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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92章 坦誠地相見 文 / 王如君

    任盈盈和溫黛黛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凌晨時分,朱七七已經疲累不堪,可是王家的人卻都一動不動地坐在一起,朱七七一步都沒有敢離開過,只是靠在椅子上,批了件衣服,喝咖啡提神。

    任盈盈和他們打招呼的時候順口就問:「幾位長輩,在這裡乾耗著也不是辦法啊,我看大家的臉色都不是很好,不如回去輪流休息還好點。」

    所有人都不說話,只有曲無容來打圓場:「是七七的朋友吧?七七在那邊走廊盡頭坐著。你們去吧。」

    任盈盈吐了吐舌頭,怎麼有錢人都和木頭一樣,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也太不客氣了。

    溫黛黛面色凝重地問朱七七:「是怎麼回事?打電話的時候不是說病毒感染嗎?怎麼這麼多人都在這兒耗著?」

    朱七七有氣無力地搖搖頭說:「憐花還沒醒,不過醫生說是再等一個小時,如果沒什麼大的變化,就可以轉普通病房了,到時候我和憐花爸爸媽媽一起回家休息,晚上再來,醫生說,到那時候差不多也就醒了。」

    任盈盈滿頭黑線地說:「有錢人的想法我們真是理解不了,這麼大陣仗,不知道的還以為死人了呢!」

    她這話一出口,又驚覺自己說錯了,趕快用手拍拍嘴巴,不好意思地看看朱七七。

    不過,她的這句話也點醒了朱七七,不說王玉關,就說柴雲夢,她一向嚴厲,平時為人也是不苟言笑,這一次卻憂心忡忡地等了這麼多個小時,如果真是普通的發燒,她何至於會這樣?

    然而說實話,朱七七也是不願意回夢園的,回夢園,韓染香必定會跟過去,到那時,自己只會更覺得難受。

    溫黛黛說:「七七,他們這是幹什麼,這麼多人守著,何必呢,倒好像是不讓你出去一樣。」

    聽見這句話,坐在一旁的燕七忽然站起來,在走廊的四周圍看了看。

    回過頭來的時候燕七輕聲說:「小姐,我看過了,外面很多人守著。剛才在汽車旁邊也是,溫小姐說得對,好像是不讓你離開一樣。」

    不讓我離開?朱七七心裡一驚,韓染香也巴巴地趕來了,想必是韓伶通知她的,難道,他們要在醫院裡解決那兩份秘密協議不成?

    朱七七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王憐花還在病中昏迷不醒,王玉關和柴雲夢怎麼會有這個心思呢?

    可是她想錯了,無論她再怎麼不想承認也好,韓染香已經在兩個帶著墨鏡、保鏢模樣的人陪同下向她走過來了。

    談判。

    朱七七慌忙將手中拿著的藥瓶交給任盈盈,小聲說:「幫我查查這個是什麼藥。」

    然後又笑著大聲說:「盈盈、黛黛,你們走吧,我這兒沒什麼事兒。」

    任盈盈和溫黛黛前腳剛走,韓染香帶的兩個人就攔在了朱七七的面前。

    韓染香笑著說:「朱小姐,我們談談吧。」說罷,看看手錶,抬頭盯著朱七七說:「還有四十五分鐘。」

    什麼意思?要在王憐花轉病房之前將這件事情搞定嗎?那麼朱七七連和王憐花商量的機會都沒有了?

    脅迫!這是脅迫!

    朱七七心裡想起這個詞,禁不住打了個寒戰。

    燕七捏捏她的肩膀,對她點了點頭,安慰她不要驚慌。

    朱七七努力平靜了一下,站起來對韓染香說:「談什麼?」

    韓染香輕蔑地依一笑說:「朱小姐,我們兩個之間,就不要打啞謎了。我就開門見山好了,沈浪給你的那份東西,最好在王憐花醒過來之前給我簽好,我一定兌現我的承諾。」

    韓染香會來逼自己,這是朱七七一早就已經想到的,可是她沒想到,她的話竟然說得這樣露骨,一時竟然不知道怎麼回答,只是呆呆地順著她的話說,「什麼承諾?」

    韓染香想說些話,於是示意身邊的兩個保鏢帶拉走燕七,燕七卻死死地立在朱七七的身後不肯走,韓染香一擺手,兩個保鏢放開手走到遠處,將朱七七和韓染香圍了起來。

    韓染香在朱七七的身旁坐下,翹起二郎腿來。

    「朱小姐,沈浪給你的東西你看過了吧?」

    朱七七不說話。

    韓染香看看她,「哼」了一聲瑤瑤頭,用手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擺,轉身瞪著朱七七說,「那份《離婚協議書》裡提到的兩千萬,就是我的承諾。」

    什麼?朱七七有些驚訝,她本以為這筆可笑的「分手費」是韓伶或者柴雲夢「施捨」給自己的,沒想到竟然是韓染香的錢。

    韓染香接著說:「朱小姐,不要做出一副這麼驚訝的表情,不然你以為,以王家、以coc今天的財力,他們會捨得給你這麼高的價錢?」

    韓染香的話無疑是刺痛了朱七七的,朱七七在他們心中,無非就是一件東西,一具只要肯開價,就可以擺佈的行屍走肉,朱七七心裡明白,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要自救。

