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0章 瑩嬪有喜 文 / 若兒菲菲
低沉的聲線驀然送入耳內:「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皇上?」她吃了一驚,用力地眨了幾下眼睛,終於看清了面容,兩眼陡然一亮,一把揪住他:「皇上,她們……合起伙來……騙我,你告訴我……孩子沒事,是吧?」
玄寂離俯下身,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裡,「對不起,朕沒有保住我們的孩子。」
懷中人許久沒有發聲,令他擔心地低頭去看,「哇」地一聲,撕心裂肺的哭聲便在這時衝破女人的喉嚨,瞬間傳遍了整個皇宮。
她卻不知,自己的哭聲,不知愉悅了多少人。
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她的身體慢慢地恢復了。
不過,宮中卻流傳著一個說法,說竇漣漪腹中的胎兒本是妖孽,上蒼都不容,便故意讓她跌了一跤,收走了妖孽。
「姐姐,怎麼好好的便跌倒了呢。」這日,楊凝芷來看望她,憂心與惋惜盈於眉間。
竇漣漪躺了很多天,也想了很多天,如今對著這張楚楚可憐的臉,還是無法懷疑她與此事有關,她一邊給鸚鵡餵食,一邊隨口一聲:「如果我告訴你,害我跌倒的罪魁禍首就是它,你信嗎?」
「怎麼會?」楊凝芷驚愕失色,半天說不出話來。
餘光留意得仔細,女人的神態看不出任何異樣,算了,也許真是天意吧,她撲哧一聲笑了,「跟你開玩笑的,你還當真了。」熟話說疑心生暗鬼,若為捕風捉影的事破壞了了姐妹情誼,實在是不划算。
「姐姐以後別開這種玩笑了,妹妹膽子小,不經嚇。」楊凝芷拍著胸脯,忽閃著一雙大眼睛,嬌嗔一聲。
竇漣漪放下小勺,往屋子裡走去,雖然知道不能跟一隻禽類計較,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因它而失,心中總存著一個疙瘩。
但她又不能說,若說了,依皇帝的性子必定遷怒於楊凝芷。
「姐姐還年輕,皇上正值青春鼎盛,一定還會有孩子的。」跟在後面的楊凝芷見她神情不歡,貼心地安慰道。
她笑了笑,孩子,也許不會有了。
徐太醫診斷過了,說她上次小產便恢復得不好,加上這一次,身體元氣大傷,就算要孩子也得調養個一年兩載,至於到時候能不能懷上,還是個問號。
玄寂離不信,又請了號稱「千金聖手」的李墨太醫來,診斷的結果比徐太醫還糟糕,說她再懷孕的幾率幾乎為零,除非奇跡發生。
等太醫走了,玄寂離抱著她歎氣:「四兒這麼善良,為什麼老天忍心薄待於你。」
「怎麼薄待了,老天讓四兒遇到了寂離,這是多麼大的厚待,四兒這一生別無所求了,只願與寂離白首不相離。」彼時,她靠在他的胸口如是說。
搖搖頭,將思緒收回,竇漣漪拉著楊凝芷坐下,「我也想開了,有些事強求不來。」兩個孩子來過了,終是無緣相見,他們才是最可憐的。
這邊駭然失色,抓起她的手不住地撫摸,口中不住地安慰著:「快別這麼說,姐姐在病中,難免心灰意冷,妹妹回去後日日為姐姐祈福,願姐姐早日珠胎再結,順利產得龍子。」
「你不說我還忘了,你可是皇上欽賜的福貴人,也罷,讓姐姐也沾沾你的福氣。」竇漣漪一邊說一邊真的在楊凝芷的身上噌來噌去。
倒弄得對方不好意思外帶惶恐起來:「不過是些糊人的說法,我是不信的,姐姐快別取笑妹妹了。」因見主人精神不濟,又陪著說了會子話,楊凝芷便告辭而去。
痛失皇子,心愛的女人又遭此劫難,皇帝的心情一直不好,成天沒個笑臉,所有人都顫顫兢兢的,日前有個不醒事的夫人濃妝艷抹,被他好一頓訓斥:「朕剛剛失去了一個孩子,儷嬪娘娘的身子還沒恢復,你打扮得這麼妖艷是在慶祝嗎?滾!」
嚇得那位夫人趕緊滾出了他的視線,有了她的前車之鑒,其他人越發中規中矩,生怕一不小心惹得皇上不高興,招來一頓痛罵,但心裡終究不服,一個個腹誹:她自己不小心失去了孩子,憑什麼要這麼多人替她背鍋?
