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往事如煙 文 / 祝木
幾天後，孟凱見到何秉驍時，他剛停好車從公司停車庫裡走出來。
孟凱嘿嘿一笑，走上去搭著何秉驍的肩膀笑道：「兄弟，那天你和許老頭的單子竟然不談了？我可是從來沒見你因為什麼事耽誤生意。而且還是這麼一大筆生意。」他神秘兮兮地靠近何秉驍，低聲道：「老實說，是什麼事？！」
何秉驍彎唇一笑，「抱歉，那單生意我剛剛談好。讓你失望了。」
孟凱不可置信地看著何秉驍：「什麼？！那個許老頭可是出名的難搞啊！這次他竟然等你？」孟凱眼中滿是驚詫的神色。這個夥伴，從認識的那一刻開始，好像從來沒有脫出過優秀的軌道：為人冷靜沉穩，作風狠辣，年紀輕輕就已經坐擁全國最大的電子集團，身價財富難以估計——好像一直以來他都是如此。這次本以為他突然失常必有什麼驚人內幕，孟凱又怎會放過如此良機，自然要前來打探一番。
何秉驍聞言轉過頭：「天宇給的條件足夠優秀，他沒有理由拒絕。這是雙贏。」頓了頓，他突然撇撇嘴，語帶調侃：「而且，他就是三年前我一個相親對象的父親……」
「你小子原來是靠美色。」孟凱大聲憤憤道，眼神中大有「我鄙視你，但是我也嫉妒你」的神色。
「那女孩是許謙的唯一的養女。」面對孟凱的「過激」反應，何秉驍只是挑挑眉，不置可否。
「所以你才敢拖延會議？」
「這是我們見面談完生意後他才告訴我的。我也有點驚訝。」何秉驍一邊說話，一邊和孟凱一起快步走向天宇自己的專屬電梯。
孟凱嚥了嚥口水，一下子還沒法接受這個事實。這麼說——許謙，這個日本最大的手機製造商的總裁，在三年前就已經看中何秉驍做他女婿，不惜自己親自出馬，還要刻意隱瞞那女孩是自己養女的身份……而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三年，看來他竟然還沒有放棄這個想法。
孟凱嘿嘿一笑，「那你這次和他合作，是要和那個相親對像……」
「businessisbusiness.」何秉驍快速摁下一連串的電梯密碼。
孟凱攤了攤手，「ok.」但是電梯開門的一瞬間，他還是忍不住悶悶地加了句「**.」
進了電梯，何秉驍突然道：「kavin，你都不好奇我那個相親對象是誰嗎？」
孟凱白了他一眼，道：「你相親對像那麼多，還是三年前的，我怎麼可能記得。」
「你一定認識。」何秉驍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些低沉。
「雖然我對美女確實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不過三年前的我可不敢保證，嘿嘿。」
「是許謙將美代子送去德國的。」何秉驍瞥了一眼孟凱，淡淡道，「他就是美代子的養父。」
「美代子？」孟凱臉上的表情驚詫異常。
一個星期過去了，沐杪沒有再遇見何秉驍。
她的工作的確輕鬆許多，向經理對她仍然有些小心翼翼，而酒吧裡的服務員看向經理對她的態度尤其不同，都對沐杪採取了敬而遠之的態度。她知道現在怎麼解釋都沒有意義，等一段時間過去，他們自然會明白，何秉驍和她，只是偶然相交的兩條線，今後遇見的機會很少，有交集的機會更是微乎其微……
她不明白一個人怎麼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攪亂她的生活。這麼多年來，她一直都在人群中沉默著，安靜地生活著。儘管是在女孩子最為青春靚麗的年紀，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樂趣，每天這樣規律又疲憊的生活，像是一把刻刀，一筆一筆地刮去了她的快樂和笑容。
呵，笑容……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沐杪收拾好東西，一個人默默從酒吧後門走出去。這邊的行人很少，也很安靜，她喜歡從這裡走到最近的公交站，看著路燈將自己的身影拉長，淡淡投射到斑駁的牆面上，然後靜靜地享受這分近乎奢侈的安寧。偶爾從這裡仰望漆黑的夜空，能見到漫天的繁星或璀璨的花火。她是喜愛夜晚的，在黑色幕布的掩映下，所有的骯髒和醜惡都變得不那麼明顯也不那麼重要了，一切都在深夜的包容下顯得那麼柔和，甚至帶著那麼奇異的親切感。
