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88章 四絕相會(1) 文 / 墨上青籬
說到這裡的時候,溫子柔的神情變得有些難看。說起受傷,她再次的想到那一日近乎殘忍的一幕。每一次想起來,溫子柔就覺得自己肩胛骨的地方很很疼很疼。她實在是很難想像那是怎麼樣的一種疼,卿兒又是怎麼忍下來的。
原本以為割肉就已經夠殘忍的了,可是後來,溫子柔無意的從張御醫和溫子軒和容洛的對話中,才知道,原來不只是割肉,甚至當時還刮骨。
溫子柔一想到那刀在骨頭上刮的畫面,渾身都在打顫。
「小姐,趁熱喝點粥吧!」芍葯端著冒著熱氣的白粥,將溫子柔飄飛的思緒拉了回來。「張御醫說了,小姐現在的骨頭還傷著,且身上還有內傷,需要好生的調理,暫時還是不要吃那些油膩的東西為好。」
鳳墨沒做聲,就著芍葯的手,垂眸喝了起來。原本肚子就有些餓,現下喝了一些熱粥,倒是覺得全身都暖和了許多。
容洛不在,鳳墨只是淡淡的挑眉,倒是沒有多大的反應。詢問了現下朝堂的事情,並沒有問出個什麼大概。不過鳳墨想想也是,無論是溫子柔還是芍葯,畢竟都不關心朝堂上的事情。溫子柔雖然不同於別的千金小姐,可溫家本身就不喜與朝中之人有所瓜葛,自然了,溫子柔是有多遠避著多遠了。
鳳墨知道,與其去問溫子柔,還不如去問易安來的簡單!
想到這裡,鳳墨便讓她們兩個先回去休息。
最開始的時候,無論是溫子柔還是芍葯,都不願的。說是她現在右手不方便,若是每個人在身邊伺候著,就是如廁也麻煩。不過最後還是拗不過她,只能不情不願的回去了。
動了動身,右肩胛骨傳來的錐心的疼,讓鳳墨微微的皺起眉。不過也只是皺了皺眉而已,隨後,便又冷著臉下了床。
打開門,鳳墨望著外面,赫然的發現,竟然下雪了。
「鳳主!」
易安想來早就猜到了只要是鳳墨一醒就絕對會找他,倒是自覺的守在門口,等著鳳墨的傳喚。只是易安沒想到,鳳墨竟然會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就自個兒的下床了,實在是讓人擔心的夠嗆。
鳳墨掃了他一眼,緩緩的向前走去。
易安見狀,連忙將手中的斗篷披在她的身上,不用鳳墨問,就自發的張口道:「鳳主失蹤那日,東合的雲凌太子,西成的鳳王玉傾歌,以及南衡的常山王楚風齊已經入住驛館。再過幾日便是皇上的六十大壽,三國特來賀喜!」
鳳墨垂眸不語,心中卻已經轉了幾圈。
還真的是巧,竟然連雲凌太子和鳳王玉傾歌都能請動,她倒是不知什麼時候北流永和帝有了此等魄力,引得這眼高於頂的東合太子和西成鳳王都屈尊降貴的親自前來賀壽了?
易安也不知道鳳墨的心思,接著道:「在鳳主和容相失蹤的那幾日,皇上卻下令搜查容王府和容相的丞相府,卻正好的被容相回來阻止。五日前,容相的鳳鳴騎包圍了皇上的寢宮,至今未出!」
這就是這幾日發生的大事情,鳳墨靜靜的聽著,並未置否。
「哪個人去搜查的容王府和丞相府?」
「五皇子君輕風!」
五皇子?鳳墨想起來了,是馨貴妃的兒子,想要做皇帝的那一位。
眼底寒光一閃,鳳墨微微歪了歪頭,淡淡道:「轉告你師父,自作聰明的棋子,我不需要!」
鳳墨不知道溫子軒到底答應了那個狡詐的玉傾歌什麼條件,才能讓玉傾歌甘願奉上血靈蟬。以玉傾歌的古怪脾性,必然,條件上也是非常的苛刻。
鳳墨前世和玉傾歌打過交道!
