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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六零話 梁國烽火起 文 / 蘭朱公子

    秋影奴搖頭苦笑:「慕月,你這話說的真是妙哉。你北公子想走,誰能攔得住?那麼,這些日子,你徘徊在此,全是你心意為之,實則你想見他?」

    「影奴!」

    秋影奴擺手道:「罷了罷了,休說這個。你二人之間的兒女情長我這外人終究是說不得的。只不過,約突鄰慕月,我秋影奴得提醒你一句,你素來做事決絕,拿得起放得下,今次在他、南梁和柔然以及你父母之間,躊躇不定,徘徊不前,做的極其不好,真是拖泥帶水!」

    「你若對他有些心思,便一心為他去了,休得拿柔然、你父親以及我來做包袱!你若一心惦念柔然和你父親,就莫要為他那廝的家國大業而心悸!你只有一個選擇,早些做了決斷的好!話說回來,你做甚麼我都不反對,只要你願意,我都支持!」

    小白龍聽得他這一席話,心頭萬分感動,可偏生從這感動中聽得這單純的人兒那單純的可怕的想法。

    「影奴呀,你不是我,終究是不懂的,你說的甚是簡單。若這世間的事情真能黑白清楚,是非分明,能讓人斬釘截鐵地做個爽快抉擇,又哪裡會有那麼多惹人心憂的事情呢?」

    小白龍唏噓說來,可又見自己確實在那人的事情上猶豫不決,心有愧怍,走將過去,拉住秋影奴的手來:「好啦,影奴,別氣啦!我答應你,這一次,定只給這最後一夜時間!」

    秋影奴看著面前女子,念及方纔所言語氣過重,又想到她一生經歷頗多,定是有很多事情牽絆,也不為難她,就等著這一夜時間。

    「這是你的話,你記得了!我不希望你再為他的事情而猶豫不前!」

    ……。

    秦淮河,左岸,水榭。

    蕭慕理獨自一人坐在水榭邊緣,,幽深的視線垂落在水波蕩漾的秦淮河上。面前黃柏木嵌鈿牙石花鳥長方桌上,一杯「雪飄人間」香氣撲鼻,熱氣蒸蒸,讓他如若白月的面容模糊不已。

    「蘭花瘦見過王爺。」蘭花瘦緩步進來,拱手作揖。

    「先生請坐,別來無恙?」蕭慕理又差人端來為蘭華壽一杯熱茶。

    「眼下除了王爺,其他人都好得很呢。」蘭花瘦笑著坐下。

    蕭慕理轉頭看他,從蘭花瘦眼中看出了些貓膩,淡淡一笑:「先生何出此言,本王亦是好得很。」

    「既是如此,王爺何苦數日不回王府,在這水榭中連住數日,不知者還以為王爺與王妃有了過節。」蘭花瘦端起茶杯來,如同長者般笑道。

    蕭慕理睨他一眼,不置一詞,只是喝茶,沉吟良久,道:「與她有何過節可言……」話音未落,秦淮王眉峰一挑。

    蘭花瘦觀人入微,見到蕭慕理神色間這些許有變化,笑道:「王爺另有要事,蘭某先行告退……」

    「無須。」蕭慕理擺手道:「既是本王信賴客卿,有何躲藏。」手指在桌上一點,「出來罷。」

    話音剛落,蘭花瘦只覺水榭中一陣陰風飄過,似是五道電光閃過,水榭紅毯之上便已躬身跪著五個人。

    「湘西五鬼參見王爺!」那五人齊身道。

    「何事?」蕭慕理並未看他們一眼。蘭花瘦看的可是傻眼,他是第一次見著秦淮王這五個來無影去無蹤的神秘手下。聞說湘西五鬼乃昔時武林聞名的湘西地帶高手,消失武林好多年了,沒想到原來在秦淮王手下。

    蘭花瘦見此,對這雍容華貴的秦淮王更是刮目相看。

    五鬼之一的木喪拱手回話:「啟稟王爺,鍾傳久鍾將軍讓我等從荊州傳信而來,江陵城沿途陷落。」

    蘭花瘦大驚之餘,看向蕭慕理,秦淮王端著茶杯的手亦是差點一抖,可泰山壓頂卻毫不變色,依舊保持著不迫從容:「可有信物?」

    「此乃將軍書信!」木喪將信函遞給蕭慕理。

    蕭慕理拆開信來,只見上方密密麻麻寫了許多字,他一目十行,掃視幾眼,便將信合上,深邃的目光中流露出這位高權重的王爺該有的冷傲,「好一個宇泰!」

    「王爺可否告知蘭某信中內容?」

    「宇泰派柱國大將軍於謹、宇護、大將軍楊忠三將,率領西魏大軍從長安進發,一路取下我荊州襄陽、及漢江一帶以及長江中上游,竟吞荊州一半!帝都江陵城陷落,皇上以及武百官四散流落。鍾傳久、陳霸先兩位將軍以及永寧郡公王僧辨三人正與他們死戰!請求支援!」

    蕭慕理視線掃向湘西五鬼:「昔時在大漠,本王曾說了抵禦西魏進攻江陵之法,荊州全是我南梁伏兵,那江陵城如何會陷落?」

    一鬼金破回道:「啟稟王爺,那……那於謹、楊忠二人率領大軍與我軍大戰一月時間,的確是攻打不進,可宇護此人卻是帶著三萬軍馬從江陵城落帽山腳下秘密隧道連夜偷襲進城,從城中殺將出來的!」