而夜晚裡的繁星，就是那幕布上最吸引人的一景，如此遙不可及卻又充滿了神秘與魔力，滿足了所有女孩的無盡幻想……
「小杪，你長大後想要做什麼？」夜空下，一個女孩清脆的聲音問道。
「嗯……我想和媽媽一樣，嫁給一個英勇的警察！」另一個女孩的語氣充滿嚮往也充滿自豪。她笑著回過頭，看著一起並肩躺在陽台竹床上的夥伴，本以為她會取笑自己的夢想竟是和母親一樣，成為一個的家庭主婦，卻見到女孩失落的臉龐。
「小語，你怎麼了？」
「小杪，我真的很羨慕你有這麼好的爸爸……我爸爸他，很久以前就已經……」小語的小臉上滑下了滾燙的淚珠。
「小語，我的爸爸就是你的爸爸呀！你忘了嗎？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小杪摟著小語的肩膀安慰道。
「真的嗎？」
「嗯！」小杪使勁點著頭，美麗的眼睛裡泛著清澈的光輝。
「那我們拉鉤！」
「拉鉤上吊……」
「說謊的人，要吞一千根針哦。」小語嚴肅地說道。
說完兩個小女孩在繁星密佈的夜空下相視一笑，那溫暖純真的笑臉恍如陡然盛放的夜來香般，真摯
美好。
她怎麼會想起十五年前，一切都還沒發生的那些日子，一切都是那麼美好的日子……
「小杪！」一個清脆的聲音的傳來。一個十歲左右的女孩拿著一張紙，背著碧藍的書包，氣喘吁吁的朝一個八歲左右的女孩跑去。說話的女孩白淨的臉蛋上鑲嵌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笑容耀眼，充滿了無窮的活力。
「小語？怎麼啦？」小杪轉過身，笑吟吟地道。她的笑容如百合般純淨無暇，清麗的小臉活脫就是一個美人胚子。
小語跑到小杪面前，嘴唇一撅，揚起手中的紙張，得意道：「你看，這次我考了95分哦。老師說啦，這次我是班上第二名！」
小杪小嘴垮了下來，「你考得真好！看來我得請客了……」
小語哈哈笑了起來。
小杪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故作難過輕輕問道：「老師有沒有說第一名是誰呢？」
「啊？第一名？我沒問啊。」小語還沉浸在快樂中，沒發現小杪的烏黑的眼珠轉了轉，嘴角的笑意已經忍不住了。
「其實我考了98分……」
「哎呀，好啦，考得不好沒關係啦，這次你請客，下次換……」小語滔滔不絕地說著，然後像是反應過來什麼似得，僵硬地轉過頭來，這才看到小杪已經捂著肚子笑著蹲在了地上。小語那小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很滑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呀，好啦，考得不好，哈哈，不好沒關係啦，這次……哈哈，這次你請，下次，哈哈，下次……」小杪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來。
小語眼睛一眨，嘿嘿笑道：「好呀，你敢騙我！看我怎麼收拾你！」伸出纖細的胳膊，像小杪的咯吱窩撓去。
兩個小女孩嘻嘻哈哈笑作一團。
陽光暖洋洋地照耀在她們身上，湛藍的天空一片澄淨。小女孩的笑聲遠遠的傳遞了開去，路邊經過的大人看見這兩個粉雕玉琢的女孩都忍不住微微一笑，似乎都依稀回憶起了自己和兒時好友的美好時光。
後來小語又說了什麼，沐杪已經記不大清了，只是記得對於當時的她們來說，快樂是多麼簡單的一個詞……
沐杪的臉上浮出一抹溫暖的笑意。但漸漸她眼中的神色又被更深的憂鬱代替——終究，事情還是發生了，我們還是回不去了吧？
她一個人靜靜地走著，神色有些恍惚起來。
這時，幾道身影突然攔住了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