曾經,在雪域之戰中,她和玉傾歌同時出兵雪域,雖未有過正面衝突,可彼此之間的試探卻並不少。
只是短短的試探,她就深深的知道,西成鳳王玉傾歌不是個簡單的人。玉傾歌手中的踏雪騎不比她手中的鎩羽騎差,各個也都是以一敵十的好手,若是鎩羽騎和踏雪騎硬碰硬的話,雙方都撈不得半點好處。
正是因為瞭解這一點,所以到了最後,她也是在久攻不下雪域,使了玄音,這才將這場拉鋸戰做了瞭解。
不過,雖然她的確是得到了雪域的臣服,可因為那次的反噬過大,身子也隨之垮了下來。而這件事情,除了身邊的百里清揚和公良策知曉之外,別的人並不知道,當初的她的壽命已然到了盡頭。
鳳墨始終記得,當時一曲結束之後,玉傾歌曾經站在遠處雪山巔之上,墨發飛揚,一身紅衣翻滾,一改之前慵懶邪魅之態,嚴肅深沉的看著他們,或者準確的是在看著她!
她本想,若是此番玉傾歌趁機出兵的話,必然,她是不可能會那般輕易的就拿下被玄音震懾住的雪域之城的。可是沒有,玉傾歌只是雙唇開開合合的說了一句話,便大手一揮,踏雪騎就浩浩蕩蕩的從雪域之城撤離。
「南衡鳳鸞,本王記下了!」
一晃神,似乎都是上輩子的事情了!而實際上,對她來說,也確實就是上輩子的事。
修養的幾日,鳳墨沒有去管朝中的事情,對於容洛,經過這次的事情之後,她是信任的。她雖然不知道容洛對永和帝到底做了什麼,不過從這幾日易安的話中,她已經知道,容洛已經將鳳鳴騎從皇宮中撤出,永和帝也恢復了早朝,接見了東合、西成以及南衡的使臣。而她因為身上的傷勢未痊癒,永和帝倒是不曾為難,讓她好生的將養著。
單是這一點的話,鳳墨也樂得清閒自在,可她倒是沒曾想到,永和帝對於要將公主嫁給她的意思,一點也沒有改變,反而因為容洛的事情,愈發的堅定起來。這一次養傷,甚至還讓七公主君千隴來了她的府邸住下,美其名曰,照顧她。
鳳墨冷笑,一個公主,她可不能仰仗著她的照料,恐怕也只會添麻煩才是!不過,鳳墨也承認,對於君千隴這個公主,她也並不厭惡就是了。
「鳳墨,明溪今天來嗎?」
君千隴關心的永遠都是明溪,即使是在鳳墨的面前,她也是毫不顧忌的記掛著另外的一個男人。
好在鳳墨是女子,本就對她沒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且君千隴也早早的就將自己的心意在她的面前坦白了出來,鳳墨倒是沒有多反感。畢竟,現在這種敢如此執著的追求自己幸福的女子,少之又少。君千隴生在帝王之家,卻有著這樣的秉性,倒也是難得。
「不知道!」鳳墨微微蹙眉,捏了捏右臂。血靈蟬果然是好東西,只是短短的幾日,右臂就略微的能夠動彈了,倒不不再像是剛醒來那幾日那般的僵硬無知覺。右肩上的傷口也在漸漸的癒合,大概再過段時日,便能活動自如了。
「什麼叫做不知道?明溪不是經常的來找你嗎?你是不是不打算讓我見他?」君千隴的公主脾氣犯了,猛地一拍桌子,杏眼瞪著,大聲的質問道。
「公主這般想著,那便是了!」鳳墨靠著躺椅,慵懶的半瞇著眼睛,身上蓋著一件毯子,姿態肆意。
被鳳墨的話如此一反駁,君千隴的一張小臉青白交加,胸脯幾番起伏之後,臉上陡然的掛起了一個明媚的笑意,「鳳墨鳳墨,你不是答應我了,要幫我的嘛,做人怎能不守信用?」
「不守信用?公主的意思是,公主在未來的夫君面前,如此的念叨著別的男人的名字,就是守信了?若是讓旁的人知道了,豈不是以為鳳墨心甘情願的頂著一頂綠帽子?公主,在這之前,你還是應該想辦法,如何的將你我之間的婚事解除掉,那才是正事。」
這樁婚事,對鳳墨的影響並不大,其實應該是利大於弊的。
君千隴的心並不在她的身上,那也就不用擔心需要行夫妻之事,那麼身份也就不必擔心被拆穿。因而,成親與否,鳳墨看的很簡單。
不過簡單是簡單,可被人整日的這般的在耳邊念叨著,也不是個事情。若是鳳墨是個喜愛熱鬧的人便罷了,可偏偏鳳墨是個喜愛安靜的人。整天的有個人在耳邊吵著,只能讓她愈發的煩躁罷了!
