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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章 天象 文 / 楚禹

    努力的想去改變,結果卻發現一心想要避免的歷史卻可能因為自己的干涉而如實上演,這算是悲劇還是喜劇?

    這純粹是一場巧合,還是注定不可更改的命運?

    如果王振沒有讓大軍往他的家鄉蔚州去,「土木堡之變」是否還會發生?

    在郭敬見到王振之前,王振又是否已經在考慮帶著皇帝到他的家鄉蔚州去顯擺一圈呢?

    又是什麼原因迫使王振下令讓大軍折道再往宣府?難道真是因為大軍踐踏了家鄉的莊稼,而讓王振這個司禮掌印,事實上的大軍統帥不顧紫荊關就在眼前而強迫大軍回頭嗎?

    事實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這場千古悲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答案是什麼,陸清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或許陷入一個怪圈之中,身為穿越者的他一直在這個圈中轉,不停的轉,他努力的想憑借自己所知道的歷史轉出這個怪圈,結果卻是怎麼也轉不出這個怪圈。

    原點就是終點,

    自己一直以來的努力就是為了將歷史如實上演,這讓陸清難以想像,也難以接受。

    如果歷史注定無法改變,那賊老天把自己帶進這個時代做什麼?難道就是讓他陸清好生體驗一回歷史不可更改的天定法則嗎!

    不!

    這中間一定發生了什麼,從紫荊關回京絕沒有錯,錯的是大軍不該走了一半又掉頭!

    能從一個閹割入宮的教書先生一躍而為司禮掌印,成為皇帝心目中永遠不可替代的「先生」,甚至在其死去的八年後,已經復僻成功,改元天順的英宗皇帝朱祁鎮特意下旨在京城的繁華地帶為其建廟,其後歷代大明皇帝對這王振這座家廟智化寺都非常重視,甚至連數十年不上朝的萬曆皇帝都下旨為智化寺整修,為王振的塑像重塑金身,由此可見,在大明歷代皇帝眼中,王振絕不是官嘴中的千古閹賊,而是一個忠誠到極點的家奴,甚至已經超越「家奴」這個角色,而上升為皇家心目中的一個符號,堪比國之重柱的符號。

    君親師,在皇家心目中,王振無疑佔了後兩者。

    這麼一個人物,才智定然卓越,否則何以能令當今皇帝信服,又能讓後世的皇帝同樣也信服呢。

    不需要多作分析,陸清就可以斷定王振這種人物,絕不可能因為大軍踐踏了他的家鄉莊稼便做出讓大軍掉頭的決定,要知道,紫荊關離著蔚州只有數十里地,而折道宣府通過居庸關回京卻要多走200多里路,後世史書都說當時大軍軍心已經渙散,既然軍心已經渙散,那更是要馬上回京,怎麼可能放著幾十里不走反而要多走兩百多里呢!

    王振除非瘋了才會做出折道宣府的決定,就算他瘋了,正統皇帝難道也瘋了,那些隨軍的武官員也集體瘋了?

    事實偏偏他們就瘋了,到底是什麼原因讓這些人集體發瘋呢?

    陸清迷茫了,他不知道,也無從知道。

    歷史就像一團迷霧,讓他看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幾次想轉身去追郭太監,可是幾次都硬生生的忍住,他知道,如果他現在去追趕郭太監,可能會親眼見證這一些瘋子行徑是如何發生,如同後世魔術師劉謙一樣見證「奇跡」的發生,但他也知道,他可以走,但代價便是堡內這三百多可憐女人的性命。

    這些女人都是漢家的女人,都是活生生的人,她們是漢家王朝組成的一部分,也是漢族血脈傳承的母體,很難說,她們當中沒有陸清的祖先。

    當然,這不重要,發生的概率也可以忽略不計,重要的是她們都是漢人,是自己的同胞。

    漢人,是華夏大地最優秀的民族,也是最高貴的民族,她們的生命遠遠高於那些低劣、骯髒的異族,一個漢族女人的重要性是一萬個異族都比不上的。

    因為遲疑,因為所謂更重要的事,陸清沒有去救那些君子堡的老弱婦孺,他用出邊未必就會死來麻木自己,希望自己的心能夠好過些。

    但當他看到那一具具堆積在千戶所內的女屍,看到那黑洞洞的井底裡飄浮的秀髮,看到那個被母親抱在懷中死去的女童時,陸清無法再欺騙自己,也無法再麻木自己,他再也不能忍受任何一個同胞的慘死,他要保護這些女人,保護他能看到的每一個漢人,哪怕為之付出生命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救與不救只在一念之間,能否得救也全看天意,陸清沒有那個能力去拯救更多的人,對土木堡之變,他已經盡到自己最大的努力,如果老天爺不允許他更改歷史法則,那他便只能盡可能的多去挽救他能救得了的人,哪怕他因此而死,他也認命了。

    阿基米德說過,給我一根槓桿,我就能翹起地球。

    陸清翹不起地球,但給他一個機會,他願意為自己先前的麻木贖罪,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去保護他身邊的每一個人

    京師,翰林院,侍講學士徐珵正苦口婆心的勸說他的同僚和他一起上書監國殿下,請求京師馬上加強戒備,並火速抽調京畿各衛兵馬增塞居庸、紫荊二關,以防瓦剌來襲。

    按道理,這等建議是好事,可是徐學士的一干同僚們卻沒一個理會他,反而認為他是神經病,是瘋子,老成一些還罷了,多是含笑不語,年輕一些的卻是不顧同僚情誼,直接對徐珵哧笑起來。

    也不能怪這些年輕的庶吉士如此讓徐珵難堪,因為這位徐學士就在剛剛很肯定的告訴了他們——皇帝這次親征一定會大敗,甚至皇帝本人都有可

    能被瓦剌人俘虜。

    而徐學士這番聳人聽聞的判斷是基於他昨晚夜看天象得出的,這不能不讓一幫進士出身的學士們瞠目結舌,盡而對徐學士大加奚落嘲諷。

    這裡是翰林院,不是道觀寺廟,你徐珵是從五品的侍講學士,不是那大街上騙錢的神棍!

    況且你徐珵哪次不是夜觀天象,然後對我們神秘兮兮的說怎麼怎麼,結果哪次靈驗了?

    你好那些陰陽方術之書也就罷了,那是你個人的愛好,大伙管不了你,可你也不能如此譁眾取寵,拿皇帝這次親征開我們的玩笑啊!

    「你們不信我會後悔的!」

    在同僚們的譏笑聲中,徐珵恨恨的一甩那飄逸的長鬚,然後頭也不回的走出了翰林院,他沒有再去找人聯名上書,而是心灰意冷的準備回家收拾東西跑路。

    皇帝這次親征抽光了京城三大營所有的能戰之兵,一旦瓦剌人挾大勝之威揮兵攻打京師,以京城的守衛力量根本不可能守住。

    你們這幫蠢貨不聽我的,等到大難臨頭你們就知道我的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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