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都市小說 > 江湖多嬌俏神醫

正文 145,我願意 文 / 尹引

    幾個大步過去將她扶住,看見雲蓮的臉色尷尬又焦急,她本來是想去攔住容乾,可是雙腿離了床才發現軟的沒有力氣,腳趾踩著被角,竟然跟個粽子一樣栽了下去。

    容乾將她攬在懷裡,垂眸望著雲蓮瞬間磕碰得發了青的膝蓋,眼裡無奈又心疼,「你做什麼?」

    軟軟的軀體塞進自己懷裡,鼻尖繚繞的是少女身上特有的藥香,雲蓮不管不顧的抱著容乾,鼻音濃重,糯糯的哭腔,「不要走,求你。」

    雪白的肩膀和背部都裸露在外,埋下頭就能看見她背後一道道的淺粉色的傷痕,新生的肌膚像是嬰兒一般細膩又脆弱。容乾沉默了一會,抬手輕輕的摸了上去,指尖滑過那一片片淺淺的凸起,腦中閃過昨晚雨夜中旖旎。

    「我不走。」他聲音帶著略微的低沉,像是一汪幽深的水潭,碧波粼粼,溫柔極了。

    「雲槿不要我了,慕容桃灼也不要我了……你,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雲蓮置若罔聞的把他越抱越緊,用最笨拙的方法去抓住僅存的最後希望。

    「我什麼都給你……真的,你要什麼我都給你,不要走了……」囁囁嚅嚅的話音忽大忽小,飄忽不定,像是夢囈一般,感覺到衣襟上暈染開一片滾燙,容乾抿著唇,伸出另一隻手擁住了她。

    無助的少女在他懷中哭的洶湧,像是一條絕提的長河,肆無忌憚的將心中一切的情緒都發洩出來,排山倒海的熱浪翻湧不息,容乾像是在這片澎湃浪濤中的唯一浮木,巨浪裡少女緊緊依靠著他,放佛直到死也不肯放手。

    「求求你,不要……不要走……」

    嗚咽的哭聲捨棄了一切尊嚴和驕傲,不知什麼是羞恥和矜持,茫然的絕望深淵中,一切話語都是來自心底最深的希冀。

    容乾眸中水光明滅不定,像是春風瞬間吹綠了荒漠戈壁,吹綠了高山流水,吹綠了繁華江南。

    「我不走。」柔聲安慰道,一句話堪比百花在冰原上齊放,沒道理的驚心動魄,涼薄的纏綿。

    容乾手掌一下一下的摸著她的長髮,語音頓了頓,繼續道,「雲蓮,來把衣服先穿好。」

    小小的臉從懷中抬了起來,滿是凌亂的淚痕,紅紅的眼眶像是一隻受了欺負的小兔子,劉海被蹭的亂糟糟的,睫毛上下撲閃,雲蓮抬手揉了揉眼睛,抿緊的小嘴濕潤粉嫩,張了張口,黏糊糊的聲音有些沙啞。

    「你保證不走,你保證,你發誓。」

    「嗯。」容乾應的理所當然,一邊越過雲蓮肩膀,伸出長臂將床上的衣物勾了下來。

    雲蓮不依不撓道,「你發誓,要是走了,劇毒滿身,三日成癲,七竅流血,肝腸寸斷。」

    頭頂聽見一聲低低的笑聲,醇厚像是一壇百年的佳釀。容乾無力的搖搖頭,雙手抖開衣服,手肘蹭了蹭雲蓮後背,「高抬貴手。」

    輕紗拂過皮膚,雲蓮一邊穿著衣服一邊小聲的又嘟囔了一句,「反正我都能治好。」細弱蚊吶,也不知道容乾聽見沒聽見。

    她坐在地上,任由容乾給她一件件把衣服穿好,起初還下意識的伸手想去擋擋幾個比較難為情的部位,然都被容乾溫柔卻不由分說的拉開。

    繫上了腰帶,容乾抬手理順裡雲蓮的劉海,帶著薄繭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她發下光潔的額頭,語氣低沉輕柔,「還疼不疼?」

    雲蓮也不知道容乾指的是哪個方面,心中有些茫然,搖了搖頭,一雙眸中帶著氤氳霧氣,仰頭望著容乾問了一句,「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還會活著?」

    容乾當然是知道的。

    那一切他都從慕容桃灼口中得知,之前在藏兵閣裡遇見陸雀,他和慕容畫說的根本都是謊話,只為將自己引出藏兵閣。若他沒有離開,就不會與那日的名劍大會失之交臂,若他當時在那寒風呼嘯的論劍台上,定不會看著雲蓮被青蛇婆婆活活刺死。

    容乾心中一片冰涼又苦澀,像是一杯放了幾日的茶。想起自己本該早早就和雲蓮重逢,本該萬無一失的帶著她從論劍台上離開,那場刻骨銘心的,穿透記憶的慘痛,原本她可以不用去承受。

