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14，武術為尊 文 / 尹引

    次日正午時分，日上竿頭，藍天白雲，晴空萬里，著實是個相當不錯的天氣。今日是元京城主千金元裊裊比武招親的大日子，偌大的元京城內張燈結綵，萬人空巷。似乎是五湖六海的人都聚集而來，塞進那元府之中。原本寬敞的比武場內此時被人群擠得密不透風，唯有中央那座鋪滿紅毯的高台上顯得空間富裕。城主與城主夫人在高台之後各坐一邊，彼此相視而笑，對今日這般盛況很是滿意。

    那高台上立著一位管事打扮的老頭，看起來年逾花甲，卻渾身透著幹練之氣，精神十足。他身著一套剪裁得體的深青色長衫，朗聲宣佈著比武招親的各項注意事宜，講到「均點到為止，不得傷人性命」這段時，高台後方傳來一身細細的冷笑聲。

    「裊裊。」坐在右邊的美貌少婦開口斥責道，語氣裡卻都是溺愛，「今日來這的都是各路豪傑，待會不得無禮。」

    「是不是豪傑，等會一試便知。」

    回應少婦的是一陣脆生生的笑聲，緊接著一名紅衣女子從帳後走了出來。只見她杏眼桃腮，柳眉紅唇，膚若白雪，長髮挽至腦後高高束起，帶著一股利落的英氣。元裊裊伸手帶上一雙精製的黑皮手套，握了握佩在腰間的長鞭，那根九節鞭上黑裡帶金，細看之下竟是鑲嵌了一根根金絲，在日光下一閃一閃甚是耀眼。她站在高台後方，挑眉望著地下烏壓壓的人群，眼神裡帶著絲毫不在意的輕蔑神色。

    管事的將諸項事宜宣告完畢，抬眼示意高台兩邊的擊鼓手，隨即一陣一陣咚咚的擂鼓聲響起，由遠至近，雄渾有力，震的地面悶悶作響，直敲到人的心裡去。這渾厚的鼓聲將雲蓮一驚，她的意識如同神遊四海忽然回魂一般，整個人一震，終於回過神來。

    她與慕容桃灼，容乾三人此刻所處的是比武場二樓的位置，神通廣大的慕容桃灼更是要到一張三人位的坐席，比之樓下的擁擠不堪，樓上的顯然都是更有些身份的人，雲蓮左顧右盼一圈，皆看見座上男子無不帶有一兩個僕從在身邊的，以及其餘一些靠在牆邊的，有些帶著黑漆漆的斗笠，面紗遮住臉看不見面容，有的氣息跟容乾相近，一手永遠握著腰間的佩劍。

    雲蓮今早醒來的時候只覺頭痛欲裂，心裡想著昨晚那兩小杯酒竟威力如此之大，不亞於猛毒，事實上猛毒反而於她全無威脅。她捂著腦袋從床上坐起來，一側頭就看見慕容桃灼和容乾二人面對面坐在房裡的茶几邊，似乎在討論什麼，茶几上攤著一卷書頁。見雲蓮醒來，慕容桃灼端起桌上的一晚湯向她走去。

    「來，把醒神湯喝了。」

    迷迷糊糊的雲蓮被他半逼半哄的喝下一整碗湯水，然後見他從一邊的水盆裡沾濕了毛巾，拿來替雲蓮輕輕的抹了抹臉。慕容桃灼的指尖時不時碰到雲蓮的臉頰，清涼柔軟，帶著慕容桃灼身上一貫有的香氣，這令雲蓮大清早便騰的紅了臉。

