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9章 流產 文 / 若兒菲菲
皇上回宮後,整個後宮都洋溢在歡樂中,最開心的莫過於楊凝芷了,皇上回宮的第二天,太后去保成殿抽了一簽,問的是皇室運數。
簽上畫了一隻羊拉了一馬華麗的馬車,馬車上標著「福」字,老道一看簽連聲「恭喜」,太后忙問「喜從何來」。
老道便指著簽解給她聽:「馬車相當於皇宮,這副圖的意思是一隻羊給皇宮帶來了福氣,所以這次無論是天災還是皇宮都能安然無恙。」
「果真如此那真是幸事,這隻羊代表著什麼,可能看出來?」太后一聽,自是欣慰至極,想知道福從何處來。
老道閉目掐指,驀然睜開一雙不大的豆仁眼:「此只「羊」就在宮中,此人姓楊,且屬羊,居於朱雀以西。」
「姓楊,屬羊,居於東南,這不就是楊貴人嗎?」陪同太后一起的皇后思忖一會,驚喜出聲。
太后凝目:「果真?」
月碧落極肯定地點頭,「不會錯了,前兒個內務府來人,問楊貴人的生辰準備禮物的事,是以臣妾記住了,正好她住的春禧宮地處朱雀位以西,與道長口中的福星全部吻合。」
「好好好。」太后慈眉舒展,喜得連聲道好。
回來說與皇帝聽,想起之前雖晉了她楊貴人,隨即出了許多事,冊封禮一直延挨未辦,玄寂離當即著人安排冊封禮,並親擬了一個「福」字賜與楊凝芷,一時間,風光無限。
竇漣漪足足在床上躺了一個月,徐太醫診斷後,終於說她可以下床了,可把她高興壞了,一來說明胎像平穩了一些,二來老這麼躺著,實在是難受,搞得像坐監似的,坐監也還可以望風呢。
這天午覺醒來,她便在秀珠的攙扶下走出宮殿。
「娘娘吉祥,娘娘吉祥。」迴廊的金屬架上,如意歡叫著。
「如意,娘娘好久沒跟你玩了,是不是相念娘娘呀。」她被逗得眉開眼笑,踱過去,挑起粟米粒正要餵給它吃,被秀珠出聲制止了。
「方纔福貴人來過了,見您在休息,沒讓叫醒,逗了一會如意便走了,奴婢看見貴人餵過食了。」秀珠解釋道。
竇漣漪便放下小勺,「我記得皇上前兒個送了一件玉如意,秀珠,你去取出來給福貴人送去,就說我的一點心意,可惜身子不便,不能親自去道賀。」
秀珠「哎」了一聲,轉身進去了。
「金如意,玉如意,不如咱家的……啊——」
她正逗著自家的寶貝如意,不想它撲愣一下雙翅,兇猛地向著自己的面門啄了過來,人本能地往後一讓,一腳踏空,仰面倒了下去。
「秀珠。」
竇漣漪覺得肚子痛得厲害,高聲呼救。
「娘娘這是怎麼了。」素雲正從外面辦完差回來,剛跨過院門,便看見這一幕,丟下手中的物件便奔過來救人,而秀珠也聞聲趕了出來。
「娘娘。」
雙雙撲過來,一起扶起主子,秀珠眼尖,驀然發現鮮紅的液體從裙子下面流了出來,這情景她見過,「不好啦,娘娘小產了。」
一聲尖叫將另兩人的視線一起吸了過去,竇漣漪一看,腦海中嗡地一下,孩子,你別嚇娘親。
「小英子,快去叫徐太醫來,還有產婆。」素雲為人冷靜一些,當即大聲安排,「秀珠,別抹淚了,快,先將娘娘抬進去躺好。」
這邊剛剛安頓好,徐太醫便趕來了,一看滿地都是血,孕婦身下還在不停地流,情知這胎保不住了,搭指請脈,脈相也驗證了他的猜測。
產婆隨即趕來了,吩咐秀珠燒水準備,但最後還得等皇上來了才能定奪。
「她現在怎麼樣?」玄寂離接到稟報便趕來了,一進門,便問人怎麼樣。
裡面的呼痛聲一陣比一陣高,他抬腿便要往裡沖,被產婆攔住了:「皇上不能進去,進了會不吉利的。」
「滾開。」這個時候,他哪還顧得上許多,一把掀開產婆,不想身後驀然傳來一聲:「皇帝不許胡鬧,快,你們給哀家拉住他。」
幾名太監得了太后懿旨,方敢擋在前面,玄寂離只得退了回來,瞪著徐懷玉:「徐太醫,你說。」
「先前胎兒便吸了廢氣,先天已是不足,這一跤摔下去,胎氣已動,保不住了。」徐懷玉據實稟告。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玄寂離像一隻困獸踱來踱去,沉重的腳步打在眾人的心坎上,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你還愣著幹什麼,快救大人。」他忽然停下來,衝著徐太醫狂吼。
