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情不自禁 文 / 祝木
她疑惑地抬起頭,看見幾個年輕人正惡狠狠地盯著她,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姓蘇的,今天你逃不了了吧∼哥哥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嘿嘿……」說著,幾個人都不約而同發出邪惡的笑聲。
「你們是誰?」沐杪後退幾步抵在牆上,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聲音不可控制地顫抖著。
一個乾瘦的年輕男人走過來,一雙細瞇的眼睛盯著沐杪嬌美的臉龐,不住淫笑道:「這妞兒可真水嫩啊!嘿嘿,大哥,讓她交出東西後給小弟爽一把吧?」說著,伸手往她臉上一摸——沐杪的恐懼感頓時達到頂點,幾乎要失聲尖叫!
「急什麼?」一個身穿黑衣的男人從那幾個年輕人身後走出來,冷哼了一聲,森然道。
「是,常哥。」那乾瘦的男人趕緊退到一旁。
黑無常走到沐杪面前,卻沒有看她一眼,只是逕自把玩著手上一個七寸長的物什。他端詳了那物什一會兒,突然抬起頭陰鶩地看了沐杪一眼,冷冷道:「你是秦毅的女兒。」
沐杪僵硬地點了點頭,濕冷的雙手緊緊地拽著衣角。她強迫自己站直。
黑無常卻沒有再說話,伸手輕輕地從那物什中抽出一個明晃晃的東西——是一把鋒利的匕首!暖色的街燈照耀下的匕首卻散發出絲絲寒氣,反射的燈光照耀在那男人臉上,使得他看起來就像是前來索命的厲鬼,恐怖邪惡。
沐杪倒抽了一口冷氣,她能感覺到冷汗從額頭滴下,卻不敢稍微挪動一步,空氣像是凝固了,讓她窒息。
那幾個年輕人紛紛低下頭,一臉畏懼。
黑無常輕輕朝刀面吹了一口氣,那刀面迅速結起了一層霧氣。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手帕,緩緩地擦拭著刀面,一言不發,好似現在他最關心的就是眼前的這把匕首。
「你們……想怎麼樣?」沐杪抑制不住聲音的顫抖,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黑無常冷哼一聲,緩緩道:「現在把東西交出來,可以少吃點苦頭。」
「什麼東西?」沐杪努力說道。
黑無常突然單手制住她的肩膀,將她狠狠地壓到牆壁上,另一隻手將那匕首抵在她的喉嚨,低聲道:「想騙我們?說!到底把那東西放哪兒了?」燈光下,他的表情猙獰恐怖。
沐杪痛得皺起了眉頭,聞言臉色卻頓時變得雪白,下意識的回到:「我不知道……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
黑無常驀地伸手鉗住她的脖子,手上的力量越來越大,似乎要將她立刻了結在這個小巷中,那凶狠的目光瞪視著她因為缺氧而漸漸漲紅的臉,表情陰沉。
然而就在沐杪因為缺氧快要窒息的時候,黑無常卻突然放開了她,朝旁邊站著的幾個年輕男子看了一眼。那幾人立刻會意,惡狠狠道:「媽的,看來得給你點顏色看看,死丫頭不知好歹!」
幾個人迅速朝沐杪圍了過來,那溫暖的鵝黃色燈光,被切割成冰冷的色彩,將他們的臉映照地格外恐怖。他們體內棲息著無數殘忍的分子,似乎在等待著擇人而噬。那一張張帶著猙獰表情的臉靠她越來越近……沐杪雙手環抱著自己,感覺全身都在劇烈地發抖!她想尖叫,想要求救,卻發現嗓子像是啞了似的,發不出絲毫的聲音……
一個青年不耐煩地朝她舉起了手——「不要——」沐杪蹲在了地上,摀住雙耳緊閉雙眼,本能地尖叫出聲。她的全身都是冰冷的,那裸露在衣外的皮膚似乎已經感覺到了空氣中的濕涼和刀尖的寒意!沐杪顫抖著等待著那劃下的刀尖……
等待了許久,沒有感覺到預期的疼痛,周圍反而一片寂靜,只有遠處傳來像是拳腳砸在誰身上的聲音,然後便是幾個人極盡痛苦的呻吟。似乎一個又一個的人倒下了,卻不敢在原地停留片刻,強忍著疼痛迅速離開了。沐杪停止了尖叫,卻發現身子抖得更厲害了。她下意識地使勁環抱著自己的雙臂,似乎想在那單薄的衣料上汲取一絲溫暖。
會是誰來了?
沐杪敏感地察覺到有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向自己走來,然後,蹲在了她的身邊,卻久久地沒有說話。他的呼吸甚至是壓抑的,輕到恍如一個剛剛降臨的夢境……
她顫抖著抬起頭,輕輕睜開緊閉的雙眼——下一秒,她暈倒在了一個寬大溫暖的懷抱。在失去意識之前,只來得及看見那個人深幽的雙眸和裡面難以掩飾的恐懼和擔憂。
那雙眼眸是那麼閃亮逼人,竟讓她在渾噩之間,回憶起了那片燦爛的星空……
醫院的病房總是充滿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消毒水味,那種味道似乎有一種冰凍一切的力量,讓人心生膽怯。每天這裡有多少生命在呼天搶地中匆匆離去,又有多少生命在聲嘶力竭中呱呱墜地?其實生命何嘗不是一次無可奈何的輪迴,我們的一生中來往多少過客,最終能留在身邊的又有多少呢?
