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都市小說 > 江湖多嬌俏神醫

正文 115,冰天徹骨 文 / 尹引

    這話話音剛落,雲蓮和容乾的臉色也難看起來。

    之前慕容桃灼和他們說過,要上中皇山,火牌是必備之物,若貿然上山,只要是活物必定會被中途凍死。

    空氣好像凝固了一般,雲蓮方纔還鬥志勃勃躍躍欲試的那張臉此刻迅速垮了下來,她忽然感到一片茫然——如此大費周章,好不容易得到了火牌,眼看也許一切真相就在眼前,不過咫尺,白珍就在那座雪山之上,她已經好久沒有見到白珍了。

    抱歉的話,想念的話,祈求的話,她有好多話要和白珍說,可是沒有了火牌自己要如何上山?難道就這樣放棄了嗎?再原路返回去找蘇玩?

    她不甘心。

    「怎麼會不見了呢?」雲蓮一急,伸手就從慕容桃灼手裡將包袱奪過來,自己伸手進去翻了翻,片刻之後由於實在是過於懊惱,雲蓮乾脆席地而坐,將包袱裡的東西全部抖了出來。

    這樣不禮貌的舉動,慕容桃灼也沒有出手阻攔他,彷彿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慕容畫卻不樂意了。

    她皺眉望著雲蓮,像是在看一個極度沒有家教的野孩子,慕容畫彎腰下去將包袱從雲蓮手中搶了過來,兩人拉扯中衣物和乾糧袋子撒了一地。

    「你不要動七哥的東西。」慕容畫小聲說道,聲音卻十分堅定,「火牌不見了就不見了,大不了都別上中皇山了,我們回去就是。」

    回去?

    「不可能!」

    雲蓮忽然大聲吼了一句,她壓低的聲線中仍然掩飾不了音調中的顫抖,髮絲被獵獵寒風吹亂,雲蓮緊緊咬著下唇,面色中帶著隱忍的恐慌和悲傷。

    也不管慕容畫被她突然的一吼嚇得慌了神,雲蓮騰的站了起來,轉身就朝船下跑去。

    容乾沒有片刻猶豫的也追了下去。

    留下慕容桃灼和慕容畫彼此無言的站在甲板上,慕容桃灼的面色一反常態的嚴肅和沉冷,蒼茫的風似乎吞沒了一切言語。

    船家有些不耐煩的從船艙裡面探出個頭,他朝這邊大聲喊了一句,「你們決定好沒有?再不走,俺的船可要被凍住啦!到時誰也別想走了!」

    「七哥……」慕容畫囁囁嚅嚅的開口試探了一句。

    「你跟船家回去,不許再說。」慕容桃灼冷聲道。

    慕容畫一急,看起來就要哭了,一副梨花帶雨,「那你呢?」

    回應她的是一個如春水一般的笑容,慕容桃灼抬手摸了摸慕容畫的頭頂,沒再說話。他收回手轉過身,背影在一片蒼茫的飛雪裡堅韌又決絕。

    「為什麼……」

    慕容畫怔怔的望著前方,似乎是不相信慕容桃灼真的就這樣走了,拳頭握的緊緊的,指甲嵌入掌心,長髮被風吹得遮住了一半的臉,只能看見她左眼中暗含的怨恨和不甘。

    「為什麼不陪在我身邊……為什麼……都不要我……」

    雲蓮逆風大步奔跑在雪地裡,一身藍衣被暴風吹得貼緊了身子,袖口中被灌滿了冷風,大團的布料飛揚在身後,遠遠望去就像暴雪中的一隻蝴蝶。寒風跟刀片一般刮在她的臉上,疼的她覺得自己臉也許真的被刮裂了,但是很快的臉逐漸變得麻木,所有尖銳的疼痛都在迅速消失。

    這並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因為雲蓮慢慢感覺到身體上的其他部位也在快速的失去知覺,兩條腿彷彿正在不聽使喚的向前一步一個趔趄,隨時都要失去重心栽倒在雪裡。

    沿途一開始是堅硬的冰層和凍土,跑著跑著腳下逐漸變得鬆軟,那是幾千年的雪層,一步下去能陷進半截小腿,頭頂上是萬丈高的積雪山巒,看不見頂,視線的盡頭都是皚皚的雪霧。

    身子忽然被人向後一拉,隨即落入一個還帶著暖意的懷抱裡面,雲蓮被凍的牙齒都在打戰,她的臉上覆上了一層薄薄的寒霜,捲翹的眉睫上凝著細小的冰塊,一張小臉蒼白的毫無血色,連嘴唇也是白的。

    此刻抱著她的容乾情況要比她好一些,他將雲蓮牢牢困在懷裡,臉埋在雲蓮冰一樣的項窩裡,鼻中呼出的暖氣讓雲蓮回復了一絲絲的知覺。

    她覺得脖子癢癢的,眼睛裡有淚水在打轉,但是她不敢哭出來,她怕淚水還在眼中就結冰了,那可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

