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40，洛安亂（二） 文 / 尹引

    四人吃過早飯後，魚期表示身為情報販子，業務繁忙，一溜煙就沒了影，臨走前湊到雲蓮耳邊說晚上來找她，雲蓮茫然的點了點頭。

    這會留下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大家似乎都有話想說，卻一時不知如何啟齒。

    「你們都不說話？」凡紅燮望著兩人說道，「雖然這會我也有點感慨，不過似乎看來你就快要和你哥哥重逢了，阿乾也即將完成任務，今後後會無期江湖不見，怎麼看都是一件值得狂歡的喜事，可你們這表情是怎麼回事？」

    雲蓮望著容乾，她咬著嘴唇，神情複雜。容乾沒有看她，只是低頭喝著茶水，雲蓮暗自握拳給自己鼓了鼓氣，開口說道，「那我直接說了。」

    容乾沒有回應，一邊的凡紅燮見狀，雙眉一挑便也閉嘴不言，看雲蓮準備說些什麼。

    「照魚期所說，這兩日雲槿就會來洛安，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已經下山了，但是如果能看見他，我一定是要跟他走的。」雲蓮說著，「這一路謝謝你們這麼照顧我，雖然此刻不知道慕容桃灼在哪，和哥哥會和後我會自己去找他道謝，包括寧家莊那件事情，我也會和哥哥一起去弄明白。」

    「喂，還沒見到雲槿呢，也沒有十足確定他一定會出現在洛安，你這就急著發表分別感言了？」凡紅燮笑著望著雲蓮，「你過河拆橋的有點快啊，這一路阿乾對你算是晝夜不分全程貼身保護，你一句謝謝就算了？」

    雲蓮一慌，連忙擺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是真的很謝謝你們，也曾想過表達謝意，只是……我真的不知道有什麼可以給你們的。」

    「這麼一說，也確實從你這死丫頭身上搾不出什麼好東西。」凡紅燮吸了吸鼻子，一邊上下打量了雲蓮一番，忽然他眼珠轉了轉，一邊鬼鬼祟祟的朝雲蓮靠過來，凡紅燮湊到雲蓮耳邊，小聲和她說了些什麼。

    容乾皺著眉望著對面二人竊竊私語，看見雲蓮一臉茫然不明的神色，以及凡紅燮斬釘截鐵的不懷好意的笑容，他不知道凡紅燮和雲蓮說了什麼，只是心裡隱隱覺得不對，表面上沒有表現出過多興趣的樣子，只冷冷的看著他們。

    「這樣就行了？你確定？」雲蓮似乎很不相信凡紅燮的話，出聲又問了一次。

    凡紅燮拍拍胸脯，「當然可以，你照我說的做就是了。」

    雲蓮猶豫著點了點頭，兩人一同朝容乾望來，看的容乾心裡有些發毛。

    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喧嘩，緊接著便是砸桌敲椅的聲響，其中夾雜著各種怒罵和挑釁，那動靜越鬧越大，木板地面都被震的微微顫抖。二樓的幾個夥計此刻都往樓下跑去，臉上都是又急又怕的神色，一些洛安本地的百姓也湊熱鬧的聚集過去，一時間小小的酒館一樓大堂裡，裡裡外外都擠滿了人。

    三人下樓看時，一樓已被圍的水洩不通，唯獨大堂中央一塊地方是空的，周圍都是打鬥過的痕跡，破裂的桌椅橫七豎八倒了一地，那掌櫃從未見過這麼大的世面，此刻已經嚇的躲到了櫃檯後面，一排夥計也無一人敢上去阻攔。

    大堂的中央，大約七八個人，正與一個紅衣人影對峙著，那紅衣人身形高挑單薄，遠遠看起來似乎是個女子，雲蓮大部分的視線都被前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擋著，只能從人縫中看見那紅衣人影的一角來，倒是身旁的凡紅燮忽然低低「啊」的一聲。