    蘭花瘦站起身,難以驚訝:「隧道?落帽山下,從何而來的隧道?我從未聞說!」

    金破回道:「屬下也不知,連鍾將軍都大感惱火,也不知落帽山下從何來的地道。後來將軍暗中派人探查,才得知這隧道落帽山下密林之中,有幾百年了,早些年被人封鎖,三軍無人得知。只有當地一些年紀稍大的老百姓知道這隧道。」

    蕭慕理不由凝眉,尋思著:「好生奇怪。既然是封鎖幾百年的地道,無人得知,那誰會有此本事,知道找到這地道?」

    他略微沉吟,良久之後,他眸光一亮

    ,似是想通了甚麼,手掌連拍桌案三下,連連大笑,可他蕭慕理連大笑儀態都是十分優:「是了是了!原來如此!」

    「難不成,王爺竟知道這百年隧道之來歷?」蘭花瘦從未見過這溫儒的蕭慕理如此大笑,不由驚訝。

    「不全然。」蕭慕理恢復雍容儀態,搖頭苦笑道:「本王也不過是猜測,尚且不能下個確切判斷。」

    「王爺見多識廣,心頭有些防備,甚好。」蘭花瘦頷首道。

    蕭慕理俊容嚴肅,黑眸深邃,徐徐說道:「當初以沐月身份,在長安與這宇泰有所交集,也沒看出多大名頭來,沒想到,如今,竟陵、華陽、南郡、襄陽、荊州、麥城,連同整段漢江上游皆被西魏掌控,呵……這宇泰,真是深藏不露!」

    「依屬下看來,西魏真正掌權者雖是宇泰,但那和王爺齊名王室三公子的御夢侯聽聞也在西魏王朝炙手可熱,估計不是個省油之燈!」蘭花瘦提點道。

    「是了。北齊一個博陵君,西魏一個御夢侯!本王倒要看看,這當今天下,都是些何等厲害人物在攪動風雲!」蕭慕理說的風輕雲淡,手指輕輕在桌案上扣過,閉目沉思,忽而眉頭一皺,計上心來,「蘭先生。」

    「請王爺吩咐。」

    蕭慕理靠在椅子上,緩緩睜開眼,唇角浮起一絲淺笑:「還請先生此刻回王府,散出消息,就說荊州陷落!」

    蘭花瘦一怔,不解道:「王爺,只是江陵城陷落,以及部分城池危矣,為何說整個荊州陷落?這是……」

    「本王自有打算,先生無須多問,就將此事告知府中所有之人,記得了,是所有人!對了,將荊州說的越慘越好!」蕭慕理吩咐道。

    蘭花瘦聽蕭慕理此話,將所有事情連在一起,尋思著,片刻之後,頓時明白過來。可在明白的那一刻,蘭花瘦心下只歎這秦淮王心思縝密,此番緊張時刻,依然能想到這法子。

    蕭慕理道:「這送給柔然兩萬兵馬雖是戰敗了,但到底是從我大梁給出去做了交換的。既然那麼多人說這交易不划算,那麼本王也該得有所行動了。」

    「王爺聰慧。蘭某告退。」蘭花瘦點了點頭,應聲退下。

    「蕭建!」

    「屬下在!」

    「且向涇縣、吳興、會稽、蘭陵、沙頭鎮、廬江、新都、富春、錢塘、溫州十城守將傳令,撥各路步兵八千、馬兵一萬、弓箭手兩千,共計兩萬兵馬,十日後會與九江,隨本王一道,前往荊州!」

    「屬下遵命!」蕭建應聲退下。

    「你們也回荊州打探情況。對了,讓鍾傳久彙集好投奔江陵的各路江湖人士,找到皇上下落!」

    「是!」湘西五鬼領命後各自退去。

    轉眼,只剩蕭慕理一人在水榭之中,重新靠回椅背之上,閉著目,養著神:「江陵……江陵……」

    ……

    蘭花瘦此去,不出半日,荊州城陷落之消息便在秦淮王府中炸開來,又不出半日,幾近整個建康城已是全部知曉。

    這一夜時間約定已過,依舊沒見到他!

    小白龍、秋影奴準備起身之時,兩位淮王門人帶著荊州陷落以及秦淮王十日後會帶兵西進荊州之消息進了雪月軒。

    而這一來,小白龍和秋影奴皆是大驚!

    荊州乃南梁要地,北靠北朝,中過長江漢水,連東西,跨南北,四通八達,攻下荊州,勝算可謂大,自古以來更是兵家必爭之地。如今荊州陷落,南梁等於失了最重要的一塊寶地,兼之皇帝蕭繹下落不明,對南梁打擊不小!

    小白龍和秋影奴能這般震驚,也不奇怪。

    但實則,對秋影奴來說,南梁危險於他無甚關係,可他知道,這個消息不早不晚地傳來,又能改變他所熟知的慕月的所有打算!

    兼之,昨夜,約突鄰慕月親口說了:「南梁養了她十六年,於她來說,與柔然是同等重要!」

    是以,秋影奴很肯定,南梁和那人對小白龍來說地位不下於柔然以及她之父親約突鄰丸諶。更何況,眼下丸諶還是好的,而南梁卻是真地危險,且那人要親自帶兵去往是非之地!

    這一次,慕月,興許又要對自己食言了!這回柔然的事情,不知她要如何回答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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