    這一切慕容桃灼都收到眼底，他唇角輕揚，伸手輕輕敲了敲雲蓮的腦門，「小丫頭，不會喝酒今後就別喝了。」

    聽他這麼說，昨晚的事情雲蓮卻是一點也想不起來，只記得最後的意識停留在酒樓，但今早醒來卻在客棧裡。她慢悠悠呵了口氣，低頭穿好鞋子下了床，隨著慕容桃灼走到桌邊。

    「這是什麼？」她望著桌上那卷書頁問道。

    「勢力圖。」容乾淡淡開口，「昨夜你鬧的太晚，我們只匆匆劃了這些。」

    「鬧的太晚？」雲蓮一邊問一邊湊上前去看。

    「是啊，放你到床上還不安分，一會說要吃鯽魚，一會說要抓點點。」慕容桃灼指頭輕敲桌面，笑的意味深長，「看的我和容乾都於心不忍了，心想你活了十幾年，夢裡夢到的心心唸唸的美味佳餚竟然是條鯽魚嗎。」

    雲蓮一愣，隨即登時滿臉通紅。

    「你胡說……白豆腐蔥花鯽魚湯明明……」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到後面根本聽不見。

    慕容桃灼唇邊笑意更深，他忽然覺得捉弄雲蓮真是件極好玩的事情。

    「……」雲蓮臉上火燒一般，她低頭想將注意力都放到那卷紙上，只一眼看過去，映入眼簾的五個字「世子夏南胤」。

    「夏南胤？」她喃喃自語道，這一句也令慕容桃灼正色起來。他從桌邊將那盤早點和茶水拉近，示意雲蓮可以邊看邊吃。

    「你識字。」容乾是是而非的點點頭，這個評價讓雲蓮有些不滿，不禁抬頭瞪了他一眼。

    「爹爹從小便教我和哥哥認字，不認字如何研讀醫書。」雲蓮低頭繼續看那張紙，那是一副極其簡易的大陸地圖，簡單的描繪了分散各地的幾座大城，以及圈出了幾個較大勢力的勢力範圍，一些小有名氣的中小門派地盤，也都標明了出來。她望著紙上右下一塊幾乎佔了整個大陸四分之一的大圈，大圈中央是座王城的簡繪，標著沛南王府四字。

    沛南王，夏明哲，世子，夏南胤。

    「我和容乾昨晚在想，怎樣最快的給你普及這江湖上的許多常識，商量之下給你畫了這副勢力圖。」慕容桃灼挨著雲蓮身邊坐下，伸出骨節修長的手指輕輕點在圖上。

    「你也看見了，沛南王府的勢力範圍。」他食指在紙上順著墨跡畫了個大大的圈，語氣柔和平緩，娓娓道來。

    「在這世上，世人只認四樣東西，金錢，地位，名聲和武術。而我們江湖之人，更多以武術為尊。武術分為武和術，絕大多數人修習的是武，比如容乾。而慕容世家便是典型的術的修習群體。當今中原大陸最大的對立方可粗略分為兩方，一方是皇城朝廷，一方便是我們稱為江湖的地方，沛南王府作為朝廷中最靠近江湖的部分，這些年來持續不斷的向江湖中籠絡各種能人高手為王室所用。只

    是自從多年前生出與令尊鬼醫爭鬥一事，令沛南王府有些自顧不暇，這些年都傾盡全力尋找解藥，吞併江湖這事卻也耽擱了許久。」

    「你需要的瞭解的，不僅僅是沛南王和世子的姓名。沛南王府統領下的暗殺精兵兵團『萬鬼』相信你沒有忘記，他們有一流的追蹤術和可怕的戰鬥力，可以隨時隨地隱匿自身身形，極其善於暗殺，這也是我要求你在公共場合不要提及雲槿名字的原因之一。」

    「除了萬鬼，來自朝廷的還有兩個不能忽視的力量。」慕容桃灼手指下移，繼續道，「凝香七秀，以及滿月。」

    「那是什麼？」

    「我剛才跟你說過，我們慕容世家習術。這世間也並非只有我們慕容世家習術。皇城中培養了一個習術的精銳組織，用於觀測天象，鞏固王權，以及對付不能以平常手段解決的敵人，名為滿月。他們精通占卜，觀星，以及各類招術咒印。」

    「你所說的術……究竟是什麼？」雲蓮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