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集 拯救 文 / 引玉

    威力驚人的碎紙在不足一個小時之內就把整個太陽系打入了二維之中，這也是它本身的大小，當它完全展開之後，原本的風風光光頓時消失不見。

    四維碎片無論多大，畢竟比不過三維空間，所以在三維中會出現勻速的同化，最終毀滅。

    二維的碎紙現在也面臨著這樣一個命運，而且因為它是低於三維的低緯度，這個同化將變得很快。

    但也正因如此，對洛青而言卻更加危險。

    假如他能夠在二維同化的過程中靠高出一個維度的強互作用力體魄杜絕了自己的維度的丟失和捲縮，那麼在二維同化之後面臨三維的再次同化，強互作用力將失去高維物質的優勢，已經和他脫離的維度將會被同化到三維空間，那時候他將永遠成為一個二維的扁平生物。

    因為他無法通過二維對三維造成影響，更別說找回自己丟失的維度了。

    當那股氣勢並不存在的壓力來襲的時候，洛青的強互作用力體魄剛好恢復，他甚至沒有來得及對剩下的人類示警，目光所及的地方，已經開始變成空曠的一片，什麼東西也看不到。

    然後他失去了感覺。

    經歷二維是一個什麼樣的感覺？他甚至都沒來得及體會，當二維同化從他身上掠過去的時候，他就失去了對三維物體的觀察能力，所以後面的情況他並不知道。

    失去感覺之前，唯一的一瞬間的感覺是：廣闊的宇宙像是被擠壓了，眼睛所看到的天地變成了一線，這條線最後發了一下光，然後就什麼都沒有了。

    他像是成了一隻二維爬蟲，在一張紙上慢慢爬行，他看不到空間，看不到上下，在他的眼中宇宙是扁平的，但他又意識不到「宇宙應該不是扁平的」這一點。他成了徹頭徹尾的二維生物，爬行在人們看不見的二維世界中。

    然後他發現宇宙的邊緣有一縷光芒越去越遠，所以他升起了一個想法：這個宇宙是往外膨脹延伸的。

    在沒有時間概念之中，他爬行了已經不知道多遠，然後他又發現宇宙的邊緣有強光不停閃爍起來，一下子就能照亮整個宇宙，微弱的光芒，越來越近。

    於是他下了一個結論：根據宇宙背景的磁光閃爍判斷，這個宇宙的膨脹已經到達極限，並且開始回縮。

    然後他恐懼起來，宇宙快要毀滅了。

    這時候，他已經意識不到自己是三維生物，他就是這個二維宇宙的生物，所以他對著周圍的扁平人大叫：「宇宙就要毀滅了！」

    宇宙就要毀滅了。

    這句話很快在人群中傳出去，本來屬於三維世界的四億人中，有人指著洛青：「他是個科學家，他說的都是真的。」

    這時候，「人類」這個詞已經從他們腦中消失。洛青只不過是這個世界上的一個普通人，然後因為他發現了宇宙的閃爍，所以成了科學家。

    而在洛青眼中，周圍的人是從他出生以來就伴隨著他的同伴。

    是的，二維化之後，他們那屬於三維的記憶，都隨著那個維度的抽離而消失。

    他們都是二維生物！

    三維空間的包裹之下，二維的同化速度一直在加速。它本來就沒有比三維更高的一個維度，所以二維的空間被同化之後，發出線條型的光芒變成了三維中的二維物質，一些肉眼不可見的碎屑之類，漂浮在恢復三維的世界中。

    這個世界，洛青他們是看不到的。

    他們只能看見二維的光，看見宇宙在走向毀滅，但是什麼導致的，他們如果經歷長時間的研究或許能猜到，但卻永遠無法看到。

    就像人類能猜到四維空間的存在，卻始終無法看到一樣，甚至身處其中的時候都不自知——只有很少的一些例外。

    「或許洛青也會遇到這個意外，他畢竟不是普通人。」

    四維空間中，清歌分析著說：「現在，我們只能奢望他鬼使神差的在三維同化的過程中，經過『翹曲點』進入了三維空間——我不知道二維和三維之間是否有翹曲點這個說法。」

    「那不是坐以待斃嗎？」對四維空間的瞭解在驚人進步的戴安娜·雪莉皺眉道：「我們能進入四維空間是因為我們本來就是三維空間的生物。但洛青不同，他是經過三維向二維的掉落的，也就是說他丟失了一個維度，就算他好運的進入了三維空間，那也只是一張二維的扁平體，他丟失的那個第三維度將被同化到三維空間中。一個來到三維空間的二維人，還有可能變成三維人嗎？」

    「我想，這應該是不可能的。」聽戴安娜這麼一說，清歌的臉色也變了，「因為進入四維空間的我們是沒有辦法變成四維生物的，因為我們缺少第四維度，就像現在的洛青缺少第三維度一樣。」

