
宮銘玨眼底劃過一道暗芒,對於鳳墨的身份,再次的產生了一絲好奇。
「策公子放心,再過幾日,想來皇后娘娘便要臨盆,屆時,鳳主自會親自來見你!」頓了頓,宮銘玨敏銳的察覺到在他說道皇后要臨盆的時候,公良策眼底劃過的深沉殺意,心下瞭然,便也就輕緩的笑道:「策公子可能有所不知,其實,不過都是假的罷了。」
「假的?」
宮銘玨轉過輪椅,「狸貓換太子,單看你去如何的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