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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5章 暗查 文 / 若兒菲菲

    孝仁太后笑著點頭,余皆心中多少有些吃味,到底歡喜多一些,一個個興高采烈地上了轎,心中早已盤算開了,今晚穿什麼衣衫,配什麼首飾,方可吸引到皇上的目光。

    「皇上,臣妾陪您一起去吧。」皇后月碧落卻沒有上轎,突然提出同行。

    玄寂離本欲婉拒,不經意地一瞥,發現她欲言又止,心中隱隱覺得有情況,當即應允了,隨後帝后一起上了馬車,及至轎簾放下,馬車緩緩滾動起來,月碧落起身跪到了他面前。

    「臣妾有付皇上重托,請皇上治罪。」

    他的心中咯登一下,沉聲喝問:「怎麼回事,快說。」

    月碧落當即不再隱瞞,將事件經過一五一十講了一遍,最後抓住男人的膝蓋:「萬幸,大人與孩子平安,不然,臣妾萬死難抵其過。」

    「好好的,怎麼會失火?著人查過沒有?」男人的臉色陰沉沉的,車中散發出可怕的氣息。

    女人似乎怔了一下,揚聲驚呼:「皇上,這是懷疑有人故意縱火?可大家一直以為是風吹倒了蠟燭才引發火情的。」

    「也許吧。」玄寂離終於和緩了神色,俯身扶起她:「你也辛苦了,起來吧。」

    「謝皇上不怪。」月碧落神情一鬆,起了身,順勢坐在他旁邊,享受著難得的親近時光。

    不消一會,馬車行至安定門,再往裡便是皇宮內城,除了太后與皇上的馬車,任何車輛馬匹是不能進入的,若是往常,即便尊為天子,玄寂離也會下車前行,現在恨不得馬上見到她,是以馬車得得向前,意是一路來到關睢宮外。

    玄寂離迫不及待地跳下馬車,奔了進去。

    身後,月碧落在李蓮成的攙扶下下了車,看著他惶急的背影,眼底哀涼一閃而逝,邁開步子也跟了進去。

    進入屋子的那一刻,玄寂離用手勢止住了秀珠與素雲驚見之下的驚呼,刻意放慢了腳步,輕手輕腳地往裡,穿過抱廈,再邁過六稜垂花門,便是她的寢殿。

    大白天的,所有窗戶關得緊緊的,碧紗將陽光與光線一起擋在外面,他稍稍站了一會,方適應了室內的暗沉,看到女人平躺在床上,腹部又隆起了一些,情不自禁地奔了過去。

    「寂離,是你嗎?」竇漣漪整日躺在床上,哪有那麼多瞌睡,不過是閉目養神罷了,聽到動靜,微微張目時看到一襲常服的男人,仍有些不敢確定。

    玄寂離搶上一步,俯下身去握住她的手,稍稍用力以示存在:「是,我回來了。」

    「四兒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雙眼驀地一亮,竇漣漪衝口而出一句,發生的事又歷歷浮現在眼前,喉頭哽咽得已說不出話來。

