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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3章 初次煉藥 文 / 劃月

    「這是……」陽海漠見這匣子上著氣息密鎖,應當是只有龍燁本人方能開啟。(最穩定)

    「這是他的身世。」龍昊最後撫了撫匣子上那精細的特殊紋路,輕聲道:「希望您在最恰當的時候再交給他。」她咬了咬牙關,眼中透過不容置疑的堅定,「我會拼盡一切堅守到他真正成長起來,這,也是天意。」

    夜,微涼。

    陽海漠目送著龍昊漸漸遠去的身影,不免有些心酸,他眼看著當年那個桀驁的小姑娘,如何一步一步走向政壇,成為叱吒風雲的龍族之王,又眼看著她為了自己的孩子,心力交瘁,逐漸走向生命的盡頭。

    他們都曾是他的孩子,卻一個個先他而去,這種悲涼的心境不是外人所能體會的。

    然而畢竟還有希望。

    陽海漠握緊手中的匣子,清晰地感覺到了這份托付的沉重。

    他一心推動族內改制,希望兩個血濃於水的部族能夠化干戈為玉帛,攜手相依,榮辱與共,恢復龍族千年前的輝煌。

    孰料龍族大地的民主制度,更讓暗夜龍族的嫉恨愈演愈烈,甚至導致更多的衝突和對峙,讓邊境之地民不聊生。

    陽海漠本以為自己再難看到龍族統一的希望,卻不成想,此時此刻,開啟這扇大門的鑰匙已經握在了他的手中……

    夜已深。

    龍燁望著天空深處那燈火闌珊的地方,沒有絲毫困意:一來他已經在校醫院的病**上躺了一整天,二來心中諸事不明,總覺得有一種莫名的心慌死死困著自己。

    院子裡的梨花靜靜下落,宛若輕薄的蟬翼靜謐沉眠。

    龍燁雙眼平視,肩頭自然沉下,挺拔的腰身剛毅而筆直,氣息吞吐間,恣意收放的長拳便立刻在這片靜謐中翻捲起了喧騰。

    他全神貫注,堅實的臂膀從零星落下的花瓣間洒然穿梭,烈烈的拳風裹挾著思念,把心中的黯然推向遠方。

    梨樹下斜臥的烈火似乎也看出了主人的心思,意暇的眼裡淡淡然閃爍著幾縷清冷的光。

    龍燁潛身而進,再一掃腿,地上的花瓣便被劃開無痕的軌跡,靜靜翻騰四散,宛若回憶的浪湧激盪。

    迷惘愈甚,龍燁的步法便愈快,最後騰空飛旋拍開響亮的勁風,狠狠劈下,一根粗壯的木柴便應聲而斷。(最穩定)

    伴隨著樓梯下吱呀一聲,赤靈針緩緩推開了房門,他看向龍燁,歎著氣無奈地搖了搖頭,「睡不著,就隨我來煉藥。」

    赤靈針拄著枴杖踏出房門,身影便被屋子裡黯淡的燈光拖曳得無限長,一直延伸到院子漆黑的角落。

    「是。」龍燁定身,收斂銳氣,便撫掌躬身一禮,幾片靜落的梨花正好從他靈秀的眉宇間飄過,帶走了幾分清冷。

    煉藥間不同於丹房,丹房淬煉是煉藥的最後一道工序,而煉藥間的處理只是把藥物進行初步的提取和鞣制。

    赤靈針平時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在煉藥間裡把常規藥材進行初步加工。

    煉藥間的面積很大,燈火通明,四處堆滿了各種待加工的藥材,中央規規矩矩地擺放著幾個玄魔工作台——它們會自動抓取藥物送到檯面上讓煉藥師進行加工。

    「基礎藥學掌握得怎麼樣了?」赤靈針嘴上雖這麼問,心裡卻也沒抱太大期望:一個剛去學校沒幾天的小子,整天就知道惹事,能在那兒學到多少東西。

    他打算先給他講解一下這些基礎藥物的性狀,以及加工的要領,再示範動作給他看。

    誰知龍燁環視過四周,又看了看工作台另一側堆放的藥材,緩緩道:「這些工具和藥材我都認識。」他說著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教藥學的老師說,如果我在期末不能煉出紫的丹藥,就要判我不及格……所以我就把整本課本都背下來了。」

    赤靈針聽到此處眉頭大皺,想來這小子還把老師得罪得不輕,才會給他降下此等嚴厲的懲罰,但這種無理的要求對一個少年來說似乎也太過分了……他想了想,不禁沉聲問道:「是誰在教你們藥學?」

    「白芪。」龍燁委屈道。

    赤靈針聽到這個名字不禁一樂,「怪不得……這個勢利的三流學徒一定以為你是個好欺負的孤兒。」他嘿嘿一笑道:「以前他跟你這麼大的時候,連益玄草和益母草都分不清楚,被我罵得劈頭蓋臉。」

    「他是您的學生?」龍燁不禁眼睛一亮,要知道白芪現在可是青金級別的煉藥師,卻被赤靈針笑稱為三流學徒。

    但一看赤靈針胸前那個破舊的赤金級銘牌,龍燁不免又有些狐疑。

    看出龍燁的心思,赤靈針笑著抹了抹自己的銘牌,「我是退休了,想再發揮一下餘熱,才在這裡做點事,從前的我比你那個白芪老師現在的級別還要高出那麼一點點。」

    「真的?」聯想起自己用那偽造的身份,還能順利入學龍光學院,龍燁開始相信師傅的「關係」不是單單幾壺酒就能換來的,他忍不住激動道:「您能教我煉製破魂丹嗎?」

    龍燁心想,如果自己能煉製出赤雄所給的那種靈丹妙藥,那麼修煉不就省事多了嗎?