    「韓小姐,我不是一個可以用金錢可以收買的人。」

    韓染香點頭說:「我知道,你們兩個相識多年,是濱城l大的同學,對嗎?你們共患難過,也經歷過生死,這些事情,我都知道。」

    朱七七笑著說:「韓小姐既然這樣神通廣大,就應知道,我和憐花在一起,並不是為了他的錢。你的什麼承諾,我也根本不稀罕。」

    韓染香看看手錶,對朱七七說:「朱小姐,還有半個小時。」

    朱七七說:「你不用說了,我是不會答應的。」

    韓染香擺擺手,阻止朱七七繼續說下去:「朱小姐,既然你這麼堅決,也不妨聽我說完我想說的話,好嗎?」

    朱七七不置可否地沉默了。

    韓染香靠在椅背上,對著面前的牆說:「朱小姐,我知道你是怎麼看待我的,在你眼裡,我或許是一個滿身銅臭的千金小姐,但是我要告訴你的是,我對父母親人的感情,是不會比你少的。」

    這句話朱七七相信,同樣身為女人,朱七七看得出韓染香眼裡的深情。

    韓染香繼續小聲說:「朱小姐,或許你覺得我並不是個好人,但是我要告訴你的是,我是不會害他的。我所做的事情,其實……也是我僅僅可以為他做的。或許你可以不在乎coc,只在乎王憐花這個人,可是我不行,我要為韓氏集團打算,更要為coc籌謀,當然,也是為我哥哥籌謀,你應該知道的,王憐花他,雖然不喜歡做生意,可是他是不會眼看著coc倒下的,畢竟,那是她父母多年的心血。」

    韓染香的話說得很直白,很坦誠。朱七七甚至在想,如果不是因為她們之間的立場注定是對立的,或許她和韓染香,可以成為互相尊敬的朋友。

    「朱小姐,我並非是脅迫你,有很多事情,我們都是身不由己的,對嗎?」

    身不由己,當然。

    朱七七心裡明白,王憐花的人生,背負著許多數不清道不明的責任,正因為他不可以任意妄為,所以他的願望聽起來非常可笑——「隱居」。或許他心裡曾經非常痛苦,但是他一個字都不肯說。

    王憐花渴望隱居,正是因為這種「身不由己」,可是朱七七沒想到,韓染香竟然也是這樣的一類人。

    韓染香看看朱七七,忽然有些失落,她沉吟著說:「朱小姐,我並不是要博取你的什麼同情,你知道嗎,我很佩服王憐花。」

    「佩服?」

    「是。他為了你,什麼都肯做,寧願自己受苦,也不願意傷害你,這樣的人,無論是什麼樣的女人,都會佩服。」

    韓染香確實瞭解王憐花,可是,她瞭解得不夠徹底。即使是她卸下了偽裝,和朱七七一起開誠佈公地去談話,朱七七還是知道,韓染香或許和王憐花同病相憐,但她終究不能明白王憐花的心。

    王憐花並不是什麼偉大的人,他只是一個真切的、有血有肉的普通人——朱七七之所以把他定位為一個普通人,是因為王憐花自己,也確實太想做一個普通人了。他寄望王惜月和王崇波,可以背負起這剪不斷、理還亂的責任,他想做一個純粹的人。

    或許在韓染香看來,如果王憐花和朱七七不顧一起地離開了,是一種不負責任的表現,可這正是為了成全。成全野心勃勃的王惜月和韓伶,成全虎視眈眈的王崇波,成全柴雲夢、王玉關,也成全自己。

    可是朱七七想不到,王憐花會成為柴雲夢手中的籌碼。

    朱七七認真地問:「韓小姐,你真的喜歡王憐花嗎?你愛他嗎?」

    韓染香卻說:「朱小姐,我說過了,很多時候,我們都是身不由己的,對嗎?」

    她猜對了,韓染香並不愛王憐花。當然了,既然在朱七七的面前卸下了偽裝,又何必再去為難自己,再去欺騙別人呢?

    兩個人都是籌碼、棋子而已。何必呢。

    韓染香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緩緩說:「朱小姐,你相信我。為你,為我,為他,你離開。」

    朱七七清楚地看見,她美麗的眼睛裡,有一絲淒涼的笑意。然後,她看了看手錶,靜靜靠在椅背上,眼皮自然而然地垂下來,彷彿再也不想睜開了似的。

    短短的四十五分鐘。朱七七重新認識了眼前的這個人——這更堅定了她的信念,正因為眼下的環境這樣艱難,她更是永遠不會違背王憐花,她知道,王憐花醒來後,也不會違背自己的。

    「叮咚。」

    手機短信躍入朱七七的眼簾。

    是任盈盈發來的。

    「七七,我查過了,藥是普通的抗敏感藥,沒有什麼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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