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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六二話 知君心縱橫(一) 文 / 蘭朱公子

    慕月回過頭盯著南沐月,施施然笑道:「何謂惦記?何謂放下?」又抬頭望天,日頭正中,懸於天際,光芒萬丈,金晃晃地,刺的人眼睛有些難受,似是要刺瞎她藍色的雙目那般殘酷狠絕。

    將五指擋在眼前,似是要阻止那強光照射進自己藍色的眸子裡。若是再射,她可能便要嚇了。

    「南邊的,我和他已恩斷義絕,他護突厥,我守柔然,成為對手,這一切,好像是宿命哦!」

    「你為柔然,丟棄了很多。」沐月隨口說道。

    「你為南梁,也捨了很多。」慕月也隨口說道。

    「每次說到柔然,你都會說及我與南梁。」沐月搖搖頭,故作懊惱。

    約突鄰慕月不以為意,淡淡說道:「沐月公子,昨昔,柔然上上下下王臣皆向我提議,說道,希望沐公子這等人物能留在柔然,助我柔然。若是有你我二人,柔然不愁被突厥欺壓。」

    南沐月淺笑回之,同樣抬頭望著天際艷陽:「可敦深知其中毫末,不知如何作答的?」

    慕月淺淺一笑,深深注視他被陽光照射的斑駁的臉,卻似是看穿他那被這世間斑駁了的一顆心:「我說道,公子身負南朝蒼生大責,天下一統之心,於柔然哪,可是有心無力了。」

    南沐月心神一凜,身子頓時僵硬,但很快地,他又僵容舒緩,笑道:「可敦倒是清楚的很。可是,可敦為何不試圖過問於我?興許,可敦所料為錯,我會有另一番回答。」

    「哼,公子何須再以言辭戲弄與小女?問與不問,無甚差別。」約突鄰慕月聳聳肩,目視著他,說道:「公子希求留下一個小白龍,慕月不似公子,不會留下一個南沐月。」

    南沐月無言以對,見慕月已然轉身,似又要離去了,拳頭一握,趕緊說道:「你……你,可敦,當真的要留下來,捨棄你曾經一心追求的?」

    「還能如何?」

    南沐月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恢復他一如既往的優:「以你之能,大可以回中原,他們……終究與你無關。你也從不是救世主!」

    「我的自由……比起他們,終究是遜色了些。」

    「小白龍,你聽好了。」沐月聲音一沉,卻並未有任何的波動,「若我能給你自由,你可會與我回中原?」

    毫無預兆地,毫無思量的,他想也沒想的,便將這名一句話就這般說出來。

    約突鄰慕月驀地一怔,身子難以察覺地閃動,抬眸看著對面男子,那一雙深黑的眼睛,此時是如此真誠。真誠地,可怕。

    「隨你?為何?」

    沐月凝眸盯著她平靜的面容,許久,似是鼓足了甚麼勇氣,方才徐徐沉吟說道:「九年前,你落魄江湖之時,我曾大度收容你於水榭之中,你也理所當然留下。九年過去,你我二人皆剩半生得活,以我之能,護你衣食無憂,自在逍遙,應是可以了。」

    慕月聞言,有那麼一刻的癡愣,眸中閃過片刻猶疑,但很快,那猶豫被一抹堅毅取而代之,更是被嘲諷代替,「護我衣食無憂,自在逍遙?」

    凝眸盯著對面那黃衣公子,慕月抿抿嘴唇,笑道:「你能護我?你如何將我護得?沐公子可曉得,無論是以你本人之心,或是因這如今天下大勢,你認為,剩下這大半生,你我二人還會如當初九年?」

    見慕月眸中射出諷刺無奈之色,沐月心下似是被甚麼狠狠一擊,想說甚麼卻欲言又止。

    約突鄰慕月忽然笑起來,彷如花兒般絢爛奪目:「南邊的,你何苦再隱藏呢?你既要隱藏,卻又無一不展露的你的報復,你這人哪……都不覺的累麼?若你只是沐月公子,小白龍想要的所有,我知道,你興許能給。」

    隱隱能感覺到對面女子的言下之意,沐月凝眸看著對面之人,卻見她笑的更開心了。

    「可是,可是你知道你做不到的。大梁皇孫!秦淮王!蕭沐理!」

    那六個字如同沉鐵,一點一點地墜落於深潭之中,驚起最後的波濤!

    「你……」沐月深眸黑雲翻湧,看著對面的女人,但面不改色心不跳、穩重如山是他素來的形式章法。

    「你,何時、如何知道的?」

    「因為我與你還有宇尋笙、青陽舞焰是齊名的四公子呀。」慕月恍然一笑,絲毫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些什麼:「別忘了,我可是在你秦淮河的水榭住了近十年的人。」

    慕月故作思考,尋思道:「南梁武帝蕭衍之孫,四皇子蕭績五子,蕭慕理,秦淮王。傳聞年少之時,不似其他幾兄弟身子健康,征戰沙場,笑傲天下,而是天花纏身,體弱多病,因此幾乎很少有人見過他,還道他乃蘭陵蕭族最無用之人。」

    慕月說至此處,眉眼一冷:「可實則是,韜光養晦數十載,從侯景之手救下七皇子蕭繹,一戰成名,天下皆知。與西魏御夢侯、北齊博陵君並稱王室三公子,呵呵呵呵,在南梁,人人皆知秦淮王是蕭繹陣營的。」

    南沐月不動聲色,風輕雲淡道:「你如何知道的?」

    慕月以著一種滲透人心的視線透視著南沐月最為深沉不為人知的心底。

    「江湖遊俠,沐月公子同樣效忠蕭繹。那麼多年,你每次以門客的身份拜訪秦淮王之時,從未有人多想。本來我也未多想的。可是,六年前,在洛神樓,你以四大珍寶幫我賠償了洛神樓的損失。那些絕對是罕見的稀世珍寶!你一江湖之人會有?所以,從那時,我便開始懷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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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你再進出秦淮王府探望秦淮王時,我便悄悄去了王府。你能隱藏著不讓世人發現,而我同樣能讓你不發現。」

    沐月眉峰一挑:「發現甚麼?」

    「我曾多次暗訪秦淮王府去看這病怏怏的王爺到底是何模樣,結果……幾年了,除了一眾下人,我連一次秦淮王的身影都未曾發現。」

    「以我能力,西魏皇宮侯府闖得,連天子都可以見到,何曾一個病弱王爺見他不得。所以,後來我更懷疑你了。又後來,我把你這麼多年所做的事稍微串起來,勉強能推出你的身份,但是,我始終不明白你為何隱藏你的身份那麼多年。因而,我也只是一直懷疑。當然,是很確定地懷疑你!」

    沐月全然不為自己被慕月拆穿身份而有所變色,眸中流露出驚訝與好奇:「那麼,可敦是甚麼時候完全確定的呢?」

    慕月垂下眼瞼,沉吟片刻,緘默不言,忽地,她又抬起頭來,凝視著南沐月。

    「剛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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