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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91 小屁孩 文 / 於蹊

    「顏……顏溪?」西門築黯淡的眸裡一抹亮光轉瞬即逝,他淡淡一笑,「我知道的。」

    「你……你是個善良的女孩子,哪怕,哪怕失去了記憶也是。」

    「不,」顏溪搖著頭,眼淚撲簌簌地掉下,緊緊握著西門築的手,「我是顏溪,我沒有騙你,我記得很多事情,我們怎麼相遇的,怎麼相愛的,我都記得,西門築,你不要丟下我……」

    「是,是真的嗎?」西門築才說出這一句話,一口黑血就陡然流出,眼睛也緊閉起來。

    「西門築!」

    「王爺!」就在這個時候,一大群人陡然而至,是西門築的護衛們。

    見西門築渾身是血地躺在地上,護衛們都是一驚,許昌最先冷靜下來,他似乎懂點醫術,在西門築脈搏上探了探,從腰間的瓷瓶裡掏出一顆止血養氣的小丸來,給西門築服下。

    「王妃不要擔心,王爺沒事的。」許昌看顏溪一副焦急的樣子,出聲道。

    「哦。」顏溪看許昌一臉篤定的樣子,鬆了口氣。

    許昌當即背起西門築。

    「許昌,我也想要那個藥丸。」許昌丟下藥瓶,看了顏溪和席堇程一眼,想說什麼終究沒說,背起西門築,和一部分護衛急匆匆地遠去。

    顏溪撿起藥瓶,遞給席堇程:「堇程哥,我……對不起,當時我……我到後面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

    「沒事,我理解,因為西門築受的傷不輕,所以你失控,也是情理之中的。」席堇程淡淡地說道,唇角的苦澀無人可見。

    「你,你不怪我就好。」

    不怪?怎麼可能不怪?接到她被挾持的消息,剛從戰場到家的他千里迢迢地趕來,他放棄了尊嚴,放棄了偽裝的一切,跪在齊巖面前,他為她著急,為她擔憂,看到她傷痕纍纍幾欲落淚,可是,她呢?

    她有正眼看過他嗎?

    眼裡的,心裡的,全都只是西門築而已,對包括他在內的所有人拔刀相向,唯獨對西門築柔情似水,除了西門築是個王爺之外,他席堇程不差他半分,為什麼她從來就沒將他看在眼裡?

    他真想說出來啊,我早就不想做你的哥哥,我早已經不把你當妹妹看,我對你的感情已經超越了正常的界限,我想讓你一直陪伴在我身邊到老到死……真想不顧任何人的目光把所有壓抑的情感說出來,但終究,只是想而已啊。

    之前她還和小侯爺來往的,有事沒事會找他喝酒,但當她知曉了小侯爺對她的心意,她就再也不曾以往常的面貌對待他,躲避,疏離,拒絕,因為不愛所以涇渭分明,所以乾淨徹底。

    如果有一天,這個在他身邊四年的女子再也無法像以前一樣在他面前無所顧忌,暢所欲言,再也無法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見了面也是一聲疏遠無比的席將軍……他,他無法想像怎樣度過那樣的日子。

    南風啊,你將永遠都不知道,你之於我而言的意義。

    「堇程哥啊,快吃藥吧,你流了好多血呢。」顏溪塞了一顆藥丸到席堇程手中。

    自己倒藥丸的時候,皺了皺眉:「沒有了。」

    「南風,你吃吧。」

    「不必了,我要追上西門築他們了,就算許昌說沒事還是放心不下。」

    「你頭上的傷不先處理嗎?」

    「沒事的。」顏溪對旁邊的護衛說道,毫不扭捏,「陳淳啊,背我追上西門築吧,另外,讓一些人護送席將軍回去吧。」

    「王……王妃你,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王妃不是失去記憶了嗎?在別館內他們連照面都沒打,她會知道他的名字?

    「對於騙我的人,我記憶一向深刻。」陳淳把顏溪背到背上,二十多個護衛們霎時出動,留下十來個聽命地守著席堇程。

    陳淳一邊快速地走,一邊急聲說道:「王妃,屬下冤枉啊,屬下不曾欺騙過王妃啊。」

    「以前西門築要抓我的時候,你不是裝死騙了我嗎?在王府六里外的角淋坡上,不記得了?」

    「沒有的事……」陳淳剛說完,突然想起來了,說到裝死,好像還是五年前吧,對了,那個時候王妃不肯回去,所以他就和許昌演戲假裝被許昌殺死,誒,那個時候王妃不是用鞋子砸了他嗎?呃,都已經報仇了怎麼還記得那麼久……

    慢慢慢著!王妃不是失去記憶了嗎?

