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6 下棋 文 / 於蹊
年輕的將軍繼續翻看著手裡的信件。事實上已經看了很多遍了。
其實並沒有多少字,也沒有什麼實質的內容,在那裡過得很好,孩子們都很聽話的那種。
不過這裡夏天很熱呢,天天要洗很多澡,感覺元氣都被洗掉了。
隔著清秀的筆跡,似乎可以看到女孩子嘟囔著抱怨的樣子,他的眼神柔軟迷離起來,笑了笑。
提起筆來,一個字一個字緩緩地寫著,而外面,風雨交加,電閃雷鳴。
是日,秋高氣爽。
「西門築,你天天跟我待在這裡,不會覺得很無聊嗎?」吃過飯,顏溪拄著腦袋問。
「你想出去玩?」
「不想……好累。」顏溪慵懶地伸了個懶腰,「更何況,才不給你出去看美女的機會。」
哼哼!他只能是顏某人的!
「那就睡覺吧,秋天來了是容易犯困。」
「不能再睡了,我總覺得自己很肥了,吃了睡睡了吃,又不是豬。」
西門築笑了笑,知道在這種時候最好不要說「你本來就是豬」這種話。
「哪裡肥了,瘦巴巴的。」他捏了捏她仍舊尖瘦的下頜。
「西門築,」顏溪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睛亮晶晶的,「你平常有什麼愛好?」
西門築想了想後說道:「看書,彈琴,飲茶,打理盆栽,下棋。」
顏溪正自苦惱,他的這些愛好她都不擅長,又不能因此和他產生什麼共同話題,聽到最後一個興趣的時候,她明澈的眼睛陡然亮了起來:「啊,你喜歡下棋?!」
「怎麼,你會下?」他用一種不是很相信的眼光看著她。
「什麼眼神,少看不起人了!」顏溪皺眉哼了一聲。
西門築也不和她爭,笑了笑:「既然想下的話,那我就要許昌把圍棋棋盤搬上來。」
「圍棋?」她弱弱地說道,「我不會下圍棋……」
「……」西門築放棄和她說話,「許昌,把圍棋盤搬上來。」
「說了我不會下誒。」
「沒事,有我。」西門築淡淡說道。
「西門築你是要教我嗎?」對於能學到東西她倒是表現得挺高興也挺期待,不過轉瞬臉又垮了下來,「聽說圍棋特別特別難呢。」
「信我。」他淡淡地揚了揚下巴。
顏溪愣了下,點了點頭。
棋盤被搬上來了,西門築指著棋子:「你要黑色還是白色?」
「隨便吧。」顏溪隨意拿了一罐白色棋子,放在了自己面前。
「首先,把自己的一顆棋子擺上來,你想擺在哪裡就擺在哪裡。」
「隨便嗎?」顏溪轉動著眸子,指著一個地方,「這裡可以嗎?」
「可以。」他淡淡點頭。
「好的。」顏溪像是一個得到老師認可的學生,很認真地把棋子落到了剛才所說的地方。
「然後呢?」她歪著腦袋,睜著明亮的眸子看著西門築。
「然後——」西門築撩起袖子,屈起中指,碰觸著自己所放的棋子,「像這樣——」
「噗」的一聲輕響,玉質的黑色棋子被彈飛出去,精準無誤地碰到了顏溪放的白子,砰的撞開清脆的聲響。
「你的白色棋子,就是我的了。」西門築面色淡淡地拾起顏溪所放的白色棋子,「接下來該你了。」
「……」
「……」
「……」
顏溪除了傻眼,還是傻眼。
「西門築!」顏溪不悅地皺眉道,「談彈珠,這是小孩子才玩的遊戲。」
「這哪是彈珠了?」他淡淡地挑眉。「……」顏溪氣不過,惱怒抓起一把棋子砸他身上,「你丫把我當猴子耍吧!」
虧她還那麼認真地聽他說,生怕錯過一丁點信息,以前上學都沒這麼認真過呢!
顏溪氣呼呼地瞪著他,而可惡的男人卻低聲笑了起來。
他試圖正經起來,可墨黑的眼眸仍是笑盈盈的:「就算我認真教你,你也下不過我,次次都是我贏,有什麼意思?」
臭屁!顏溪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覺得我說大話?」修長的手指挑起一顆黑子,鏗鏘落在棋盤上,「那我們下一局試試。」
「……」你妹的!明知道我不會下!
「象棋,你知道象棋是什麼玩意吧?」顏溪在挫敗之後振起旗鼓。
「當然知道。」
「會下吧?」
「會……一點點。」象棋並不是煌國常玩的棋類,西門築在圍棋上可以說是一個大家,但在象棋上,卻算不得上一個高手,是以沒有把話說得太滿。
「陪我下。」顏溪略顯高傲地揚起下巴,「不陪我下你就是害怕。」
「……」對於她這孩子般的激將方式,西門築好笑地揚了
了揚嘴角。
在下象棋的時候,西門築想,看著她下得滿頭大汗的樣子,如果這盤她沒贏,會不會又一副氣惱得不行的樣子。
估計會,而且估計會拿他撒氣。
都是你,要不是你之前耍著我玩讓我情緒不佳,我肯定不會輸的。
她肯定會這麼說。想到這裡,西門築笑了笑,故意下錯了一步。
果然,挫敗不已的女孩子眼睛一亮。
「西門築你是腦子被豬啃了吧?這樣的棋你也敢下?」
「……」他伸出手,「我看錯了,剛剛沒注意到,讓我重新下。」
她連忙攔他的手:「不行不行,落子無悔!不許耍賴!」
還想悔棋,看來這傢伙不是故意讓她了。
想到這裡,顏溪忍不住笑了笑,嗯,她會贏得正大光明!