君千隴的臉色微微有些難看,她雖然是公主,可實際上,在宮中,無論是公主也好,還是皇子,在父皇的面前,都是無足輕重的人。她的父皇從來不曾去看過她,從小到大更別說是抱過她。即使是這樁婚事,也是父皇派人告訴她一聲,壓根就沒有問過她的意思。鳳墨此時說出這番話來,對於君千隴來說,更像是一個諷刺。
「若是我的話能有用的話,還需要在這裡找你商量?」君千隴的笑容有些尖銳。
鳳墨張開眼睛,淡漠的看著她,「你以為我有多少的功夫陪著你玩這種無聊的遊戲?想要什麼,自己去抓,靠別人的話,你就永遠也別想得到。」
說完,鳳墨就起身離開了院子。
君千隴眸色複雜的看著鳳墨纖瘦的背影,一時間心中酸澀異常。
明明看起來那般的纖細,為何說出來的話,卻是那般的果敢強勢?自己去抓?她何嘗不想,可是她根本就沒得選擇,皇室子女,原就沒有什麼自由可言。
從數年前見著明溪開始,她的整顆心就都在明溪的身上。君千隴清楚,南陽王也好,容王爺好,手中權勢滔天,她的父皇無論何時何地,都欲將他們除之而後快,她的這點心思若是被她的父皇知道的話,以她父皇的殘暴,必然會將讓她生不如死。
可是,難道就讓她眼睜睜的看著明溪一直的都被她的父皇所忌憚,一直都有把刀懸在脖子上?她做不到!
無論如何,她都絕對不允許任何的傷害明溪,哪怕是她的父皇!
那一刻,君千隴的眼底是有著玉石俱焚的決心。
有些人的心,一旦給了,那便是將自己的命也都給了出去!
臘月二十六,是永和帝的六十大壽。
永和帝的生辰是在臨近除夕的前幾日,再過幾日便是除夕,即使不是皇帝的生辰,也依舊不能改變其繁榮之色。
而今年,相比往年,隱約的似乎有種山雨欲來的徵兆!
鳳墨已經好些日子不曾出府門半步,朝可以不上,可是今日是永和帝大壽,即使是受著傷,也是要來的。
鳳墨來的時候,無衣形影不離的跟在她的身邊,芍葯被留在府裡,臨走前,那小臉上的不滿,讓人有些發笑。
雖然鳳墨這幾日一直都在是縮在府邸中不曾出門,可是該知道的東西,卻一樣不少的都知道的清楚。
她知道,永和帝在三國使者面前失了面子,心中惱恨萬分,卻因為忌憚容洛手中的鳳鳴騎,而不敢有絲毫的動作。
她知道,南陽王和老容王已經回到了京城,對於容洛的這些動作,老容王倒是沒說什麼,南陽王卻秘密的進宮去見了永和帝。
她知道,南衡常山王楚風齊多次想要去見東合雲凌太子和西成鳳王玉傾歌,卻都被其拒絕。
她知道,南衡的鎩羽騎丟失,南衡的皇帝正在焦頭爛額的平復民怨。
她知道的!
延慶宮中,鳳墨泰然而坐,雪白的面具半遮掩住了她的絕色之容顏。
無論是容洛也好,還是三國的使臣,亦或者是明溪和君輕然,他們一個都沒要到。這下子,倒是她來的過早了!
倒了杯酒,鳳墨剛剛的端起,身後的無衣伸手一擋,「主,傷身!」
鳳墨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勾唇道:「無妨,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這點的小酒,她還是自信能夠駕馭的住的。酒,對她來說,不過是比水有了那麼一絲味道罷了。雖然她並不喜歡酒的味道,可有的時候,也是隨心情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