見慣了生離死別的醫生們,也由年輕時的意氣風發懸壺濟世變成了如今的世故圓滑冷漠無謂,很多時候,人們就是在這樣平淡的歲月中漸漸老去,卻帶不走任何東西。
生命的悲涼和無奈在這裡上演得淋漓盡致。
何秉驍並不喜歡醫院。這裡似乎都是死亡的氣息。他身體一向很好,家裡也有私家醫生,二十八年來,他幾乎從來沒有來過醫院。僅有的一次還是因為大學期間打籃球傷了腿,被迫在病床上躺了一個月。對當時的他而言,沒有什麼比在醫院病床上的時間更難熬,那是一個能用最緩慢的方式消磨你所有耐性的地方。
他幾乎已經忘了在醫院是怎麼掛號,怎麼買藥,怎麼付款的。可是在這短短的半個月內,他竟然來了兩次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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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是因為同一個女孩。
何秉驍就坐在病床邊,盯著床上那個女孩美麗卻又蒼白的臉,眸光深沉。他已經坐在這裡一整晚,姿勢沒有變過。
如同上次一樣,他也是這樣坐在她的病床邊,看著她淺淺地呼吸著。上次她的睡眠很深,也很靜。這次卻完全不一樣……沐杪的雙眉緊蹙,口中低聲叫著:「爸……」因為高燒剛退,她的聲音微弱沙啞。然後她馬上又陷入了更深的昏迷,額上沁出了細細的一層汗珠,似乎在忍受什麼痛苦……
「爸……你別走……」一顆晶瑩的淚珠從她的眼角滑落,滴進她的髮絲中閃爍了一下便消失了。沐杪濃密的長睫微微顫動著,似乎想從可怕的夢境中甦醒過來般,她的呼吸變得急促,淡紅的嘴唇因為高燒而有些乾燥。
注視著她因病痛而暈紅的臉頰,一種曖昧不明的衝動,讓何秉驍傾身撩開了她額前被汗水沾濕的碎發,然後情不自禁地吻住了那柔嫩的雙唇……
一股奇異的熱量,讓昏沉的沐杪突然醒了過來,她輕喘一聲,緩緩地睜開了雙眼——何秉驍的雙臂正撐在她的身邊,將她困在了床鋪上。他的臉離她那麼近,一雙黑眸閃亮得不同尋常,緊緊地盯著她,兩個人彼此呼吸輕輕拂過在對方的臉上,帶著暖燙的熱量。
她瞪大了眼睛,下意識地趕緊推開他,「你……」她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住,瞬間從昏沉中清醒了過來!從來沒有一個男生離她這麼近過,這種過於曖昧的姿勢讓她頓時有些慌亂,不僅是臉龐,連耳根都感覺到了灼熱的溫度……
何秉驍聞言緩緩離開床鋪坐在凳子上,「感覺怎麼樣?」他自然地問道,神態立刻回復了平常,好像剛剛什麼也沒發生般悠閒自在。
沐杪明知道他問的是自己的身體,竟然忍不住又臉紅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嘴唇似乎帶了一股陌生的氣息,讓她覺得口乾舌燥起來。她不由得舔了一下嘴唇,徒勞地潤濕了那乾燥的唇瓣。
何秉驍原本深邃的雙眸閃過一道亮光,他的表情卻沒有任何變化。
沐杪敏感地感覺到室內不一樣的氣氛,只好不自然地扭過頭,輕聲道:「我很好,謝謝你救了我。」只是他眼中灼熱的溫度洩露了一絲不平靜的情緒。
一直聽不到他的回應,沐杪忍不住抬眼向他看去。只見何秉驍拿出了一支雪茄,剛想要點燃,看了看她,又收了回去。
「那些人經常來找你?」
她搖搖頭,並沒有回答:「你昨天怎麼會在那裡?」
「向大源看見他們,給我打了電話。」何秉驍咧咧嘴。
「你有沒有受傷?」她的聲音有細微的顫抖。
何秉驍聞言勾起了嘴角,柔聲道:「沒有。阿克他們還不會被這麼幾個人撂倒。」他似乎沒有注意到自己語氣中的輕柔與安慰。
沐杪知道這種事應該不用他親自出手,雖然不清楚他的背景和家世,但她還並不至於這麼愚蠢,會把他當做一個普通的公司白領。
「而且憑那幾個人也傷不了我。」看了看沐杪疑惑的眼神,何秉驍笑了笑,道:「父親為了鍛煉我的『意志力』,從小就讓我練柔道。」說到後半句的時候,他的語氣變得有些冷漠僵硬。
沐杪有些驚訝地看向他,見他嘴角微微揚起,眼睛裡卻沒有絲毫笑意。
「對不起,又給你添麻煩了。」沐杪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種事不用道歉。」何秉驍咧嘴笑道。
「他們這次沒有達到目的,下次一定還會再來找你。」他的語氣很嚴肅。
「沒關係,我會處理的。」沐杪顫聲道。