    「我和你一起。」容乾的聲音在風中帶著乾裂的嘶啞,一頭束起的長髮被呼嘯的寒風高高揚起,像是一片蒼白中的一縷潑墨。

    他低低的說道,「雲蓮,冷靜一點,我們不回去,我陪你上山。」

    這話像是一顆定心丸,讓浸在一片不做所措和煩亂中的雲蓮忽然安定了下來,她咬著嘴唇,伸出手搭上容乾抱著他的雙臂,剛回過身來就看見不遠處的慕容桃灼也趕了過來。

    下意識的將身邊的人一推,雲蓮低垂下眼,沒有抬頭去看容乾的表情。

    「把這個穿上。」慕容桃灼沒說別的,將兩件厚實的黑色斗篷遞給二人。

    沒有火牌,行走在雪山上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鋒之上,慕容桃灼算是中皇山的常客,由他在前方領路,厚重的斗篷在寒風中好像失去了所有重量,像一片羽毛一般被吹的狂亂翻舞。後方容乾抓著雲蓮一步不落的緊隨其後,他的步伐還算是穩當,但雲蓮簡直是走一步歪一下,如果不是容乾扶著鐵定一步一摔,她兩隻小腿無數次沒入冰雪中又拔起,然後又沒入。

    儘管三人都穿著毛靴,但雙腳依

    然都被凍的沒有知覺了。

    這樣毫無希望的走了兩天,進程緩慢,三人之中大半的時間都沉浸在一種絕對的沉默裡,彷彿天地間只有呼嘯的冷風。

    第二天臨近黃昏的時候,三人來到一條類似天然棧道的入口處,走在前面的慕容桃灼忽然回過頭,他的面容依舊讓人覺得如玉一般溫潤美好,似乎絲毫沒有讓這無情的暴雪給凍住。

    「等會走進去的時候,千萬不要大聲說話。」他壓低了聲音說,「最好不要說話。」一邊抬高頭指了指三人上方,雲蓮和容乾仰頭望去,只看見上面是高聳的萬丈雪崖,前後一直延伸,綿延起伏,顫巍巍的托著厚重的積雪,三人站在下面渺小的就像是三隻螞蟻,隨便從上面掉幾塊雪下來,都能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事關生命大事,沒有人敢怠慢,雲蓮和容乾都十分鄭重的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雲蓮隱約覺得,只要過了這條棧道,似乎就有希望在後面,也許就能看見一扇巍峨雄偉的大門和宮殿,而慕容鯉淵和白珍就在裡面,煮好了熱茶等著他們到來……

    帶著這樣輕飄飄又樂觀的念頭,雲蓮心裡忽然燃起一股久違的幹勁,她提起了精神,沒等容乾來拉她,就邁步跟著慕容桃灼走上了棧道。

    棧道修建的極其窄小,最大限度只能容納兩人並行,但是在那沒有圍欄的棧道上是不會有哪個白癡願意和人並行的,往外一望就是深不見底的雲霧飛雪,要是從這裡摔下去鐵定骨頭都找不到。

    雲蓮興沖沖的一腳踏了上去,由於走得比較急,腳下棧道因常年積雪變得無比的滑,雲蓮只覺得腳像是踩在了球上,瞬間重心就亂了,跟在她後面的容乾臉色霎時變得比積雪還要慘白,他看見雲蓮的身形一晃,向左一歪,整個人就從棧道上跌了下去。

    白雪劍飛快的出鞘,容乾一手握劍一手閃電一般拉住了雲蓮的一隻手臂,另一手用盡力氣將長劍狠狠插入身邊的冰層之中,就是這樣他也覺得自己腳下一滑,好在劍插的極深穩住了身子,不然此刻兩個人已經一同墜入山崖了。

    還沒等容乾鬆出一口氣,抬眼就看見前面的慕容桃灼臉上極其難看的神色,那種表情跟看見雲蓮摔成一灘肉泥沒有任何區別。

    容乾起初還有些疑惑不解,但隨即他聽見了一聲輕微的響聲,那口還沒送出來的氣便再也出不來了。

    一塊雪團從天而降,砸到三人間的棧道上,容乾毫不懷疑的感覺到似乎整座中皇山都在輕微的顫抖,他忽然明白了自己剛才幹了一件多麼蠢的事情。

    白雪劍的劍氣和力量太過霸道,他將劍身插入冰層中,冰層又是絕佳的傳導體,這無異於在山間敲鑼打鼓大放鞭炮,簡直就像在勾引著山坡上那大片的積雪,對它們撅著屁股挑釁道,「你來砸我呀,砸我呀。」

    三人沉默的抬頭向上望去,只見頭頂百丈高的山坡處,逐漸出現了一條不起眼的,卻讓人心寒的細小裂縫,那黑色的裂縫正在逐漸的爆裂,無數的裂縫漸漸從雪坡上蔓延,細小的雪塊滾落下來,像在預示著即將到來的巨型雪崩。

    慕容桃灼沉著嗓子,依然難以掩飾話語中巨大的驚恐和顫抖,無論人類變得多麼強大,在大自然最原始的力量面前,每個人都渺小的像是塵埃。

    「愣著幹嘛,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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