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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屈辱 文 / 墨子痕

    桑清突然出聲,引得滿廳的人都往她看去。

    武茗暄心知今日已是討不了好去,怕她再生事端,急忙以眼神示意她別再說話。

    桑清回她一個安撫的眼神,仍向容德夫人欠身施禮,道:「夫人容稟,瑞昭儀身邊的宮女也犯了此錯。敢問夫人,這規矩可會因人而異?」

    冬泠愣了愣,心知免不過責罰,只好認命地跪下。

    容德夫人諱莫如深地看了桑清一眼,遂即揮手:「那就一併罰吧。」眸色一閃,又道,「瑞昭儀,你這宮女不會也是剛入宮吧?」

    瑞昭儀心下明白,容德夫人這麼問,便是提醒她,冬泠得掌嘴二十。她如實答了話,便讓彥秋先給冬泠掌嘴。

    空蕩的正廳內,容德夫人高坐上首,笑意盈盈地看著眼前的責罰。下方眾人緘默不語,垂手而立,眼角隨著不斷響起的刮掌聲,微微抽搐。

    聲響稍停,冬泠已領罰完畢。彥秋走向翠袖,狠狠刮上她的臉。翠袖咬著牙,不敢發出半點聲音,原本白嫩的臉頰像被烙鐵烙過般高高腫起,漸漸暗紅的皮膚下已隱現青紫。

    武茗暄不忍再看,卻還是努力睜大雙眼,死死地盯著眼前這屈辱的一幕。這樣的責罰與打在她臉上,有何區別?「辟啪……辟啪」的聲響久久不歇,她彷彿又聽到嵐夏的慘叫聲,那樣淒厲,那樣無助。

    武茗暄悄然抬眸,陰鬱的眼神掃過瑞昭儀、容德夫人,再垂首狠狠咬住唇內,握成拳的手越發用力,讓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今日的屈辱,她總有一日,要她們加倍償還。

    鬧成這樣,今日的教習自是無法繼續了。待送走容德夫人,瑞昭儀也告退離去。

    她們一走,武茗暄也欲帶翠袖回宮治傷,卻被桑清攔住,讓湘惠取了上好的藥膏來。

    知道翠袖心中委屈,武茗暄沒有假手旁人,親自給她上藥。

    藥膏上臉,雖然清涼,可疼痛還是沒減。翠袖仍然死死咬著唇,游離的目光不知看著何處。

    見她如此,武茗暄心裡更是難受,捏著細棉的手止不住地輕顫。

    待藥上完,一直精神恍惚的翠袖才回過神來,見給她上藥的竟是武茗暄,當即矮身跪了地:「娘娘,奴婢給您丟了臉,求您責罰!」

    武茗暄將她扶起,蹙眉搖頭:「快別說這傻話。你也是為我,才遭了這罪,我心疼還來不及呢!」眼神落在那敷了厚厚脂膏的臉上,「這傷一時半會兒怕是好不了。宮人居的床硬,要是碰著了,可怎麼得了!」

    翠袖垂下頭,嚅嚅道:「奴婢皮糙,不礙事的。要真不成,趴著睡就是。」

    「哪能這樣。」武茗暄拍著她的手,「回頭,我讓簡芯在寢殿設張軟榻。你休息得好,傷才能好得快些。你這幾日就別跟著伺候了,安心養傷。」

    翠袖驚詫地抬頭,掌嘴那麼痛,她都沒有哭,可現在眼淚止不住就湧了出來。

    武茗暄柔聲勸慰兩句,便讓青淺把翠袖送回去了,再過來伺候。

    翠袖和青淺離開後,桑清揮退宮人,與武茗暄相視搖頭,一時無話。

    看桑清的手緊緊摳住椅扶手,武茗暄暗歎一口氣,伸手覆上:「姐姐,可是有話對我說?」

    「翠袖再怎麼也是你從郡王府帶來的,她們這般未免欺人太甚!」桑清怒氣未消,面色還有些漲紅。

    武茗暄拉過她的手,歎道:「本是翠袖有錯在先,只是還連累了姐姐。姐姐莫要生氣,當心氣壞身子。」

    「翠袖之事暫且不說,可那容德夫人分明就是衝你這欽點來的!」桑清恨聲道,轉眸睇武茗暄一眼,「難道你就不氣?你要是不氣,方才給翠袖上藥,手抖什麼抖!」

    武茗暄啞然,垂眸一瞬,道:「怎能不氣?容德夫人倒還罷了,瑞昭儀我卻是容不得!那冬泠受了二十掌,不過也就是腫了臉。翠袖的十掌卻……」

    「合著冬泠一併打,為的不過是面子上好看些,自然如此!翠袖那十掌,人家可是打給你看的,怎能不下狠手?」桑清扯唇冷笑,話鋒一轉,驀然抬頭,「不,只怕不止是打給你看,也是威懾我!」

    「人家不能打我們,自然只能拿丫頭使勁。」武茗暄擰緊了眉,又將她的手握緊了些,「可姐姐適才的話也有些衝撞,只怕容德夫人往後會為難姐姐啊!」

    「你別說,我還就瞧不慣她那股子囂張勁!」桑清冷哼一聲,發狠地咬咬唇,「這口氣,我嚥不下去!容德夫人,咱們不能奈何,難道瑞昭儀也不能動?我雖是六妃之末,可好歹也是個妃,你又是貴嬪。我還不信,還收拾不了她一個昭儀!」