    這一句,只有經歷了生死大關的人才會講出,心痛瀰漫間,他坐在床頭,將女人攬進了臂彎,喃喃撫慰:「沒事了,沒事了。」

    門口光影一晃,一雙玉蓮似猶豫了一下,終是一轉,又悄然退了出去。

    裡面的這一對彼此相望,竟是毫無察覺,繼續傾訴著別後的相思與重逢的喜悅,直到外面響起一聲提醒:「皇上,太后請您移駕慈寧宮,陪太后聊聊天。」

    「看我,光顧著自己,竟忘了太后還有眾姐妹等著見你,快去吧。」竇漣漪口裡這麼說著,抓著他的手卻一直不願意鬆開。

    她好像變了,變得愛粘人了,可見這次的事件對她的打擊不小。

    「好好歇著,我晚上過來陪你。」玄寂離狠著心抽出手,安慰地抱了抱她,這才在女人依依不捨的注視下,一步一回頭地離去。

    皇帝的攆轎等在外面,李蓮成則立在旁邊,見他出來,忙搶上一步服侍玄寂離上了轎,轎身被八個轎夫穩穩抬起,只待李蓮成一甩仙塵,便邁步前行。

    「你去,讓老鬼查一查。」

    李蓮成驟然聽到這一句,驚愕地愣住了,而男人一拍轎桿,八抬大轎應聲而去,留下他半天才回過神來,腳步一轉,向著相反的方向疾行。

    過了御花園,再往西走了一段,人煙罕至,雜草叢生,與皇宮別處的雕樑畫棟格格不入,除了宮中的老人,恐怕也沒人知道這麼個去處。

    一直走到最西頭,眼前出現一個低矮的茅草屋,李蓮成逕自走了進去。

    姑且算是屋子吧,屋子裡沒有窗,光線卻也充足,因為無數道光線透過茅草的縫隙鑽進來,若是冬天,隨著一起鑽入的還有北風吧。

    門口便是一座土灶,火呼呼地從出風口向外飄著,熱汽從沽沽作響的鍋蓋下冒出,李蓮成上去揭開蓋子,「狗肉燉蘿蔔,老鬼,你倒會享受。」

    角落裡的枯草堆動了一動,被叫作老鬼的人翻了一個身:「老貨,你不在皇上身邊侍候,跑這裡來作什麼來了。」

    「無事不登三寶殿。」

    李蓮成回過身,已然一臉嚴肅。

    那人坐了起來,長歎一聲:「老鬼的清靜日子只怕要斷囉。」

    「不久前皇宮的一場火災你不會不知道吧,皇上要真相,查出後你照樣過你的清靜日子,沒人會來打擾。」

    老鬼哼了一聲:「後宮爭鬥,無窮無休,老鬼若趟了這道渾水,能不能重回清靜可就不一定了。」

    「你是不答應?」李蓮成將臉一沉。

    那人站了起來,拖著殘腿一瘸一拐地走到灶旁,「急什麼,總要吃了這鍋狗肉再去,不然

    然怕以後沒命吃了。」

    「那好,洒家便不影響你吃狗肉了,這就回話去。」話音落地,李蓮成已出了茅草屋。

    是夜,冷宮的殘垣斷壁裡亮起了一絲燭火,燭火映照著一張如鬼魅的臉,一雙鷹皋般的雙眼在黑暗裡也迸發出銳利的光芒。

    驀然,視線落在斷牆根處,老鬼不急不徐地走過去,蹲下來用手一趴,撮起土放到鼻端下聞了聞,便聞出了硫磺的味道。

    順手抄起一根未燒完的半截木樁,在一片狼籍中扒拉起來,看似毫無章法,只有他自己清楚,扒拉的幾個位置都是兇嫌那晚經過的地方,極有可能留下蛛絲馬跡。

    約摸扒拉了一個時辰,眼看可疑之處都被篩查了一遍,燭火一頓,老鬼勾腰撿起了半塊木頭,舉到頭頂就著月光一看,隱約可見字跡,雖然不全,足以證明身份了。

    「交差去囉。」

    將半截腰牌往懷裡一揣,又噗地吹滅了燭火,一道人影在夜色的掩蔽下向著皇宮深處奔行。

    剛走至御花園,迎面走來一個小太監,老鬼不由得多看了兩眼,實在是這個時間,這個地點,突然冒出一個人來,太匪夷所思了。

    「假山後,有人召見。」

    擦身而過的那一瞬間,小太監丟下七個字。

    完了,終究是惹上麻煩了,老鬼暗自一歎,腳步卻一刻未停地轉向假山後。

    今晚月不明,星也稀,半老婦人華貴的氣質卻令夜色也掩飾不去。

    「老奴給孝仁太后請安,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老鬼一見之下,倒地叩拜。

    太后嘴角浮出一絲譏諷:「瘸了一條腿,你的動作倒還是那麼乾淨利落,哀家卻在想,若一個人兩條腿盡斷,還能利落得起來嗎?」

    「老奴身是皇家的人,死是皇家的鬼,別說兩條腿了,便是要了老奴的命,也決無不可。」豈料,老鬼面不改色,心不跳。

    太后只是輕哼了一聲,輕輕地問了一句:「當年德安太后還是德妃的時候,你怎麼不這麼慷慨陳詞?」

    老鬼的凜然之氣頓然消散,長歎一聲:「老奴終是欠了您,今天便一併還給您,請問太后要老奴怎麼做?」

    當年,老鬼是宮刑司首領,以三絕據稱皇宮,深受先皇的信任以及眾人的信服。

    一絕是審訊,經他審訊過的犯人,沒有不招供的;

    二絕是識人,他經手的案子俱是鐵案,從無屈打成招;

    三絕是公正,不論是皇親貴戚,或者是泛夫走卒,到了他手裡皆是一視同仁。

    正因為如此,當時還是先帝妃子的孝仁太后被捲進一場巫蠱案時,皇上命老鬼徹查,不料第二日,他突然跌斷了一條腿,並以治傷期間不宜查案推脫,最後,便由他的徒弟接手此案,結果便是孝仁太后獲罪打入了冷宮。

    那條腿實是他自已弄斷的,用一條腿換了二十餘年苟活,不然,只怕早死在德安太后的手裡了。

    「哀家不願意再見後宮風雲慘烈,這件事到此為止吧。」高貴的半老婦人抬眸看向天空,月亮隱在雲層後,整個天空像一個巨大的黑幕,眼底不禁湧上了一層憂慮,「她是誰?」

    老鬼折下一根樹枝,在地上寫了一個字,等太后看清楚後,用樹枝來回一掃,抹得乾乾淨淨的同時,也順手抹去了真相。

    「唉,人哪。」

    孝仁太后仰天長歎一聲,轉身離開,留給他一個略顯疲累的背影。

    玄寂離得到回復後,只問了一句:「他果真是這樣說的嗎?」

    「是。」李蓮成恭應一聲。

    玄寂離再無餘話,既然老鬼說是天災,他沒有不信的道理,下回去的時候,少不得叮囑關睢宮上下,當心著,別再出什麼意外。

    冷宮起火一事算是塵埃落定,宮中的日子又開始熱鬧而有序地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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