    「王妃你……」一個想法竄上腦海,陳淳驚喜地說道,「王妃你恢復記憶了?!」

    「謝天謝地,您恢復記憶了咱們就有好日子過了!」陳淳一副翻身農奴把歌唱的興奮樣,看得顏溪啼笑皆非。

    到了別館,西門築在被許竇療傷,而顏溪,也在另一間房裡被從皇宮叫來的御醫打理傷口。

    顏溪的傷口處理完畢之後,西門築的房門還是沒有打開。

    「西門築,他會有事麼?」

    陳淳回答:「許大夫醫術卓越,死人也能醫活,是以不會有事的。」

    許竇的醫術顏溪是見識過了的,在他的救治下,難產的時候大人和小孩竟然都毫髮無損,是以微微放了下心來。

    「陳淳啊,我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我可以問你嗎?」顏溪說道,看到陳淳連連點頭,顏溪皺著眉頭說道,「我到底,是怎麼失去記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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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妃不記得了嗎?您摔山崖了啊。」

    「摔山崖?」顏溪似乎一點印象都沒有,困惑地皺著眉,「我為什麼會摔下山崖?被人追殺嗎?」

    陳淳愕然。

    「為什麼是這副表情,怎麼,我說了令人很驚訝的話嗎?」

    陳淳連連搖頭。

    「我只記得,我當時生完了孩子,和西門築很開心地生活在一起,我看到原本體弱多病的孩子們身體越來越健康……然後,中間,發生什麼事了嗎?摔山崖?我為什麼會跑到山上去,還帶著丘丘一起?」

    原來王妃忘了那段傷心的事情,忘了也好,陳淳說道:「記得當時王妃是要去山上給王爺祈福吧,好像是這樣。」

    「然後,就碰上要殺我的人了嗎?」顏溪睜著一雙茫然的眸子問道。

    「呃,應該是的。」

    「哦。」顏溪不疑有他地點點頭。

    丘丘原本在午睡,顏溪吩咐別讓人打擾他,可孩子聽到動靜卻自己醒來了,此刻大聲喊著南風,推開了顏溪的門。

    看到顏溪纏著繃帶的模樣,小傢伙一下子紅了眼眶。

    「南風,你出什麼事了?」

    小傢伙似乎想抱抱顏溪,可是卻看到她渾身是傷的模樣,困窘地無法下手。

    顏溪笑著拍了拍孩子的臉頰:「還說自己是男子漢大丈夫呢,一點小事就哭鼻子。」

    「可是南風你受傷了啊。」小傢伙眼眶更紅了,眼睛水汪汪的,理直氣壯地看著顏溪。

    看他這樣子顏溪笑了:「我受傷了我都沒哭呢。」

    「胡說,你都哭過了。」小傢伙指著顏溪的眼睛。

    「哦,那是因為之前擔心你爹……」

    「南風你擔心人就能哭,我就不可以嗎?」小傢伙反應賊快,入室操戈,一下子讓顏溪無話可說了。

    看到顏溪無語的模樣,小傢伙揚起眉,得意地笑了笑。

    「不過話說回來,南風你剛才說什麼?我爹?」小傢伙高興地抓住顏溪的手,「南風你第一次這麼說哎,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可是我好喜歡這種感覺,就像南風,你心甘情願地喜歡爹爹,願意待在爹爹的身邊了一樣。」

    小孩子眼睛亮晶晶的,發著光,裂開嘴,眼角眉梢含著笑意,這還是記憶中以來,顏溪第一次看到小傢伙這麼開心。

    顏溪真的很想笑一下,可是……手上的傷口被這小屁孩抓住,頓時笑得比哭還難看。

    「南風你怎麼了……呀,我,我不是故意的。」小傢伙反應到自己弄到了顏溪的痛處,縮回手,委屈地低下頭,「肯定很痛吧?」

    「你老這樣我好不習慣吶,」顏溪捏著孩子的小臉蛋,「我的丘丘一直都是陽光可愛的暖男,走傷感路線怎麼能行啊?」

    小傢伙立馬糾正道:「南風你少加了一個詞,是陽光可愛帥氣的暖男。」他特意強調了「帥氣」這兩個字。

    「……怎麼跟你爹一個德行,他是老自戀,你是小自戀。」顏溪無語地捏了捏孩子的臉。

    「其實,南風也不是那麼謙虛的。」小傢伙弱弱地說道。

    「……小屁孩找打呀!」小傢伙看著顏溪氣急敗壞的樣子,笑著跑開,可是以他的小身板,跑得再快也就那樣。

    啊,怎麼回事?怎麼跑了這麼久還在原來的地方?

    顏溪用受傷較輕的右手提著丘丘的衣領,他整個人便懸在了半空中,小短的腿在空中亂劃著,以為自己還在地上般拚命奔跑。

    這蠢崽……

    小蠢崽反應過來了:「南風,你放我下來。」

    「你剛才說過我不謙虛的話?」

    小傢伙又不蠢了,上道地回答道:「沒有,絕對沒有,在我心目中南風是一個可謙虛的人了呢。」

    「語氣不誠懇,一看就是敷衍。」顏溪似乎存心想整他。

    「南風還想怎麼樣嘛?」

    把小傢伙放到床上,顏溪手在小傢伙身上撓癢癢:「我想這麼樣,這麼樣。」

    小傢伙被撓得咯咯直笑。

    「不好了!王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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