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零九話 藥王谷中 文 / 蘭朱公子
秋影奴和雲秋蕎還不知這蕭慕理這跟小白龍一樣懶的人會親自配藥?將信將疑,可看著小白龍說的信誓旦旦,倒也不再多說,隨了她的話去。
是也不是,還能如何?
「小白龍,若等進了谷,那鬼醫郎君將你雙眼治好,你當如何?」雲秋蕎蹙了蹙眉,握緊她手。這兩個人,牽絆那麼多,卻又兜兜轉轉地,始終是不行。
小白龍笑說道:「告訴你們實話罷,我同意嫁來南梁的原因之一便是來找這鬼醫郎君,此次特意前來藥王谷,正是為了醫好後回去。若不回去,要這一雙眼復明,又有何用處?」
影奴與秋蕎二人面面相覷,未再多話。這小白龍的思緒,連小白龍自己都抓不住,他們更是了。
這三人正各有所思,時不時閒聊幾句,待馬車緩緩停下,車伕一聲吆喝,「藥王谷到了!」
這一聲只是極其普通的吶喊,但車內幾人卻覺如同見到未來的光明一般,散掉方才談話中的陰霾,心情忽而極佳,明快起來。
兩人護著小白龍先後下了馬車,讓那馬車伕先在外頭歇息等候,三人方才向谷中進發。
舉目望去,眼前的地方如洛陽尋仙谷一般,青山綠水,山峨聳峙,圍城將中間平原地帶圍將起來。有這正值炎炎夏日,已無建康六月奇雪,山谷綠樹成蔭,夏花盛艷,蟬鳴幽幽,風景甚是怡人。
谷口一座石碑上刻著「藥王谷」三個大字,以刀劍鑲刻,字體入木三分,雋永隨性,瀟灑飄逸,見字便驚覺這山谷中人氣質不凡,超然絕俗。
通往山谷裡頭的大陸週遭茂林修竹,道路蜿蜒,阡陌縱橫,卻極其寧謐,竟似毫無人煙,只時不時地聽得一些鳥鳴蟬叫,清脆悅耳,絕俗之極,襯托地這山谷更是幽極致,讓人見之心如明鏡。
「這地兒是個究竟甚麼模樣了?竟察覺不到一點人氣。」小白龍拄著桃花木杖,側著耳朵靜心聆聽,「這定是個人間仙境。」
雖是瞎了眼,但到底內功深厚,耳力極佳,適才踏入這山谷一步,便已察覺到此處的異常寧靜。而身邊二人雖內功極弱,但此處的格外安靜還是讓他們察覺到了這藥王谷中幾許異樣的氣氛。
「也不知這藥王谷中是否只有這鬼醫郎君一人居住,竟無絲毫人煙之氣。」秋影奴亦是說道,便要攙扶小白龍,卻被婉言拒絕。
「那人刻意用這六月桃花木做的木杖,到底是不能駁了他的心意。」小白龍笑道,卻聽不出她到底是在感激還是其他情緒。說罷,便拄著那桃花木杖,憑著殘缺聽力逕自走去。
身後兩人面面相覷,便又跟著一起進去了。
順著迂迴石路前去,一座茅草屋靜立在小溪邊,此時已是夕陽西下之時,在夕陽餘輝映襯之下,整個藥王谷更是安靜不少。
憑著嗅覺,一股股淺淺的藥味兒撲鼻而來,身邊兩人相繼給小白龍描述道,左邊木架上曬著甚麼當歸黃芪之類的,右邊石台上擱著斷腸草、半夏、白朮一類的藥材,那邊桅桿上懸著菖蒲、干荷葉之類的草本植物,另一處又放了些甚麼,等等,邊走邊解釋,向草屋而去。
那小白龍本聽得極其認真,待離那草屋五步許處,忽地頓住腳步。
「怎地不走了?」雲秋蕎問道。
小白龍凝神屏氣,深深地長吸一口氣,又吐納出來,偏首靜靜感應,「你們可有聞到甚麼味道?」
「甚麼味道?你道是這些藥材?」雲秋蕎不解道,面有狐疑。
小白龍搖了搖頭,凝神說道:「錯了。是腥味兒,就著腐爛的臭味兒。」
「腐爛?」那二人同時說道,瞠目結舌。到底是他們功底薄,細細聞著,依舊只能聞到藥材味兒。
「是了。這藥材味兒太濃郁了,將這腐爛味兒給遮掩了不少,難怪以我修為適才在谷口未曾嗅到。這走近才察覺出來。」
小白龍又深深地吸了一次,點點頭,道「這好像是從這周邊散發出的,人屍體腐爛的味兒。」
此言一出,在場之人愕然。向週遭掃視了一圈,無甚異樣。
小白龍忽地面色一緊,泛起一陣慘白,急忙問道:「那草屋修於何處?」
這二人聞言同時瞪著面前幾步遠的茅草屋,閉門闔上了木門,心下會意,當下衝了過去。
小白龍一直身處黑色之中,只聽幾步遠的地方傳來破門之音,隨即而來的是雲秋蕎的嬌聲驚呼和秋影奴不可置信的悶哼。
「如何?」小白龍袖中纖手不由抓緊衣袖,上齒輕輕咬住下唇,問道。
「他……鬼……。」秋影奴和雲秋蕎傻了般地盯著地上橫倒著的兩個男人的屍體。這二人皆是一刀斃命,直中心脈要害,看來殺手是下了狠絕殺心!
只是一個年紀稍大,估摸近知天命的年紀,面部淺淺溝壑,青絲白髮交錯,身著一身長袍,身上血跡早已乾涸,一看便知是那治病須得吃他三掌的神醫鬼醫郎君!另一個,則是學童打扮,約十來歲,想來是他的傳承者。
只是,眼前兩人極其悲慘地橫屍在地,蒼蠅在兩人身體上飛來飛去,嗡嗡作響,身子裡的蛆蟲亦是依稀可見,裡外攀爬,叫人目不忍視。
那瞎子隱約猜到了甚麼,當即拄著枴杖,踩著嶙峋怪石,急匆匆地前去,只是心焦之下一瘸一拐,待至跟前,那腐爛味兒味道更是濃郁了不少,叫人噁心的很。
「他死了!」見小白龍跟了來,秋影奴說
道,聲音極小,生怕傷了這盼望光明的人的心。
小白龍聲色不動,立在門口,雖看不見,但卻是如同看見了那鬼醫郎君的屍體一般,神色間寫滿了失落與迷茫。又如同被上蒼澆了一盆冰水,也澆熄她最後的希望,瞎了但一直滿含希望的雙眸在此刻無力地耷拉下垂。
「怎麼死地?」拄著桃花木杖,小白龍無力地靠在門口,似是早已精疲力竭,卻吃盡了力氣,徐徐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