    「那該怎麼辦？」醒過來之後冷靜許多的愛麗絲又著急起來，「你們不都是聯邦各個領域的精英嗎？快想辦法救他啊，我求你們了！」

    「我們也很著急，洛青畢竟是人類世界唯一能夠對抗骷髏艦隊和瞭解反宇宙生物的人，但這種事情在歷史上從來沒有出現過，我們現在每做一個決定，都得奢望奇跡出現。」黛茜·亨特主席說，她歎了口氣，「這種情況，還是清歌最有可能想出辦法，我們的建議只能作為參考。」

    愛麗絲急得團團轉，看著太陽系的位置又開始出現能夠映出星空的三維空間，她心亂如麻。每過一秒，洛青就可能在下一秒消失！

    在接下來的三分鐘之內，每個人暢所欲言，都說出了自己的觀點，五花

    八門，甚至包括一些異想天開的點子，但一個個被清歌否決。

    「我們不是處於四維空間嗎？如果對那片二維空間進行高維控制，是否能夠把空間扭轉過來？這樣不但救了洛青，也救了整個太陽系。」

    「不行，太陽系的第三維度已經丟失到微觀世界，這是一個無法逆轉的維度同化。」

    「如果從微觀世界找到第三維度加到二維中，是不是能夠恢復？」

    「微觀世界有七個維度，每個維度都是構成宏觀世界的基本之一，我們跟本沒辦法把七個近乎無限大的宇宙都搜查一遍，並且找到太陽系丟失的維度。這就是為什麼說維度同化是無法逆轉的的主要原因。」

    「既然如此，我們就放棄拯救太陽系，甚至放棄拯救四億人類，單單只救洛青一個人。」

    「怎麼拯救？」

    「找到他丟失的維度，這應該比找到太陽系所有天體的維度要簡單。」

    「不，更艱難一些。同時丟失維度的太陽系和人類，應該是同時進入微觀世界的，這樣龐大的維度我們都找不到，更別說單單他一個人了，這無異於大海撈針，而且還是七個大海找尋一根針！」

    「說這些是沒用的，你們都忽視了一個問題：維度是什麼樣的東西？」戴安娜說：「它看不見摸不著，怎麼尋找？」

    「那你說該怎麼辦？」眾人異口同聲。

    「我覺得我們現在不應該糾結在找尋維度的問題上，而是先阻止三維同化二維的勢頭，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慢慢研究，找出對策。」

    「阻止得了嗎？」眾人問，都望向了一直否定他們的清歌。

    在這有關高低維度的問題上，清歌成了眾人中的唯一一個專家。

    「理論上能阻止。」情歌說，還沒等到眾人興奮，就歎道：「但我做不到，皮球已經癱瘓了，我們每一個人其實都沒有通過四維空間直接影響四維空間之外物質的能力，這個能力據我所知，人類中只有洛青和聖聯中的寥寥幾人能夠做到。而且這注定不是一個經過翹曲點的粗糙的控制，需要的是對四維空間瞭解極致並精緻入微的控制力，目前應該只有洛青和尤金能夠辦到。」

    「尤金？」眾人立刻發現了這個人名。

    「聖聯的聯盟領袖。」清歌苦笑道：「他可能遠在天邊。」

    「也可能近在眼前？」傑西·萊恩問。

    「我不知道，太陽系發生這麼大的事，他應該會趕來。」說到這裡，清歌忽然神情一震：「他來了！」

    「看那裡！」戴安娜忽然指著皮球的艙壁說。

    然後她才意識到，目前為止，只有她和清歌能夠無視皮球的局限，把視線直接投向四維碎片之外。所以她立刻手動操作，讓皮球的舷窗上顯露出那個位置的景象。

    這或許是皮球系統崩潰之後，留給他們還有用的東西之一了。

    在她原先手指的方向，因為眾人都在四維碎片中待了不少時間，經過舷窗的高維成像之後，能夠清晰的看到一個龐大的四維碎片像是亙古以來就存在在那裡一樣，靜止不動。

    兩個四維碎片按照在三維中的距離，至少相隔千萬公里，但它們產生了感應，首先在千萬公里的虛空中出現了一個有史以來最為連綿不絕的翹曲點，然後兩個穿著黑色皮衣的俏麗佳人經過翹曲點瞬間跨越了遙遠的距離，出現在眾人面前。

    清歌滿臉驚喜叫道：「風花雪月，你們來啦！」

    兩個樣貌各異，但同樣風華絕代的美人瞥了他一眼，並沒有說話，而是分開兩邊站立，微微弓腰。

    清歌抽出了腰間的長劍，拄在地上，彎下了腰。

    一隻穿著深筒皮靴的腳跨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