如此一來,恨她的人越怕恨之入骨了。
當杜婉瑩懷孕的消息傳來時,生為人父的玄寂離非但不高興,還深感震驚,敬事房上至管事,下至當差的,被招至怡心殿跪成了排。
「朕意『不留』的妃嬪,如今怎麼就懷上了?」男人原本英俊的面容密佈烏雲,陰沉得可怕。
管事太監硬著頭皮回答:「稟……稟告皇上,奴才查核過了,那日瑩嬪娘娘嫌藥味苦,不願意喝,當值的小紀子催了一聲,被瑩嬪娘娘轟走了,所以,所以……」
「皇上,奴才知錯了,求皇上饒恕。」從跪在地上的一堆中爬行出一個人,一邊請罪,一邊用力自扇耳光,啪啪啪的聲音響徹屋宇。
玄寂離冷笑一聲:「你們平日就是這麼執行朕的旨意的?拖下去,亂棍打死。」在小紀子呼天搶地的求饒聲中,冷酷的聲音從正前方再次傳來:「敬事房掌事吳士敦管教不嚴,玩忽職守,立即革去掌事一職,罰半年月例;余敬事房諸人,一律罰俸三個月。」
「謝皇上恩典。」堂下這些人俱鬆了一口氣,忙不迭地叩頭謝恩。
玄寂離大手一揮,眾人如蒙大赦,連爬帶滾地去了。
「皇上,瑩嬪娘娘已經帶來了,您看?」李蓮成看著惶急而去的敬事房一眾,又小心地睃著主子陰鬱的臉,腰身彎得比往日更低了。
&nbs
p;男人的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帶進來。」
「傳瑩嬪娘娘覲見。」李蓮成走到門口,向外通傳一聲,外面值守的小太監再行通傳,不一會兒,杜婉瑩便進來了,身影依舊曼妙,卻不似往日搖曳生姿,反而刻意一步一謹慎。
及至到了跟前,杜婉瑩輕舒廣袖,端莊有加地拜了下去:「臣妾叩見皇上,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她已得到皇上責罰敬事房的消息了,是以被傳召面聖的時候,悄慢地吩咐貼身宮女去找太后,這會便在心中暗自祈禱:太后,您老人家快來解救臣妾吧。
「萬歲?你們一個個表面上山呼萬歲,背地裡陽奉陰違,何曾將朕放在眼裡?」
頭上驀然沁出了汗珠,杜婉瑩知道這次的禍闖大了,違背聖意乃大不敬之罪,「臣妾惶恐,求皇上看在皇子的份上原諒臣妾吧。」
「皇子?你居然拿腹中的孩子來要挾朕,朕那句不與旁人生的話白說了嗎?」這是他唯一可以給予心愛之人的特別,如今卻被人故意破壞了,男人的眸底閃過一抹狠絕。
這份狠絕,杜婉瑩雖未看到,卻從他的言語中察覺了,震驚之餘絕望地悲號:「皇上,難道您連自己的親生孩子也要捨棄嗎,臣妾替腹中孩兒懇求皇上饒他一命。」
「哼,若人人都似你一樣置聖意於不顧,行先斬後奏之實,天子威信何在,來人,帶下去,賜送子湯一碗。」
杜婉瑩伏在地上呼天搶地,「皇上,您不能夠啊!」
「帶下去,帶下去。」
玄寂離煩燥地擺著手,底下的小太監豈敢怠慢,在李蓮成的指揮下上來便往外拖,「住手,誰敢動哀家孫兒一下,哀家饒不了他。」驀地一聲,莫說一眾小太監不敢輕舉妄動了,就連高坐堂上的男子也起身迎了上去。
「母后,您怎麼來了?」
孝仁太后怒哼一聲:「哀家再不來,只怕孫兒的命便沒了。」
「皇上,有什麼事不能商量的,看把瑩嬪嚇的。」隨同而來的皇后摟著杜婉瑩,一邊安撫一邊也嗔怪了一句。
提及此事,玄寂離仍餘怒未消:「她不遵聖意,欺上瞞下,著實是可惡,若不嚴懲只怕後宮人人效仿。」
「效仿什麼?若後宮人人效仿著懷上龍兒,哀家喜聞樂見,皇上可以不顧玄月朝後繼無人,哀家還怕他日去了,無法向列祖列宗交待呢。」
一牽扯到江山社稷,責任與義務,玄寂離無話可說了。
「皇后,你先陪瑩嬪回去,命人好生照顧著,不許再有什麼閃失。」孝仁太后回頭吩咐一聲,皇后與瑩嬪行了跪安禮,退了下去。
玄寂離尤是不甘心:「母后,您曾經答應過兒臣的,如今不作數了嗎?」
「不是哀家不作數,而是竇漣漪自己不爭氣,難堪承繼皇室子息的重任,兩位太醫的結論皇上不是不知道,如果還抱著不與旁人生的信念,只怕我大玄皇室會斷送在她的手裡。」
孝仁太后鳳眉淺蹙,據實以勸。
「皇上,儷嬪娘娘來了。」玄寂離還待為她辯護,一旁的李蓮成朝門口努了努嘴,女人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站在那裡的,想必該聽的不該聽的都聽見了。
竇漣漪心情複雜地走進內殿,先向太后請安行禮,至他時,心中百感交集,就在剛剛她才知道,他與太后之間有過一場交易,他同意新後入宮,太后則默許他不與旁人生。
只是自己不爭氣,太后這話說得一點都沒錯,怨不得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