    想起懷中的小丫頭其實已經死過一次,容乾不動聲色的微微收緊了懷抱,低頭埋在雲蓮發間。

    他說話的聲音像是經過漫長長河的洗禮,有些筋疲力盡,像是在守著珍寶,帶著患得患失的憂喜。

    「是世子救了你。」容乾淡淡說道,「用的是江湖上失傳已久的巔峰陰陽術,鏡花水月,你能活過來……像是一場夢。」

    鏡花水月。雲蓮心中喃喃默念著這個名字,莫名的覺得和夏南胤那個人簡直就是渾然一體,一樣的虛妄又飄忽,美的驚心動魄,可一旦伸手想去抓,卻又一下子不見了。

    雲蓮心裡有些哽咽,挑了另外一個問題問道,「在雷鳴島那時……」

    剛剛開了口,忽然又覺得現在兩人能再次見面,其實一切的解釋和掩飾都不重要了。原本想問問容乾那時有沒有受傷,後來又是怎麼逃出來的,想告訴他自己當時是被陸雀強行帶走的。雲蓮深知被人拋棄的滋味,那是一種讓人如置冰窖的惡劣和寒冷,她承受的太多了,不希望容乾也要承受。

    容乾像是知道她要說什麼,順著雲蓮半途掐斷了的,沒有繼續說下去的話,垂著眸接道,「我知道。」

    他知道,他其實都知道,知道她的擔憂,知道她的害怕,知道她所有的避而不問,知道她的刻意躲閃。

    雲蓮心中此刻最想知道的兩件事情,一是名

    劍大會後來的狀況如何,二是慕容桃灼的行蹤,這些容乾都知道,只是雲蓮刻意逃避去面對,他卻不能不和她攤牌。

    「青蛇婆婆死了。」容乾長話短說,快刀斬亂麻,但一提起這個名字時,還是能明顯感覺到懷中雲蓮的身體發出一陣抗拒的顫抖,像是回憶起那個穿透心臟的疼痛,雲蓮縮在容乾懷裡,慘白著臉閉上了眼睛。

    像是在哄小孩子入睡一般,容乾從未有過如此的耐心,抬手輕輕摸著雲蓮的長髮。

    「前去藏兵閣參加名劍大會的人大都沒事,名劍大會休整一日後照常舉行,現在早已落幕了。」

    雲蓮張了張口,「我昏迷了很久?」

    「嗯,半個月了。」

    雲蓮抿抿唇,有些許猶豫道,「藥靈……藥靈的身份,在江湖上是不是已經……傳開了?」

    那時她不顧一切的掙脫開陸雀,往風中灌滿了自己的藥靈之血,既然青蛇婆婆能看出端倪,在場的旁人定也不會是傻子。

    臨死前那一雙雙狂熱的眼睛雲蓮永遠也不會忘記,就像是一個烙印刻在了心裡,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抹平。

    等了半天沒有等到容乾的回答,雲蓮心裡越來越冷,已經知道了答案。

    卻還是帶著一種垂死掙扎一般的希望,追問了一句,「是不是?」

    容乾斂眸點了點頭。

    他望著雲蓮,神情忽然變得極端的認真。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他像是在發誓,「不管這個江湖如何,只要你願意走,我就陪著你。」

    那雙素來冰冷的瞳仁中帶著滾滾的熱度,逆著光熠熠生輝,瞳孔裡倒映著雲蓮有些迷茫的臉,塞得滿滿的,像是再也容不下別的任何。

    雲蓮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小聲說道,「如果……我說再也不出去了,我們永遠留在這裡,或者找一個和靈山一樣的地方永生永世躲起來,再也不踏入江湖塵囂一步……」

    她喃喃道,視線恍惚悠遠,沒有焦距,「我不找雲槿了,我什麼都不要了,你願不願意陪著我?願不願意也不找你師父了,願不願意拋棄第一殺手的名號……從此在江湖中消失?」

    這是她第一次誕生出放棄雲槿的念頭,一路走來不管是經歷了什麼,雲蓮從未想過放棄,直到起死回生的這一刻,她忽然覺得其實沒有什麼不能放開。

    兩人四目相對,容乾漆黑的眼眸中看不出有什麼情愫,彼此陷入一片漫長的沉默。

    那樣深邃的瞳仁一眼望不見底,良久的對峙下,雲蓮先慌了。

    她伸出雙手掩住臉,沒有看見最後一刻容乾微微開啟的雙唇,鄭重的像是要宣佈一個改變一生的決定,卻在看見雲蓮的逃避後欲言又止,神色一黯。

    雲蓮捂著臉搖了搖頭,「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這麼說的。」

    她的聲音悶在手心裡,「我們都有自己的執念,不管是雲槿還是你的師父,我還是想找到他,不管將來的路有多麼可怕,我還是想……」

    斷斷續續的話語,容乾的心也跟著一上一下。

    「是我太自私了……我沒有道理讓你拋棄一切留在我身邊,對不起……」她小小的身體縮成一團,像是恨不得越縮越小,最後憑空消失。

    一句「我願意」如鯁在喉,容乾抿緊唇沒有再說任何的話,只是安靜的抱著她。微暖秋光中兩個身影交疊在一起,不管走向的是光明還是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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