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一一話 剪舌之擾 文 / 蘭朱公子
「哈哈哈哈,王爺王妃這般恩愛,想來亦是天作之合!」養易笑道:「只是,可惜啦可惜啦!王妃這一雙眼治不好,這大梁送給柔然的兩萬大軍可就……」
「養先生!」深知周圍有人,此時若是脫了蕭慕理的懷抱,到底是惹來閒話,小白龍深知這個道理,卻也未曾應承,僅憑著聽覺看向養易。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到底是治不好了。不過您放心,您大梁這兩萬大軍終究是不會白給的,哼,早外定會還給你們!」
小白龍意氣之言,眾人聞言,卻皆是一震。
小白龍這話的意思再明確不過,當初以兩萬大軍換一個健全的北公子,如今她說要還回來,自是表明了自己早晚要離開的立場。
養易心裡倒無妨,留個瞎子也沒用,只是方才見這北公子僅憑自己說話的聲音,便幾乎能完全猜中自己的位置而偏頭看向自己,這等耳力,自是不可小覷!想來,這小白龍能位於四公子之一,估計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哦,以王妃如今這瞎了眼的模樣,柔然人可歡迎你回去?」養易又追問道。
小白龍面色冰冷,還未曾回話,只聽薛典輕輕咳嗽一聲,淡淡說道:「如今天下是個倚重人才的時代,秦淮王妃終究只是瞎了眼,但一身武藝和激靈是多少明眼人沒有的。」
小白龍未曾想到這薛典會替自己說話,心頭頓生感激之情。
「不但如此,王妃武功絕頂,只是少了眼,但耳力覺不會差多少,眼睛只是用來看的,同樣,耳力亦是可以訓練的,有時候極好的耳力可以彌補眼力的缺陷。」薛典慢慢說道。
「薛將軍言下之意,耳朵能代替眼睛?」蕭慕理不以為然,試問道。
「是了。」薛典輕輕地點了點頭。
秋影奴著實喜歡這個病怏怏的將軍,又見他此時說了這麼一番話,給個面子,笑道:「這天下再沒有人比月袍將軍薛典有底氣說這話了!」
「管他眼力好還是耳力好,既然王爺沒有別的交代,妾身先行告退了。」小白龍作了一揖,淡淡一笑,儀態盡在,全然不像那個瀟灑的北公子,而後飄飄仙子般地摸黑去了。
秋影奴和雲秋蕎對視一眼,跟了小白龍而去。這秦淮王府太大,那一個瞎子,走丟了倒沒甚麼不可能了。
片刻不到,大廳又只剩下蕭慕理、薛典、養易、蘭花瘦四人。蕭慕理臉上掛著一絲雍容淺笑,隻字不語,蘭花瘦卻搖頭歎息道:「這新王妃果然不是個好馴服的角色。」
養易聞言,偷看蕭慕理一眼,端起面前一壺酒,漫不經心說道:「聽聞王爺王妃大喜近半月,竟未曾同房過。不知王爺可有此事?」
蕭慕理聞言眼色一冷,忽地又矍鑠明亮,朝養易笑道:「聽聞?不知先生從何處聽得這種傳言?本王得好好給他剪剪舌頭了。」
養易只聽出蕭慕理那玩笑語氣,想也未想脫口而出,「那王妃帶過來的婢女日日夜夜照料王妃的飲食起居,還會亂扯不成?哈哈哈。」
「這新王妃好的很哪,哪裡未曾同房呢?」蕭慕理聞言亦是跟著大笑,似乎說的是真的一樣,可是卻有些不甘。
養易故作豁然,點頭忖思道:「原來如此。養某先前還在想,若是這王爺和王妃綾羅帳下有甚麼間隙,還想請王爺將先前遣散的那名婢女招呼回來。男人嘛………」
「養先生。」蕭慕理看向他,分明是沒有憤怒之情,可養易見那一雙射向自己的視線,心下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蕭慕理笑道:「王妃好的很,先生何須多顧?若是先生自己覺得沒有夫人,長夜漫漫難以度過,本王倒是可以替先生物色一二女子。先生絕不會失望。」
「屬下不敢。」養易心知自己這話說的有些過分,當即辭謝。
……
回復正常氣候的建康城同樣是酷暑的,只待夜裡方才涼快了些。
小白龍自從嫁來後,的確是未曾與蕭慕理共寢一屋。只是這位於內府的雪月軒極其之大,二人一個住東廂,一個住西廂,共用一個院子。
雲秋蕎、秋影奴二人隨小白龍在城外轉了些時光,聽得這滿城十里桃花盡數枯死,到底有些難過。這方才回府,剛踏進雪月軒,只聽的一個女子極其痛苦慘烈的尖叫,心頭一驚,當下快步走了去。
「嗚呼呼!嗚呼呼!」待到院子中,只聽得女子極其悲痛的哭號,小白龍心頭一驚,分明聽出了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
「阿靈!」小白龍一聲大呼,已辨出了方向。秋影奴雲秋蕎帶著小白龍快步而至,這剛進去,那兩個明眼人頓時怔在原地,小白龍除了視覺就連嗅覺都是極好的,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兒迎面撲來,想來是猜出了甚麼。
「怎麼了?到底怎麼了?」小白龍當下抓緊雲秋蕎的手,急道:「到底怎麼了!」
「她……。阿靈她……。舌頭,被剪掉了!」
雲秋蕎不忍地斷斷續續說道。看著院子裡趴在地上哭的死去活來的侍婢,一旁是一個拿著剪刀的老奴!
那阿靈見小白龍過來,拼盡力氣跪著過來,抓住她白衣,大哭著求道,嘴裡因為包滿鮮血而呼嚕嚕嚕地,聽不清她所言為何。
小白龍此時格外慶幸自己看不見,但只聽和聞便已能猜到是個甚麼樣子,「是誰剪的?」
那聲音太冷,讓那拿剪刀的老奴和幾個奴婢當下躬身,卻無絲毫怕意,「回王妃
,是老奴剪……」
那「剪」字還未說出口,眾人只覺面前一道勁風刮臉而過,還未反應過來,那老奴臉上已經掛了一掌,血痕都給扇出來,整張臉火辣辣的,竟是被小白龍隔空用白綾扇了一掌,竟是快破皮了。
小白龍自從嫁來,因瞎了,又兼之嘻嘻哈哈從不命令下人做些甚麼事情,府中下人本覺這新王妃是甚麼北公子的說話不以為意,此時別只看這一血掌,但是小白龍那一雙看不見東西的藍眸寒光迸射,眼若玄冰,臉如寒霜,素來平和的週身散發的是難以遏制的殺意!
這一情形,別說那些個婢女,連同被剪掉舌頭的阿靈,以及秋影奴,雲秋蕎這些從來覺得小白龍極其隨性的人,此時心頭都驀地升起一絲恐懼膽寒。
「我再問一次,是誰下令剪地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