    赤靈針不禁扶額笑道:「你小子靈智初開,知道的卻還不少。這破魂丹乃是玄境以下的聚靈聖藥,其煉製的困難程度,原料的稀缺程度,都是非常高的。」他轉而又皺起眉頭,「而且你這基礎還沒打牢,根本不可能煉丹。」

    「基礎?」龍燁不解。

    赤靈針點了點頭,「煉藥最是講究經驗,煉藥師要想登上巔峰,就必須經過七個段位的淬煉,而要突破段位,則需要積攢一萬次對應層級的紫經驗。」他說著便拿起工作台上的一株益玄草,「這麼說,你現在還是個生手,要想達到赤鐵級別的煉藥師,就需要積累一萬次紫益玄精的煉製經驗。」

    赤靈針將手中的益玄草切為數段,放進坩堝,掌中的火焰玄力一閃而過,那坩堝中便只剩下了一小撮泛著淡淡紫色氤氳的粉末,「瞧,這就算積累了一點經驗。」說著便把粉末順手倒入工作台上的第七個大燒杯中,接著道:「你所說的破魂丹,至少要到綠金級別的煉藥師才能煉製,所以,我建議你,先從這最簡單的開始練手。」

    瞭解到只要肯學肯練,就有機會成為高階煉藥師,龍燁不禁咧嘴一笑,興奮地坐上一旁的工作台,學著赤靈針的樣子把益玄草切成段放進坩堝,掌中的火焰玄力轟然一燒,坩堝裡便只剩下一堆黑乎乎的粉末。

    赤靈針意料之內地搖了搖頭,順手把那坩堝取過,往垃圾桶上扣了扣,「連階都沒有,差評!」說著便把龍燁的手腕穩了穩,「要注意火候,不可多,不可少,剛剛夠那一絲熱力把益玄精淬出來即可。」

    龍燁仔細想了想赤靈針之前所用的手法,那調動玄力的方式幾乎就像最快的拳風一樣,頓時有所感觸,便又取過一株益玄草,切斷,穩住雙手,緊閉雙眼,盡全力加快火焰的收放速度,一閃而過。

    坩堝裡摻雜著少許雜質的粉末泛起了綠色的氤氳,赤靈針撅了撅嘴,仍舊搖頭道:「睜開你的眼睛,看著它,去欣賞,去感受每一株藥材的同與不同,讓精力放鬆,只在那稍縱即逝的瞬間去把握,這種感覺就好像幸福來臨的那一刻一樣,唯有抓住的那一瞬,才是真正的永恆。」

    龍燁不禁動容,又取過一株益玄草,這次他輕吸一口氣,將全副精力投在那藥材上,方才動手,火焰一閃而過,仍是綠,但這一次,他已經開始感覺到了一絲變化,這種變化彷彿讓他從一個旁觀者變成了當事人,而從中獲得的體會也變得愈加深切起來。

    赤靈針見龍燁已經逐步上手,便也不再干涉,只平和道:「慢慢練,想當年,我可是花了一個月的功夫,才煉出第一份紫益玄精的。」說著便自顧忙活起來。

    龍燁一面又看了看赤靈針的手法,一面繼續回過頭來練手,又是接連淬煉了數十次,仍是在綠左右徘徊,只偶爾一兩次上了青。

    但他並不把這歸結於運氣,而是盡量去尋找那份感覺,認真去體會赤靈針所說的那句話,細細玩味。

    如果把這些藥材當做自己生命中匆匆而過的那些人,那麼每一次的淬煉就好比與他們擦肩而過的那一瞬,若有緣,雙方便會在那一瞬間不約而同地回眸,把彼此深深印在腦海裡。

    火候不到,就好比緣分未至,只是心中有念卻不曾回眸,火候過了,就好比執手相擁,漸漸在熟知與親暱間淡去了芬芳。

    所以也許,幸福時光只在一瞬間存在過,那便是雙方回眸相視的那一瞬,唯有那一瞬,不會生澀或過了火候,唯有那一瞬,是真正幸福的所在,抓住這一瞬,那便是永恆——人世間所有的愛戀與陌路,不過是緣聚緣散的前一秒與後一秒。

    想起生命中走過的那些人,又想到遠在天空深處的母親,龍燁不禁百感交集。

    他再次取過一株益玄草,彷彿看到的不再是草藥,而是那個為自己耗乾心血的偉岸女子。

    他切斷益玄草,彷彿從此與母親天涯相隔,難捨的辛酸漸漸湧上心頭。

    而淬煉的火焰,便是分離前那最後一刻的回眸,留戀,熱切,滿是愛意,卻也稍縱即逝……

    坩堝中的白色粉末泛起淡紫色的氤氳——屬於龍燁的第一份紫益玄精誕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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