    「你認識那人？」雲蓮抬頭望著他，凡紅燮莫名奇怪的回望她一眼，「難道你不認識？」

    兩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凡紅燮忽然意識到雲蓮身形嬌小，根本看不見那邊的狀況，他撇嘴一哂，當下便伸出雙手往雲蓮腰上一繞，手臂稍一用力便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他一隻臂彎水平微曲，手掌扣著雲蓮後膝讓她穩穩坐在上面，他這舉動毫無預兆且進行的極快，雲蓮還沒反應過來便感到身體騰空了，連忙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撲面而來的是雲蓮身上特有的沁人藥香，凡紅燮聞著便覺得身體都舒暢起來，那種香絲毫沒有浮靡之感，和他聞過的所有脂粉香料都截然不同，只感覺是種渾然天成而又悠遠深沉的氣味。凡紅燮忽然覺得沒事抱抱這丫頭，聞著也挺舒服的，他心裡笑了笑，托著雲蓮將她抬高，歪歪頭示意雲蓮往大堂望過去，一邊仍不忘取笑她，「哎，你這人連味道都跟藥鋪子一樣。」

    雲蓮也沒理他，向大堂望去，這次她清楚的看見了那個紅衣人影的樣子，一聲驚呼也從嘴裡溢出來。

    「二小姐？」

    那大堂中央，持鞭而立一襲紅衣的，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在元京見過的城主二千金元裊裊。她俏生生的站在那兒，心不在焉的啪的甩了一下手中的漆黑九節鞭，她這原本只是習慣性的動作，不料卻似乎刺激到了與她對峙的那一眾大漢，只見那站在最前面的一個黑臉漢子面目一下扭曲起來，他揮動手中的大斧，嘴裡迸出一聲巨大的吼聲，一腳踏地往前一步，抬手揮斧便朝元裊裊砍來。

    那黑臉大漢身形壯碩，力道也大的驚人，元裊裊皺著眉輕巧的一個側身，閃過那把巨大的石斧，那石斧落空砍到地面，將那酒館的木地板砸出一個半人高的大坑來。

    這一擊落空讓那大漢更加怒不可遏，他正準備揮斧再砍，只是還沒等他回身，那條九節鞭便已經像蛇一般滑溜溜的纏上了他的脖子，元裊裊站在那大漢身後，她手若柔荑，看似纖纖無力，然只見她稍一用力，那九節鞭便突然劇烈收緊向後扯去，鞭子深深嵌入那大漢的脖頸中，勒得他一把丟掉手裡的石斧，只顧著雙手撲騰著想去解開脖子上纏繞的鞭子。元裊裊望著眼前那劇烈掙扎的身影，臉上神色滿滿都是嫌惡和輕蔑。

    她緊

    緊拽著那條九節鞭，手臂一揚，竟藉著長鞭輕鬆的將那體格巨大的壯漢凌空扯飛，那壯漢在空中劃過一道令人心驚的弧度，重重的摔到了另一邊，一路滾落進那掌櫃的躲著的櫃檯上，瞬間將那櫃檯砸的四分五裂。等到眾人再度看清那大漢的臉時，只見他滿頭染滿血污，脖子已經快要被那九節鞭勒斷，一顆圓滾滾的腦袋正搖搖欲墜的掛在項上，像隨時都要身首異處。

    元裊裊啪的又一甩長鞭，那鞭子在地面印出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剩下的幾個原本與她對峙的大漢，此刻都望而生畏的下意識後退了幾步。元裊裊唇邊勾起一抹譏諷的笑意，似乎沒有打算放過他們，那幾人後退幾步，她便緊逼著上前幾步，在她眼裡，看見對方冷汗直流如見惡鬼的神情，那種感覺當真有些美妙。

    「這女人心理有點變態啊。」凡紅燮撓撓頭道，雲蓮聞言不禁也在心裡表示贊同，她看元裊裊此刻的樣子，簡直就像女版的容乾，這麼想著她心裡忽然一驚，難道在自己心裡容乾也是心理變態的傢伙麼？

    她側頭朝容乾望去，卻正好碰上容乾朝她望來，兩人不經意視線相交，雲蓮頓時像做壞事被抓到一樣，騰的紅了臉。

    容乾不明其意，有些莫名其妙的望著她紅著臉別過頭，心裡忽然在想，剛剛小紅究竟和她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