「算了,不就一盤棋嘛。」西門築無所謂地擺了擺手,將她高興的反應收在眼裡,嘴角在她不注意的時候,微微地揚起弧度。
不久。
「吃炮!」
「……」
「吃車!」
「……」
「哈哈,西門築你連馬都沒有了!」
「……」
「將軍!歐耶!我贏了!」
沐浴著煦暖的陽光,西門築伸了個懶腰:「恭喜你……我有點睏,要去休息了。」
「不許走!繼續下!」顏姑娘正在興頭上,怎麼可能這麼輕易放人離開。
西門築慵懶地支著下頜:「可是你夫君我已經乏了。」
「我揍你一頓你就會有精神了。」她掄起了小拳頭。
「……」
「怕了你了,陪你下。」她似乎很久沒有這麼開懷大笑了,既然她這麼喜歡的話,為此打起精神來也未嘗不可。
贏了一場的她相當有自信,像貓兒一樣舔了舔嘴角:「喂,就這麼下棋會不會太無聊了一點?」
「那你想……」
「不如增加點條件吧。」
「如果你贏了?」
「我贏了的話……你今天晚上就給我和孩子們做菜吃,要一桌菜,要很美味哦。」
「……」看來她覬覦他廚藝已經很久了。
「好。」他答應得乾乾脆脆。
「既然你贏了想要我餵飽你,那為公平起見,我也不說什麼特別過分的要求,你也負責餵飽我就是了。」
「也要我做菜?」她眼睛亮了起來:「你這麼喜歡我做的東西啊?」
他淡笑了笑:「我說的餵飽,和你以為的餵飽,是兩個意思。」
「……」
她臉紅了,卻故作無所謂地道:「反正就算我說不願意,你也會想盡法子讓我怎麼樣的。」
「這次不同。」他湊近她,溫熱的氣息在她耳邊吞吐,撩人至極,「我不想老用那一種姿勢。」
「……」
看到女孩子的臉紅得要滴出血來,西門築忍不住吃吃地笑了笑。
「我一定會讓你丟盔棄甲,全軍覆沒的,等著吧!」女孩子一副要奮勇向前的模樣,就差在腦袋上圍一個必勝的布條了。
西門築以手支頜,似笑非笑。
一分鐘不到,顏溪就看著西門築把自己的一炮,一車,一象挪了出去。
「將軍。」修長的手沉穩落子,他淡笑地看著她。
可惡!
「記得答應我的條件。」男人舔了舔唇,邪魅地笑了笑。
「我不會輸的!」顏溪垂死掙扎地說道,而且還說得相當有士氣。
西門築淡淡地看著桌上的棋盤,思索著若是執她棋的是他,那又該怎樣反敗為勝?想了許久,依舊沒有頭緒,連他都想不出,她這笨腦瓜子又能找出什麼好法子來?看來,這一盤棋已經是定局,她必輸無疑。
西門築揚了揚嘴角。
「說了我不會輸,別用這種認為我是笨蛋的眼神看著我好嗎?」
「一定贏給你看!」她很有志氣地說道,說完,清了清喉嚨,一炮把西門築將她軍的馬壓住,輕蔑地甩開。
「……」但凡有點像棋常識的人都該知道炮不是直接打東西的,而是需要隔子打子,在中間沒有任何棋子的情況下,她竟然直接吃了他的馬,這也……
偏她還振振有詞:「你見過大炮打人的時候需要中間有東西嗎?還不就是從炮筒裡出來,就砰的一聲打中人了?」
「……」
他扶了扶額頭,好,姑且就讓你一子。
可是,當她又快要敗陣的時候,「吃掉你的象!」
「……兵不可以一次走三步。」
她歪著頭想了想:「我的是精兵!不是一般的兵,保護皇帝,受過特殊訓練的那種!」
「……」過了一會兒:「你見過不會拐彎的車嗎?」
「馬當然能一往無前,誰說一定要走日的,話說我還沒見過走日的馬兒呢。」
「不能過河?喂,你見過不能過河的像嗎?」
「……」
「將軍!沒路可走了吧?我贏了!洗手去,乖乖給咱們做晚飯!」
「……」
庭院中細小的桂花飄飛,拖曳著淡淡的午後陽光徐徐灑落,女子笑容飛揚,男子支著下頜,慵懶搖頭,連這份無奈,似乎都是溫柔的。
花香爛漫,溫馨美好的場景一如絕世的畫卷。
王爺和王妃真是相愛啊。經過這裡的許昌見到這一幕,心情也跟著大好了起來。
「不好了,出事了!」就在這個時候,張梧火急火燎地從外面趕來,突兀的聲音將這份寧靜全然打碎。
「什麼?」
「是關於王妃的。」張梧喘著氣說道。
「我?」顏溪納悶地皺著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