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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九章 :隱隱作痛 文 / 祝木

    驅車不久,兩人便進入了一片別墅區。

    這個區的別墅都是歐式風格,原是由外國人設計,線條簡單,色彩華麗。清一色的大理石地板,烏木門窗都是精雕細琢,林木掩映之下,更襯出鈞深宏美,看出主人別緻又奢華的品味。別墅前建有一個圓形的噴泉池子,汽車沿著那流水潺潺的噴泉繞行過去,便停在了雨廊之下。

    待車開至許家公寓的時候,時間已經很晚了。齊鈞朝旁邊的位子看去,美代子早已歪著頭沉沉地睡了,紅潤的小嘴微微張開——她睡著的樣子很像一個小孩。齊鈞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美代子身上,溫的臉上露出一抹難覓的柔軟。

    他傾身靠近她,注意到她的座位靠近車門的方向上,放著一個小小的提包。齊鈞斂下眼看了看她熟睡的臉龐,然後拿過那個包,打開朝裡看去——裡面竟然裝著幾個從半舊到嶄新的白色藥瓶。

    齊鈞垂眸看著手中被撕去了使用說明的藥瓶,臉上閃過一絲驚詫,繼而變得嚴肅。他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美代子。她輕輕吸了吸鼻子,似乎睡得不大舒服,眉毛微微皺了起來。

    齊鈞將包鎖上,然後攔腰將美代子抱進了公寓。

    夜沉如墨。

    如果你願意,所有的秘密都會在深夜裡安睡著,也許它們永遠也不會有覺醒的一天。但是騷動著的人們,總是知曉了秘密,繼而埋藏下更多的秘密……真相到底是否重要,最後人們大概已經忘了。只是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到底是什麼滋味,也許只有嘗過的人才會知道——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感覺。永遠也不會忘記。

    「齊鈞?已經到家了嗎?」美代子揉著惺忪的睡眼,從齊鈞懷中抬起頭問道。因為剛睡醒,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

    「嗯。」他簡單地點了點頭,便抱著她向樓上臥室走去。

    「爸呢?」

    「今晚他有事不能回來。」

    「哦……」美代子將頭歪在齊鈞肩膀上,感覺全身沒有一絲的力氣。「心姨呢?我好想喝水。」

    他的懷裡好暖和。有一種讓人安心的感覺。

    「她請了假要回家兩天。」

    「哦……」她笑著在他懷裡蹭了蹭,臉上仍是未褪去的睡意。「我說呢,今天家裡好安靜。」

    齊鈞看了一眼她嬌俏的臉龐,又立刻移開了視線,只是手臂緊了緊,胸膛幾乎熨帖著她柔軟的身體。

    將美代子放在鬆軟的大床上,齊鈞正準備離開,美代子卻從被子中探出了小小的腦袋:「齊鈞,我好想喝水。」

    「等我一下。」

    齊鈞回來的時候,美代子已經坐在床沿邊,看起來清醒了很多。

    「不睡了?」

    美代子搖搖頭:「睡不著。」然後接過齊鈞手中的溫水仰頭喝下。她喝得有些急,水從杯沿溢出,流過她小巧的下顎,沿著優美的頸項劃入她衣領間的白皙……

    齊鈞站在她身邊,將所有的美景盡收眼底……他不動聲色地接過已經空了的杯子,低聲道:「早點休息。」聲音卻意外地很低嘎。

    美代子疑惑地向他看去,只見到他的金絲眼鏡閃過一抹冰涼的微光,卻看不清他的神色。美代子的視線向下滑去,眼中閃過驚詫的神色——他握著那透明的水杯,勁道竟如此之大,以至於手上的青筋都根根暴起,看起來很是辛苦。

    「你怎麼了?」她忍不住起身握住他的手。他很高大,靠近後她柔軟嬌小的身體幾乎是偎在了他的懷裡。

    「別亂動!」他突然嚴厲地出聲呵斥。沒等美代子反應過來前一瞬間發生了什麼事,他已經狠狠地推開她。

    美代子猝不及防,腰部猛地撞在床上,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

    一股尖銳的疼痛瞬間傳遍全身。

    美代子卻只是睜大了眼睛看著齊鈞甚至沒有喊痛,她此時的震驚讓她竟然忘了要呵斥他——他從來沒有這麼凶過。

    對任何人都不曾這麼凶過。

    他總是彬彬有禮,謙和溫柔。當她難過時會出聲安慰,當她快樂時會在一旁會心一笑,當她遇到危險時會將她救出,當她不經意間回頭,總會看到他在哪個角落默默注視著她……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習慣了有他的存在。她幾乎要忘了,這一切,不過因為她是許家的大小姐,而他是她的保鏢罷了。

    即使是這樣,剛剛他竟然那樣推開她,就像嫌棄一個滿身髒鄙的什麼……

    見到她狼狽地的樣子,齊鈞卻只是站在原地默然地看了她幾秒,繼而轉身走出了她的房間,迅速得如同逃避一場毀滅的災難。

    美代子驀地感到一股窒息的疼痛,從胸口泛起,如同針刺般難以忍受——她從來不知道,會有一種疼痛來得如此猝不及防。美代子瑟縮了一下,沒等她意識到,眼淚便已經滑下了臉龐。

    她呆坐在原地半晌,腰部的疼痛稍微減輕了些,便緩緩起身走到了浴室裡,褪去了自己身上全部的衣物。

    雪白的**上,腰部赫然出現了一道淤青,那道傷和身上的肌膚形成如此鮮明的對比,顯得觸目驚心。

    美代子伸手擰開了沐浴的開關,一陣溫熱的水流從上方沖刷下來,帶著陣陣暖氣,讓她的身子很快籠罩在了一片白濛濛的霧氣中。美代子仰頭摀住自己的臉龐,感覺那水流是如何灑落在她的手背上,劃過她細滑的臉龐。

    這如同一個神秘的儀式,能讓你將身上所有的污垢洗淨。

    她定定地看著自己裸露的身體,被熱水沖得泛起淡淡的粉紅,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熱氣。

    很髒。

    她很髒。

    雪白的肌膚似乎是一種強烈的諷刺。

    她幾乎要忘了,上一次自己是如何在一個男人面前脫下了那層衣服。更可笑的是,她也已經忘了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她突然記起和齊鈞見面的那天早上。

    那是她在德國的最後一天。前一天晚上她還在房間裡,和一個名字不明的男人共度**。那個男人走後,她也是這樣走進了浴室,洗了很久很久的澡,然後她穿好衣服,打開房門盈盈地走了出去。

    她記得,他當時就站在離她房門不遠的地方。看見她出來,他幾乎只是看了她那麼一眼。

    她立刻轉過了頭,忽視那不溫不火的眼神。那甚至有些淡然冷漠的眼神。

    現在回想起來,當時他的眼神,和剛才他推開她時的眼神,是那麼相似……

    美代子閉緊雙眼,終於忍不住,痛哭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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