徐懷玉苦笑一聲,不就是等著他示下嗎?如今得了聖諭,趕緊讓產婆進去,自己則在外面指導。
「不好,娘娘血崩。」沒過一會,產婆慌慌張張地跑出來,兩手都是血。
外廳氣氛一緊,縱算沒見過也聽說過,血崩對於產婦來說意味著什麼,玄寂離雙手驀然成拳,從來沒有這樣無助與無可奈何過。
「徐太醫,朕命你全權處置,朕要她活著。」聽著女人撕心裂肺的慘號,他卻沒有辦法幫她,即便貴為天子,也只能將所有希望押在這位年輕的太醫身上了。
徐懷玉的額頭也冒出了汗,「微臣一定盡力。」
他讓人立即找來千年的老人參置於產婦舌下,先吊著一口氣在,若是這
這口氣都沒了,也就回天無力了。
接著指導產婆清宮,同時擬了止血的方子,叫人以最快的速度熬出來。
「娘娘的宮已經清完了,還是血漏不止,怎麼辦?」產婆跑出來,渾身像從水中撈出來一樣,嚇得舌頭都打了彈。
秀珠端著一碗藥跑了進來,徐懷玉急道:「快,設法讓娘娘服下去,能否止血全看這劑湯藥了。」
竇漣漪已失了知覺,湯藥根本喂不進去,「娘娘,您喝下去呀,不然您會沒命的。」秀珠焦急的哭聲傳了出來。
「我來。」
下一秒,她被人推開了,手中的碗也被人奪去,赫然是玄寂離不顧一切地衝了進來,喝了一大口黑糊糊、散發著濃烈苦味的藥水,直接用嘴巴撬開女人慘無血色的唇,將藥汁度了進去。
一口,兩口,三口……直到一滴不剩。
等待是最磨人的,尤其是等著一個人從生死邊緣醒轉,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室內的氣氛愈加的凝重,男人坐在床頭,雙手緊緊握著女人的手,一直就那麼握著。
他的唇角還殘留著黑色的液體,配了那雪一樣白的肌膚,加上渾身散發出來的冰冷氣息,給人地獄使者的錯覺,又生出一種說不出的妖孽之氣。
妃子們那會也隨著他闖了進來,將他的不顧一切以及情深看了個徹底,雖然床上的人半死不活,她們卻都希望躺在那裡的人是自己,即便就此死去也值了。
「皇上,微臣方才診過脈了,娘娘的胲相有緩和的跡象,這麼多人圍在這,空氣也不流通,莫如先散去休息,一有消息微臣立即向您稟報。」
玄寂離終於將視線從女人的臉上挪開,盯著年輕的太醫,許久才發聲:「你確信她會醒嗎?」眸光陡然飽含信任與熱切地盯著對方。
「這……」沒有一位醫生敢打包票,可是男人眼中的信任與熱切令人難以抗拒,徐懷玉驀地挺直了腰身:「微臣以性命擔保,皇上請帶著其他人放心去休息。」
玄寂離極難輕信於人,卻對眼前這位年輕的太醫莫名地信任,或許是他數次臨危展現出來的醫術讓人不得不信服。
「好,這裡便交給你了,朕等著你的好消息。」其他人倒沒什麼,太后等了大半個晚上,他不走,她老人家也不肯獨自休息,這也是他答應離開的原因,至於休息,這種時候,他怎麼可能獨自安睡?
第一縷晨曦降臨的時候,竇漣漪終於呢喃一聲,令秀珠幾個人驚醒若狂,「娘娘,您說什麼?」
「孩……子。」眼皮好沉啊,可她不能睡,還不知道孩子的情況呢。
秀珠趴在她的唇邊,聽了好一會兒,終於聽清了,不禁淚如雨下,「娘娘,孩子還會有的,您別難過。」
「孩子,我的孩子。」
床上的人大喊一聲的同時,用力睜開眼睛。
「娘娘,您終於醒了。」素雲端著藥過來了,「快,徐太醫說了,等您一醒便將它喝了。」
竇漣漪第一時間摸向腹部,驚覺平平的,不對啊,她可是六個月的身孕,肚子早就隆起了,尖尖的,宮中有經驗的老人都說是個皇子呢。
「秀珠,快,掀開被子。」她掀了掀,結果沒掀動。
秀珠的眼淚像斷了線地往下淌,「娘娘,您別看了,孩子……已經沒了。」
「你……騙人,素雲,你……說,不許學秀珠騙……人。」說一句,恨不得停三次,秀珠不忍地別開臉去。
素雲強顏歡笑:「娘娘先把藥喝了,奴婢再細細講與您聽。」
「不要。」她一把打翻藥碗,因用力過猛暈了半天,意識才慢慢恢復了,視線仍是模糊不清,遂央求道:「好秀珠,快告訴我,孩子還在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