    「姐姐,不可!」武茗暄疾聲勸阻,緩緩搖頭,「可我們才剛入宮,姐姐又只冊還未封。萬一有個什麼,皇后跟前也得不了好去。」

    「難道就這麼算了?」桑清怒問。

    「那可不能!宮裡妃嬪眾多,若這事就此作罷,只怕以後一個宮女都敢欺我們了。」武茗暄哼聲道,清澈雙眸愈發冷冽,「等姐姐行過典儀,領了金冊,再作打算不遲!」

    桑清凝目看著武茗暄,用力握緊她的手,重重點頭。

    正與此時,香蘭引著青淺入廳。

    武茗暄與桑清對看一眼,而後依著規矩施禮退下,回了鳴箏宮,領著青淺入正廳,問:「翠袖呢?」

    青淺蹙眉道:「奴婢扶她去了宮人居,想是休息了吧。」

    話音剛落,二人便見到低垂著頭站在廳內角落處的翠袖。

    武茗暄怔愣一瞬,遂即反應過來,翠袖向來要強,這般腫了臉,想是不願呆在宮人居讓人笑話的。她將翠袖喚到跟前,又好言寬慰幾句,便讓青淺去尋簡芯來,然後吩咐在寢殿角落安置軟榻之事。

    簡芯沒多嘴,欠身應了便下去安排。她剛出廳,文婕妤就來了。

    沒等廳內三人反應過來,通報聲剛落下,文婕妤已入廳。

    「妾鳴箏宮西殿文婕妤給貴嬪娘娘請安,願娘娘如意吉祥。」她欠身唱禮,眼神掃過上首,落在了翠袖面上。

    武茗暄面色微沉,端茶飲了一口,才喚起,讓她在下首坐下。

    「昨日,娘娘入主鳴箏宮,妾沒來相迎,這廂請個罪。」文婕妤乾脆利落地說道,嘴上說是請罪,卻沒半分請罪的樣子,端坐椅上並不作禮。

    華音宮受的氣還沒消,武茗暄本就擺不出和善樣子,見她如此,心裡更是上火,冷冷睇她一眼,道:「姐姐事忙,往後也不必日日請安。」

    「多謝娘娘體恤。」文婕妤淡淡一笑,拿眼瞄過翠袖,轉對武茗暄道,「四月花多,蜜蜂也多,被刺蟄了可得當心。」

    武茗暄詫異地看她一眼,正待接話。

    文婕妤卻起身施禮:「娘娘,妾奉皇上之命,謄寫聖祖皇帝帝師凌太傅所撰寶籍,先行告退了。」

    能入養心殿已是稀奇,皇上竟還將這種事交予她做?武茗暄按捺著心中驚詫,忙讓青淺送她出廳。

    之後,武茗暄照舊過華音宮與桑清一起,聽瑞昭儀講述禮儀、宮規和四德等。因著前事,三人心中都不痛快。瑞昭儀沉悶地講著,武茗暄和桑清也忍著心中火氣,默默聽著。

    這種尬尷的氣氛一直持續到第六日教習結束,看瑞昭儀施禮離去,武茗暄與桑清才鬆了一口氣。在華音宮與桑清閒聊片刻,武茗暄領著青淺回到鳴箏宮,在語風亭坐下,一口茶還未飲,便有陳祿來報,內侍統管太監孫奉喜傳旨來了。

    武茗暄理了儀容,領著眾人快步趕往前庭,跪下接旨。

    「皇后有旨,傳新晉妃嬪於四月二十六卯時入長樂宮覲見。」

    武茗暄恭敬地接了旨,讓青淺取了銀錢賞過,又請孫奉喜入廳用茶。

    孫奉喜將銀錠納入袖中,笑著拱手:「謝貴嬪娘娘,可奴才還得去綺霞宮宣旨。」話音一頓,壓低聲音,「後日,興許太后娘娘也會在,貴嬪娘娘的衣飾當以端莊得宜為佳。」

    其實,依照歷制,教習結束便該是新晉妃嬪至長樂宮覲見,但這屆新晉中有顧雁吟與桑清位及六妃,需行過典儀,領了金冊方能覲見,而吉日正是明日,因此覲見之事便往後順延了一日。宮中行事,並不會告知緣由,可武茗暄卻清楚,會意一笑,謝過孫奉喜的提點,讓青淺將他送出宮門。

    這是入宮後第一次覲見,出不得半點差池,武茗暄也格外重視,親自領著青淺去選穿戴。這既是擔心青淺不太清楚宮中忌諱,也是因為早有收為心腹之意,便順帶教教她。

    其實,不用孫奉喜提點,武茗暄也清楚,首次覲見,衣飾若過於素雅,會讓人感覺故作清高;也不宜太過華麗,惹人側目不說,還容易衝撞。她一邊與青淺說著話,一邊挑選衣飾,心裡隱隱有種感覺,後日的長樂宮一定會很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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