「他們不是你可以處理得了的。」何秉驍冷靜地打斷她。
「只要他們知道從我這裡得不到他們要的東西,就不會再來找我了。」沐杪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但她的語氣很堅定。
「那群人都是亡命之徒,絕不像你想像得那麼容易對付。」
「我會小心的。」
「確定不需要幫忙?」何秉驍的語氣很晦澀,黑眸中情緒內斂。
沐杪機械地點點頭。先前流下的淚滴,在不經意間又輕輕滑下了少許。
「你下班後應該和朋友一起走,這樣會安全一些。」何秉驍的眸光漸變,臉色竟有些冷戾,可是他的聲音卻很溫柔。
沐杪的臉色似乎又蒼白了幾分:「我沒有朋友。」她的聲音有些難以抑制的顫抖。淚水竟似有了自己的意識般,就要湧出眼眶。沐杪拚命地控制住瀕臨決堤的眼淚,扭過頭去下意識地緊抓著身下的被單。
何秉驍突然傾身捧住她的臉,柔聲道:「如果一個人回家害怕,可以叫我送你。」他的掌心乾燥溫暖,修長的手指帶有薄繭,滑過她的臉龐,帶來一絲微癢。
「不用了,我……」還沒等她說完,何秉驍濕熱的唇突然吻住她,吞嚥了她的拒絕也吞嚥了她淺薄的呼吸。他的吻帶著一股逼人的灼熱,急切地吸吮著她柔嫩的雙唇,似乎想要把她的靈魂抽離她的身體般……
沐杪驚呆了,本能地極力掙扎著要推開他。可是何秉驍的根本不允許!他寬闊的胸膛緊緊地抵著她,身上燙人的灼熱隔著柔軟的衣料源源不斷地傳遞到沐杪身上,急速消耗著周圍中的氧氣……沐杪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隨之而來的軟弱感漸漸吞噬了她的意識。抵在他胸膛上的雙手力氣就要消逝,並且顫抖著要圈上他的脖頸——「不要——!」她突然
然掙扎著猛地推開他!
何秉驍有些錯愕又有些狼狽地看著她,英俊的臉龐因為震驚和薄怒有些扭曲僵硬。
沐杪急促地呼吸輕喘,努力維持理智。她的臉龐已經浮上一層動人的暈紅,柔嫩的嘴唇微腫,雙眸彌朦著一層水霧……胸口甜蜜的酸澀感被一種氣悶的感覺所取代,讓沐杪想要遠遠的逃離,離開他的視野,彷彿這樣就能解決所有的困擾。
何秉驍瞪著她,眸光漸漸冷靜下來掩蓋了一切情緒。
兩個人就這樣對視著,整個病房陷入了尷尬的沉寂。
正在這時,護士小姐的聲音突然傳來:「蘇小姐,點滴打完你就可以出院了。不過——」護士看到何秉驍突然大聲道:「何先生,您怎麼還在這裡不去包紮?您的傷口再不處理的話是會發炎的,李醫生已經催過您好幾次了。」這是醫院的護士長,講話中語氣略顯急切,但是看得出來,她是真心關心醫院的病人。
聞言沐杪一驚,趕緊掙扎著坐起身:「你受傷了?」
「還死不了。」何秉驍的語氣並不好,他對著護士長道:「剛剛你說不過什麼?」
護士長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注意力被轉移了,很快接著道:「蘇小姐的身體很虛弱,這次又受到了一些驚嚇,不能過多勞累,這幾天需要好好休息,多補充一些營養,否則,下次就不只是暈倒了。」看著何秉驍的神色,護士長的語氣不禁變緩了些,又加了句,「不過這次只要好好休息一下就可以痊癒了。」
「護士小姐!麻煩您馬上帶何先生去包紮。」沐杪的聲音很堅決。
「沒必要。」何秉驍突然「霍」地站起來,大步走出病房,臉色冷厲。
「讓蘇小姐休息兩天再出院。」跨出房門前,他沉聲向護士長交代,然後修長的身影便消失在門口。他的步子很大速度也很快,雖然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可那壓抑的怒氣隱隱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讓人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護士長被他驚人的氣勢驚呆了,突然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才好。她愣愣地回過頭,看著病床上的「女主人」,只看見那那女孩清澈的雙眼正盯著何秉驍離開的方向,嘴唇緊緊抿著。她並沒有留下一滴眼淚,也沒有開口留住那個離開的身影,蒼白得像個洋娃娃的她,卻讓人感覺連哭泣的力氣都已經失去了……
東方醫院筆直的走廊邊站著一個身材挺拔的年輕男人。他手上握著電話,似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